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啟準備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有點猶豫,他不知道自己應該穿戴整齊,還是應該學小姑娘的樣兒,在腰裡扎一條浴巾了事。
李明啟最終選擇了後者,既然是準備睡覺,穿戴整齊不僅無異於脫褲子放屁,還等於婉轉地承認自己心虛,等於把此刻躺在床上的小姑娘當成了一種誘惑。
李明啟曾經一遍又一遍地讓自己相信,只要自己心如止水,即使小姑娘就在他身邊玉體橫陳,他也能做到如入無人之境。
李明啟並不認為自己是什麼正人君子,現在什麼社會?要那樣不是太虛假了嗎?正因為這世界上有一半是女人,選擇餘地太大,所以,他嚴格地限定自己,可以跟女人套近乎,但不能輕易地跟她們發生關係,套用一部電視劇的片名,不要跟陌生人睡覺。
女人是一種不太好理喻的動物,她們的名字早就不叫弱者了。在她們美麗的面孔下面,往往長著鋒利的虎牙(如果不是獠牙的話)。當然啰,如果你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對你可能也沒有多少辦法,但你只要從她那兒拿走一點兒什麼,她一定會加倍地從你身上討回很多什麼,很多男人的生活就是這樣被毀掉的。這就像貓和老鼠的關係,在和她們的交往中,你如果能夠做到心不動身子也不動,你就是掌控大局的貓,你如果忍不住偷了腥,你立馬就會變成老鼠,什麼時候被人玩死還真不好說。
李明啟聽過她講的故事之後,認定這是一個不一般的女孩子,儘管他還無從判斷,她講的那些事,到底是她的真實經歷,還是她的信口胡謅。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同情她,還是應該鄙視她。
簡單的搞法是把她當成一個萍水相逢的人,兩個人莫名其妙地在一間屋子裡過上幾個小時,然後分手走人,再無往來。
李明啟覺得這件事有點蹊蹺。
可是,這社會什麼事情不可能發生?
李明啟用小方巾把鏡子上沾著的水霧抹乾凈,對著裡面的自己瞪瞪眼,又努了努嘴,還用手在臉頰上拍了拍。他注意到了小姑娘晾在浴室里的抹胸和內褲,看不出牌子,很普通的純棉製品,他甚至把它們拿下來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倒是沒有異味。但這起碼有兩個以上的解釋,第一,被她洗乾淨了;第二,自己因為傷風鼻塞什麼也聞不到。
李明啟把小姑娘的內衣內褲掛好,望著它們愣了愣神,又用手指在上面彈了彈,想一想,把自己的內褲也洗了,也用衣架掛起來,又刷了牙,擦了擦嘴,這才開門出來。
卧室里廊燈、壁燈、落地檯燈全部都關了,小姑娘那邊的床頭燈也關了,整個房間只剩下床鋪另外一邊的床頭燈亮著,而且被調暗了,在床鋪上映出一片曖昧的鵝黃。
偏偏小姑娘就朝空著的那一邊側身躺著,她的一條胳膊隨隨便便地伸展過來,宣布著對整張雙人床的佔領。李明啟走到床鋪邊,躬著身子瞅著她,以便考究一下她是不是睡著了。
她一動不動,不知道是真的睡著了,還是在裝睡。李明啟特意注意了一下她的眼睫毛,想看清楚它們是不是有輕微的顫動,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李明啟接下來面臨的選擇是跟不跟小姑娘睡一頭,他習慣了右側睡,如果和小姑娘睡一頭的話,他就必須面對著她。
他坐在床沿上,輕輕地拿起她的手,把它往她那邊挪了挪。沒想到她很快就睜開了眼睛,又很快地朝他一笑,然後主動地把身子往床邊挪了挪。
「對不起,把你吵醒了。」李明啟歉意地說。
小姑娘又一笑,擱在枕頭上的頭擺了擺,說:「你幹嗎這麼客氣?你對別人也這麼文縐縐的嗎?」
「你是不是覺得我看起來一副文明禮貌的樣子?你是喜歡赤裸裸的狼,還是喜歡披著羊皮的狼?我這樣不好嗎?」
「好呀,可我總覺得怪怪的。」
「哪兒怪?」
「不知道。」
「你不知道哪兒怪,那就是不怪。我感冒了,如果我對著你睡,我怕會傳染給你。」
「那就讓我感冒好了。我們鄉下有一種說法,你把病傳染給了別人,你自己的病就會好,真的。」
「你相信吧?」
「我當然不相信。可是,你不會睡到那一頭,讓我聞你的臭腳丫子吧?你放心睡吧,我身體很棒的,什麼病都沒有,應該很有抵抗力。」
「是吧?年輕就是好呀。」
「你說話幹嗎這麼老氣橫秋?你年紀又不大。」
「總比你大一輪吧。喂,剛才你睡著了嗎?」
「你幹嗎不問我的名字?不想認識我嗎?」 "
「你叫什麼?」
「我要你問你才問,可見不是真心,算了,懶得告訴你。」
「你還挺有個性的。」
「有個性有什麼用?我寧願沒有個性,有錢。」
「你想要多少錢?」
「我要多少錢你都給我呀?」
「我沒說要給你錢,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慾望有多大。再說了,我又不是銀行家。」
「那我們就換點別的話題吧。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自己的故事講給你聽嗎?」
「為什麼?」
「因為憋在心裡難受呀。其實我很高興你沒有問我的名字,從哪裡來呀,到哪裡去呀,你一定是覺得這些問題很愚蠢,所以才沒有問。因為你沒有問,所以我對你很有好感哩;因為你是陌生人,所以我才把自己的故事講給你聽。」
「謝謝你對我的信任。」
「我沒有特別信任你,換了是另外一個陌生人,說不定我也會說給他聽的。」
「那我自作多情了?」
「別酸啰,你難道不覺得只有面對陌生人,我們才會願意多少講點真話?真的,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幹什麼的呢,你不會真是記者吧?」
「按照你的邏輯,你還是不認識我為好,否則,我可能會對你說假話,你說不定也會後悔對我說了自己的故事。」
「不會呀,除非你因為那些故事看輕了我。你認為我是個壞小孩嗎?」
「我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我給你三分鐘時間想一想,怎麼樣?」
「我可能會睡過去,我太累了。也就是說,我是好小孩還是壞小孩,對你來說也是無所謂的,對吧?」
「我也沒想過這個問題。」
「你想睡了嗎?」
「是呀,已經很晚了,你剛才是不是睡著了?」
「我根本就沒睡。我在想問題。」
「沒想到你心思還蠻重。能告訴我想什麼問題嗎?」
「一個腦筋急轉彎的問題。」
「噢。」
對話間,李明啟已經躺在了床上,他實在是太累了,太困了,再說,他對腦筋急轉彎的問題從來就不怎麼感興趣,認為那都是一些無聊的人想出來的無聊的玩意兒。「要不然,我們先睡吧?」他忍不住提議。
「你怎麼都不問問我的問題是什麼?」
「是什麼?」
「我們知道國際婦女節是三月八日,如果要設立一個處女節,選擇哪一天最科學?」
「五四青年節,六一兒童節,應該在這中間選一天吧?」
「錯,應該選擇三月七日。」
「為什麼?」
「因為三月七日和三月八日只差一日,這就是處女和婦女的差別。」
這個葷段子李明啟早就聽說過,他覺得小姑娘這個時候說這個段子,有點別有用心,她明顯是在勾引他。可是,他是不會被勾引的。
小姑娘說:「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你是太沒有幽默感了,還是太緊張了?」
李明啟說:「我只是太想睡覺了。」
「那就關燈睡覺吧。是你關燈還是我來關燈?你太累了,還是我來吧。」
小姑娘不由分說就準備去關燈。
但她並沒有下床,而是用胳膊肘支撐著身體,企圖從李明啟身上斜橫過去。李明啟連忙伸出兩隻手,想阻止她對自己領空的侵略。但他顯然已經晚了,他伸出的兩隻手立即接觸到了她那向外凸出的胸脯,雖然隔著浴巾,李明啟還是感覺到了它們的飽滿和柔軟。小姑娘也像是身體一軟似的,像一盆潑出去的水似的鋪陳到了李明啟身上。
李明啟想把她從自己身上掀下來,卻沒有做到,主要是她壓在他身上的時候用了力,使她與他之間黏合得很緊。他的努力除了讓她的身體發生了蛇似的蠕動與搖擺,還讓兩個人身上的浴巾脫落了。小姑娘嫌礙事,一扯一掀,又是一扯一掀,把兩條浴巾從他們身上扯下來,都扔到了地下。她做這一切時面帶微笑,兩隻眼睛近近地、直愣愣地望著他。李明啟本來四肢就有些發軟,加上實在是又累又困,居然奈何不了她。她那青春的胴體,如此親密地與他接觸和摩擦,讓他從骨子裡生出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你真是一個害羞的男人,你看看你你看看你,臉都紅了。」小姑娘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