第二十二章 夕顏發怒

御書房。

巨大的長桌上,放著一疊疊摞得高高的奏章,慶典將至,各部啟奏的事情也越發的多,燕弘添這麼著急讓夙凌去追回黃金,實在也是國庫急需銀兩。雖然沒有那些黃金,穹岳也一樣能辦一場聲勢浩大的慶典,但是若能找回失竊的庫銀就再好不過了。

將手中最後一本奏章批閱完成,燕弘添終於看向坐在一旁悠閑品茶的樓夕顏,自己忙得半死,他倒是有閒情逸緻,臉色一黑,燕弘添冷哼道:「慶典的事宜準備得如何?」

放下茶,樓夕顏淡淡一笑,無視燕弘添的冷臉,悠然回道:「很順利,戶部、工部都已經做好了慶典所需用度的調集和籌備,今年一定會辦得比三年前更加盛大。不過到時各國使節雲集,各地商賈望族也會入京朝聖,京城內必定人口混雜,臣會儘快與刑部、兵部商議兵力的部署,以保證到時不會出亂子。」

「好,這些事你做主吧!儘快準備。」樓夕顏的事情一定是還不夠多,不夠亂,看他一副有條不紊、不慌不忙的樣子,燕弘添沒來由地有氣,雖然他這麼多年來都是這樣!

「是。」樓夕顏一口應允,仍是一副什麼事情他都能處理的樣子。

燕弘添輕輕蹙眉,往常他可不會這麼爽快,難道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盯著樓夕顏,燕弘添認真地問道:「你真的要迎娶青靈為正妻,並且不準備納妾了?」

樓夕顏朗然一笑,點頭回道:「嗯。」

「她值得?」其實有時候倒不是女人的問題,而是平衡利益的問題,後宮裡的多少女人,他連她們的樣子都不記得,但是她們身後代表的是一個家族、一股勢力,政治聯姻對一個男人的仕途來說,不可謂不重要!

為了一個青靈,夕顏真的願意做出這麼大的犧牲?

樓夕顏明白他的意思,卻也只是淡淡一笑,平靜地說道:「我覺得值得就值得。」

這段日子以來,他一直忙於馴服青楓那隻小野貓,一不留神似乎錯過了不少好戲,看向窗外夏日暖陽、花團 錦簇,燕弘添眼中划過一抹狡黠,笑道:「今日御花園內,京城中才貌雙全、德藝雙馨的各家千金都到了,你要不要再選選?」

樓夕顏依舊溫 雅地回道:「謝皇上,臣不需要再選。」

走下龍椅,燕弘添走到樓夕顏身側,再次問道:「真的不去?」

微微躬身行禮,樓夕顏直接說道:「臣恭送皇上。」

燕弘添故意一臉可惜地搖搖頭,一邊走出門外,一邊嘖嘖嘆道:「好吧,聽說靈兒也來了,朕好久沒有見到她了,怪想她的。」

樓夕顏背後一僵,他這幾日都忙得早出晚歸,根本不知道她在幹什麼,她真的來了嗎?若是真的……想到剛才燕弘添眼中那抹異色,樓夕顏認命地低嘆一聲,跟在燕弘添身後,說道:「臣還是陪皇上一同前往吧。」

看向背後難得乖乖跟著他的樓夕顏,燕弘添心情大好地哈哈大笑起來,或者讓青靈嫁給夕顏也不是什麼壞事,他就有了一個作弄調侃夕顏的籌碼,誰讓夕顏對什麼事都好像應付自如、遊刃有餘的樣子,人果然不能太完美!

「啊!」坐在木台前彈奏的樓夕舞聽見木台崩塌的聲音,潛意識地大叫了一聲,抬起頭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青靈跌下荷花池的一幕。

「青靈!」向前跑了幾步,樓夕舞不會游泳,也不敢走上那已經歪歪斜斜的木台,只能一邊焦急地盯著荷葉茂密的水面,一邊大叫道,「救命啊!青靈她掉進荷花池裡了!」

園中的一群女子剛才也聽見垮塌的聲音,反應過來看過去的時候,就看見樓夕舞站在木台前,伸長脖子盯著湖面看,嘴裡焦急地嚷嚷著。

聽清她叫嚷的話,青楓慌亂地看向木台附近,哪裡還有青靈的影子。

「姐姐!」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青楓拉起裙擺就要朝湖邊跑去。突然手臂被人緊緊地拽著,原來站在太后身旁的幾個宮女一齊擁了上來,拽著她就是不讓她走動分毫,嘴裡還緊張關切地說道:「青嬪您是萬金之軀,要小心身體,可不能去啊!」

「放手!」青楓拚命地掙扎,顧不得手臂上撕扯的疼痛,心慌和擔憂讓一向冷傲的她也不禁淚濕眼眶,早已沒有了淑女儀態,她發瘋地掙扎叫嚷,「給我滾開!我姐不會游泳,你們快放手!放手!」

楊芝蘭眼中划過一抹幾不可察的冷笑,不會游泳最好,就算會也沒有用!楊芝蘭故作生氣地指著身邊的幾個太監,喝道:「愣著幹什麼,快救人啊!」

「是。」四個太監跑到湖邊,立刻跳入水塘之中。

樓素心微惱地皺起眉頭,好好的木台為什麼會塌了呢?看到已經有人下去救人了,她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冷冷地坐在主位上,看著前方的荷花池。

其實卓晴落水之後並沒有她們想像的驚慌失措、危險叢生,因為她會游泳,而且以前讀書的時候還是校游泳隊的一員,所以除了木台垮塌那一刻她有些慌亂之外,一切都還好。

木台垮塌得最嚴重的,就是她腳下的那塊地方,她掉下來之後,又被水流衝到了未倒的木台下邊,身上厚重的裙子濕透之後更加沉重,頭頂的木板一直壓著她,身邊布滿亂七八糟的荷葉,卓晴擺動手臂都很困難。

她能聽見樓夕舞在叫嚷著找人救她,她也很想回應自己其實很好,奈何身邊的情況太糟,一張口水就要灌進嘴裡,卓晴只能先想辦法出去。

用腳滑水保持平衡,卓晴快速地解開腰帶,脫下最外層的裙子,頓時她覺得輕鬆了許多。一路摸索地朝前移動,忽然腳不知道踢到什麼東西,狠狠地刺了她一下,疼得她齜牙咧嘴,撥開荷葉眯眼看去,隱約可見是打在水底支撐木台的樁子。

卓晴思索了一會兒,深深吸了一口氣,潛了下去。水下的視野很差,她只能勉強看見木樁大約碗口那麼粗,其他的只能靠摸。木樁的斷裂口有一邊相對平整,一邊是木頭斷裂產生的正常木刺。

憋了太久,卓晴浮出水面,大口地呼吸,待氣息平穩之後,她的表情卻不再像剛才一樣輕鬆了。這種木樁常年泡在水裡,會垮塌並不奇怪,但是剛才她摸過斷裂口,就觸感上來說,絕對不是那種腐爛鬆軟的木質,怎麼可能說塌就塌了呢?還是說這次的事情並不是意外,而是人為安排的?

卓晴還想繼續查看另外的木樁,卻聽見不遠處幾聲落水的聲音,撥開荷葉往外看去,是幾個太監裝扮的人下水了。

卓晴想了想,還是決定暫時作罷,她的裙擺和頭髮時常纏繞上她的腳,這身行頭實在不適合潛水。先上岸再說吧,不然樓夕舞和青楓該擔心她了。

撥開荷葉,卓晴慢慢向外面游去,好不容易出了木台的下方,幾個太監也看見了她。

其中兩人立刻向她遊了過來,看他們遊動的速度還挺快,這幾人的水性應該也不差。卓晴剛想說她會游泳,可以自己上前,那兩人已經游到她身邊,一人架起她的一邊胳膊,但是,他們不是要把她救上岸,而是——壓住她的頭,往水裡按。

忽來的變故,讓卓晴始料未及,頭髮被死死地拉扯著,微涼的湖水漫過她的眼耳口鼻,狠狠地嗆了一口水,卓晴腦子也在此刻異常清晰起來。今天的一切就是一場陰謀,讓她表演是陰謀,木台垮塌是陰謀,這些名義上來救她的人就是幕後黑手派來的殺手而已。而那幕後黑手是誰,已經不言而喻。

該死!她可不想死在這兒!

卓晴努力地蹬踏向上,只是這兩人的水性極好,力氣也很大,按住她肩膀和頭的手就像兩隻鐵鉗,根本不給她出水面的機會。

不行!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溺斃,卓晴一咬牙,索性不再蹬踏,抬起腳,一左一右朝著兩人的肚子狠狠踢過去,也不管踢中的是什麼部位,手舉過頭頂,朝她認為是他們頭部的地方猛抓。

抓著卓晴的兩人沒想到她居然還會反抗,幾次都被她的指甲戳中眼睛、鼻子,腰也被踢得生疼,兩人只好騰出一隻手,抓住卓晴揮舞的手,也因此,按著卓晴的力道減輕了。卓晴踩著他們的腰,用力往上頂,終於破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吸氣。

她還沒緩過勁來,兩人再次纏了上來,卓晴想開口呼救,兩人的手再次伸向她的胳膊。不得已,卓晴只好立刻潛入水中,這時,她隱約能聽到樓夕舞焦急的聲音從不遠處的岸邊傳來,「找到人了嗎?」

茂密的荷葉是天然的屏障,隔著斷裂的木台,岸上的人根本看不清水裡發生了什麼。荷葉讓卓晴在水下行動困難,為了避免再次被兩人擒住,她只能往水下鑽,而就在她的不遠處,負責掩護的太監卻對著岸邊大聲地回道:「水下荷葉太多,根本找不到人!」

兩個太監對她緊追不放,他們顯然也看出了卓晴會游泳,下手更加謹慎也更加狠辣。

再次被他們按住,卓晴用盡全力掙扎,幾次張口呼救都被按入水中,她的體力已經有些不支,再沒人發現她今天就只能冤死在這荷花池裡!

溺水的窒息和嗆水讓她的心肺像要炸開一樣難過,漸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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