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冊 高鴻潛虯 第八集 高鴻潛虯 北渚神劍

回頭說慕容元真一行五人緩轡游韁,縱意山水,一路看盡了奇峰幽壑,秋林高致,燕遼天地之間,青峰玉立,煙消日出,晴空湛湛,雁影劃地,五騎縱橫其間,一日之間馳去百數里。慕容元真最高興的事莫過於何韻兒漸漸忘記了崔海的傷痛,笑容也漸漸多了起來。她待人純誠和藹,又毫無架子,慕容一、慕容二和慕容三三兄弟私下早暗暗心會,尤以伺候這位將來的女主人為榮。或許是一路上車馬勞頓,何韻兒雖然盡興已極,但精神卻不太好,似乎漸漸有幾許清減,慕容元真見了心痛不已,將行速放得更慢。

這日巳牌時分,一行人行到一地,前面有洗天墟『天曉堂』的門下前來稟報,說在前面流碧河之北龍涉山一線峽中,有一年輕人長衫博帶,單人獨身,挾劍南來,與此同時在這年輕人的前路竟有兩路人馬埋伏,象是針對這少年而來,另外在他身後似乎也有人尾隨。

慕容元真聞言,劍眉靜掃,沉吟片刻,突然拉住韻兒笑道:「韻兒,你想不想見識見識這位慕容的少年聖人?」

慕容三兄弟對此都大為不解,韻兒仰起嬌靨,道:「元真哥哥,他就是那個道士說的……什麼人么,你離他這麼遠,怎麼知道就是他?」

慕容元真笑指她瓊鼻,何韻兒不由一皺,卻聞他道:「韻兒你可真聰明能幹,不錯,他可能就是我們要等的人,你想不想看個究竟?」

何韻兒抿嘴不信地道:「元真哥哥你一定又在騙我們了,你是不是在偷笑我們沒你想得快?」

慕容元真四人頓時被她逗樂了,這時慕容三兄弟都詢問地望著他。

慕容元真望著何韻兒得意已極,轉問那探子道:「那兩路伏擊的人,一路乃是段國人,另一路卻是來自宇文,不知本尊有沒有料錯?」

那探子聞言先是神情猛震,大吃一驚,繼而一臉敬服,幾乎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奇道:「主上,你……你是如何知道的,主上明見,那第一路確是段國人,第二路乃是宇文國的高手宇文陽慶,兩路人馬怕是不下百餘高手,而且這個少年身上似乎還帶有傷,怕是絕難逃出龍涉山。」

這下何韻兒和慕容三位兄弟都不禁愕然一驚,想不到慕容元真一言不差,竟真的說對了。

公子元真灼然玉舉,仰觀天際浮雲舒捲,突然臉色黯然,他沒想到這清河公的話果然應驗了,看來這少年絕非常人,恐怕真的是位平生僅見的奇才也說不定,若說此人就是一位少年聖人,那另外一位又是誰呢。若清河公的那四句詩應驗的話,那麼他對何韻兒的批命豈不一樣要實現……。正思至此,這位工於自藏的少年王爺猛覺腦中一震,急忙緊緊抓住何韻兒的柔荑不放,但他同時更想知道在慕容境內,這兩個聖人究竟是誰。

何韻兒自然不知他在想些什麼,不過在這麼多人面前被他拉住,總是有些羞赧,心中卻湧起幸福的感覺。就在此時,少女心中突然猛地抽搐一下,痛得她五臟如被人掏空,一種不好的念頭陡然襲上心頭:她驀然覺得這種幸福好象正在漸漸地離開自己,她幾乎能感覺得到這種幸福的消失。何韻兒芳心一陣大亂,這幾日來這種不舒服的感覺間時發生,而當日他去求神也正緣於此。她強抑制不讓這種痛苦形諸面上,好在幾人都未注意到她,何韻兒纖纖玉手更緊緊地抓著慕容元真的手,不想放開分毫。

慕容元真當下命那探子道:「你立刻傳令附近待命的本宗弟子,一面在流碧河的觀流亭設下兩案美酒佳肴,一面去告訴那個山中少年前面隱有伏兵,說我在觀流亭專候他前來飲酒,若然他問及我是何人,你只說是『觀流生』。」

那探子聞言,扣首應命而去。

何韻兒只是好奇,皺眉想了一回,終於還是問道:「元真哥哥,你既然知道他是那個人,而且他還受了傷,為什麼不派人趕跑那群害他的人呢?」

慕容元真望著她笑道:「好韻兒你怎麼忘了,他既然是我慕容的少年聖人,自然有辦法應付那群埋伏的人,我們只在觀流亭候他到此,他若是果然到不了,那就根本不配飲我準備的美酒,更當不得這一個『聖』字。」

何韻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但心中總覺得那人會很危險。但她亦知他們男人的事很奇怪,更不好多說,她只要慕容元真高興就好了。

當下一行人提馬北上,不消片刻,果然到了一河,但見此河寬約十五丈,一腔胸懷化作湍湍碧水,逕向東流。岸南卻有一座竹亭,立馬此地,正可望流東去,這『觀流亭』三個字果然雅趣得很。這時,亭下果然設有兩席竹案,陳錯美酒佳肴,幾人未到,遙遙已見有兩個帶劍侍衛,專候著伺候美酒,一見五人來到,遠遠迎出,跪地見過慕容元真道:「洗天墟『天曉堂』門下見過主上,主上吩咐的美酒乃隴右落桑酒,已經準備停當,侍衛長因知主上及何姑娘喜愛清靜,未敢打擾,故而只留屬下兩人在此。主上、何姑娘請下馬入亭,休息片刻!」言畢,果然一個爬在韻兒馬下,一個爬在慕容元真馬下,伺候兩人下馬。

慕容元真點了點頭,當下五人紛紛下馬,那兩名侍衛將馬牽走。韻兒對這種事有些不太習慣,這時只隨慕容元真到了亭下,果然見亭子上書著『觀流亭』三個大字。何韻兒看過,卻不由得又是一驚,迷惑地望著這座亭子看了半晌,道:「真是奇怪,這亭子的竹子好象還是新的,怎麼這麼多年了還是老樣子不變呢?」

四人俱被她逗笑,慕容元真拉住她的手不言語,實是買足了關子。最後,慕容一看她實在驚奇,見主人點頭,不覺笑道:「小姐,此亭可不是有很多年了,而是新搭的。若非如此,主上如何知道此地有個『觀流亭』?」

何韻兒被他這話嚇了一跳,道:「一大哥,你是說這亭子是方才報信的那個人搭的,但……他們怎麼搭這麼快呢?」

慕容一笑道:「那個人是出了名的快手,這兩個牽馬的大概也幫了忙的。」

慕容元真也不禁被他們逗笑,拉何韻兒坐下,道:「韻兒你一路勞累,所以我才讓他們為你搭個亭子歇歇腳,你走了這麼久,想必也餓了,快來吃點東西。」

何韻兒聞言心中一陣感動,雙眸迷濛,哺哺地點了螓首,果然溫柔地與他坐下,慕容三兄弟伺候身後。不多時,有一探子飛馬到了對岸,渡河來報,那山中少年已知前面有人埋伏之事,說若是能活命走出龍涉山,當趨前承教,前來陪慕容元真共謀一醉。

慕容一三兄弟聞言,不禁道:「主上,這年輕人看來確是個人物,不驕不燥,視死如生,說不定果然能到此地與主上共席一飲,煮酒論英雄呢。」

慕容元真點了點頭,吩咐那探子退下。

何韻兒聞言,始終有些替那人擔心。她心地善良,美如冰壼秋月,自然不想看到殺戮死亡,這時只好等著。不多時,龍涉山方向又絕塵快馬折回一個探報,說那少年未拔一劍就退了段國數十名高手。

慕容三兄弟及何韻兒都不禁一怔,韻兒頓時稍鬆了一回氣,慕容元真問他用了什麼方法。

那探子說那年輕人似乎與為首的段國人沈越認識,當時這少年只說:「在下不才,劍術雖然不高,卻還堪一用。你們若是一定要出手,將會死傷過半,最後究竟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但就算你們能殺了我,必因此事與慕容一國結仇。我知道前面還有宇文的很多高手在等著我,他們之所以等在你們段國之後出手,就是不願背上潛入臨國殺人的惡名。有道是萬乘之國,不為匹夫興兵,到時段國、慕容若起刀兵,都將歸罪爾等,沈先生是個聰明的人,但我怕就你們幾人還承擔不起。但你們若是離開了,我依然會死,但卻是死在宇文手裡,何去何從,但憑你們自己抉擇。」結果,那群段國人竟然不戰而走,把這少年的性命留給宇文的人來取。

眾人聞言都不禁扼腕叫絕,何韻兒也連連拍手,笑道:「元真哥哥,這個人象你一樣聰明呢。」

慕容元真微微一笑,當下傳命那探子退下,一面哺喃地自語道:「這人看來果然不凡,若他真的是兩聖之一的話,那另外一人也該出現了……」

當下幾人又等了片刻,前面又有探子回報說,前面隘口處突然湧出了十來個高手,看他們的身份都是江湖中人,似乎也在等那少年。這些人看起來武功都很高明,其實力絕對不在段國、宇文兩國刺客之下。

何韻兒聞言,秀眉緊皺,又開始擔心起來,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人要殺此人,想著想著,她心中突然一驚,妙容一竭,暗暗思忖道:「這人有這麼多對頭,會不會是個壞人呢?」

慕容元真湛然不動,神氣無變,似乎全然不在意此事,看她面色不好,急忙拉她吃些東西。不到半個時辰,前面突然又來回報,那少年只揮一劍,就破了宇文的數十名高手。這下著實令慕容元真外的幾人大吃一驚,急忙問事情經過。那探子稟報說,那少年與宇文陽慶交手,只用了一劍就廢了他的武功,並用劍脊將宇文陽慶當場擊昏地上。那群刺客見到此景,先是嚇了一跳,但繼而一涌而上正要一起下手殺人,那少年卻突然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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