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大漠孤煙直 第181章 雙面庭舟

我還稱您陳先生還是成先生呢?

成是非看著對面的陸庭舟,便是哈哈大笑,待笑完之後,他目露深意地說道:「看來陸氏皇族終究還有了不得的人物。」

「成先生才是真人不露相,君玄和你一比實在差的多了。」陸庭舟騎在馬上,含笑說道。

成是非看著陸庭舟,蘇州的林君玄,如今站在他對面的陸庭舟,一切就好像轉了一圈之後,重新回到了原點。

「看來仲麟他們在遼關見到的,便是成先生你了。」陸庭舟問道。

成是非此時便知自己早已被盯上,至於他的計畫為何能這麼順利,只怕也是因為他的計畫正好符合他的心意吧。一想到這裡,成是非忍不住便想笑,他成是非從來自認算無遺策,如今看來卻不過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罷了。

「既然王爺早知道我來了京城,為何不同我一見呢。」他看著對面一身玄色衣衫的陸庭舟,若不是那張白玉般的臉頰,只怕整個人都隱沒在這黑夜之中。

陸庭舟但笑不語,倒是成是非下一刻,朗聲笑道:「當年在蘇州我也是恪王妃的師傅,王爺與王妃鶼鰈情深,只怕連王爺都該叫我一聲師傅吧。」

成是非素來放縱不羈,便是如今明知深陷重圍,不過依舊面不改色,該談笑風生的,依舊還談笑風生。

就這份氣度,陸庭舟都要佩服他是個男人。不過成是非此人太過危險,他的存在就是對陸氏皇族的威脅。今夜無論如何,陸庭舟都不會放他離開的。

「從你蠱惑寧王將林雪柔弄進宮中開始,你就該明白,進局容易出局難。」陸庭舟輕聲看著他說道。

成先生抬頭看著天上的星辰,突然輕笑了一聲,他問:「那你知道張家滿門被滅口是誰幹的嗎?」

陸庭舟依舊冷冷地看著他,他身為陸氏皇族,自然知道這帝王之位有多誘人,特別是當你覺得你只差一步之遙便可以登上帝位的時候,你就開始變得不折手段,哪怕是弒父殺兄,你都在所不惜。

也許皇兄當年就是這樣的吧,他離皇位只有一步之遙,可是卻因為父皇的不喜,讓他無限遠離那個位置。

「我不得不說,無論是大皇子還是二皇子可真得皇帝的真傳。」成是非看著陸庭舟冷聲笑道。

一個林雪柔,生生將京城的這池水給攪渾濁了。

大皇子不過是想借住林雪柔壓制二皇子的勢頭罷了,結果二皇子沒有忍耐住,竟是糾集餘下幾位皇子一同前往乾清宮向皇上諫言,這等行為無疑與逼宮。

皇帝也就在這時候突然發現,二皇子對於皇子的影響居然都這麼大了,更別提他在朝堂之中的勢力。皇帝這些為何能這般悠然自得地忙著煉丹求長生,那是因為底下的皇子都年幼,沒有人能對他的皇位有威脅。

可是他一直以為還年幼的皇子,卻可以糾集這些兄弟,到乾清宮來給他施加壓力,企圖讓他改變主意,所以他才會失態,才會失控地砸出東西,誰知卻陰差陽錯地砸到了陸庭舟。

而這就像是點燃了火藥桶一般,皇帝對康王越發地不滿,這種不滿讓寧王以為自己可以一次性地扳倒康王。

此時先前進言讓林雪柔進宮的陳先生,就成了寧王信重的對象,而陳先生告訴他,若是想徹底扳倒寧王,就要走險棋,下得了狠心。

於是寧王將自己的人手給了陳先生,原本只是說好殺了張梁一人,到時候再在京城散布謠言,說張梁被人殺死的,到時候將這謠言往皇上身上扯,必將會滿城風雨。

而寧王便趁機進宮,在皇帝面前密說是康王殺死了張梁,是他怨懟皇上寵幸林雪柔而冷落文貴妃,因為殺了張梁,在京中散步謠言誣陷聖名。

最後張梁確實是死了,但是他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自殺的,這效果比起他默默無聞地死去要好上太多。但是寧王壞就壞在,他相信了這個陳先生。

陳先生,成先生……

還沒等寧王進宮告狀,康王就搶先一步告狀了。而此時皇帝正因為京中謠言之事,生氣不已,又看見了在寧王府中搜出來的密信,便坐實了寧王與張梁勾結的事情。也許皇帝並不需要知道,此事究竟是誰做的,他只是想要收拾這些不安分的兒子,讓他們安生一點。

成是非看著對面的陸庭舟,笑道:「明日康王府中的幕僚,便會將面見大理寺卿,狀告他殺害張梁滿門。」

陸庭舟勒著馬韁的手掌,一下僵硬住,他明白了成是非的意思,他這次不是針對大皇子一個人,他是要一鍋將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打盡了。

若是二皇子殺害張梁滿門的事情,真的被坐實,那他的下場就會和大皇子一樣。一個是奪妻案,一個是滅門案,兩案都構陷了皇上。

既然皇帝會因為張梁在城門上的話,而廢除了大皇子的爵位,那麼二皇子殺了張梁滿門,皇帝照舊不會輕饒了他們。

局中局,線中線,陸庭舟看著對面單薄的人,突然從心底生出一層寒意。成是非要設這樣的謀局,那麼在皇宮中,在寧王府、康王府,畢竟都會有他的人在。

這樣龐大的一個局,這其中將有多少人參與其中呢,寧王、康王兩府中,將有多少人是他的眼線,他真的只是一個看不慣官場虛偽憤而辭官的人嗎?

「如今我所做的,不正是幫了王爺您的忙,這也是王爺一直昏迷不醒的原因吧。」成是非毫不在意地說道。

成是非見陸庭舟臉色未變,只輕笑一下,半晌才笑道:「若不是你突然昏迷,說實話我還真不敢放開手腳,只可惜我太想成事,還以為是天助我也呢,如今看來是你故意設局因我出來罷了。」

成是非對於自己最後功虧一簣,倒也不在意。

成王敗寇,輸了就是輸了,他成是非並非輸不起的人。

陸庭舟抽出腰間佩劍,劍身亮光猶如劈開這黑幕一般,他身後幾十的騎士齊刷刷地掏出佩劍,一道道寒光在黑夜中閃爍,竟是耀得對面的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今夜我必要留下你性命。」陸庭舟長劍一揮,直指著成是非道。

※※※

郊外的清晨空氣都格外的清新,謝清溪長吸了一口氣,翻了個身,就碰到旁邊一個偉岸厚實的身體,她伸手摸了過去,手臂橫擱在他的胸膛。

「醒了?」頭頂上響起了一個略有些慵懶的聲音。

月白紗帳並不能完全阻擋外頭的光線,謝清溪先睜開一隻眼睛,又在他身上蹭了蹭,慵懶又可愛地模樣,將頭頂上的人輕笑一聲。

陸庭舟將她拖著拉了起來,伸手摸著她長長的頭髮,她墨色秀髮養的真好,即便一身繚亂,可此時依舊是乖順地披散在肩頭。

「咱們該起身了。」其實這會已是辰時了,陸庭舟需要上朝的時候都得寅時初就起身。

謝清溪抱著他的脖子,嬌嬌地問:「相公,咱們再睡一會吧。」

陸庭舟趕緊將她整個人抱著放在身上,兩人交疊在一塊,謝清溪迷瞪著眼睛看他,看了半天又搖頭。

他見她搖頭,便好笑地拍著她的肩膀問:「你搖頭做什麼?」

「我在書上看過,人在清晨醒來的時候是最難看的,可美人兒就是美人,我們恪王爺即便是清晨醒來,依舊好看地讓人心動。」謝清溪說著還伸手去摸他的下巴。

「哪本書上教你的,我看你如今看的書都稀奇古怪地。」陸庭舟從不約束謝清溪,不過如今聽她時不時地話外之言,他還真的有些哭笑不得。

「好了,該起身了。」陸庭舟霍地一下挺起腰身,謝清溪還懶懶地趴在他懷中,整個人就被他帶了起來,她有些無語地看著他,這腰力未免也太好了些吧。

陸庭舟喚了人進來,硃砂和月白領著幾個小丫鬟都進來了。陸庭舟並不慣讓丫鬟服侍,所以如今都是謝清溪先服侍他穿好衣裳,再讓丫鬟伺候自己更衣。

好在陸庭舟的常服紐扣雖也華麗,可並不難扣,她很快就幫他換好了衣裳。這邊他在漱口洗臉的時候,謝清溪正在換衣衫,此時正值夏日,她穿的是薄紗一般衣裳,六層輕紗層層疊疊的,可就算六層疊加在一塊也並不繁重。

早膳還是由謝清溪定的,說陸庭舟不挑吧,反正兩人在一塊,他都是跟著謝清溪吃的,從來不會提出什麼意見。不過有時候謝清溪光顧著點了自個喜歡的,他呢,也不說話就挑他能下嘴的吃。

不過兩人在一塊也算是吃了一個多月的飯了,謝清溪多少摸清楚他這吃飯的習慣,反正口味都是江南口味,只要別太酸太辣太甜就成了。

「咱們今個吃完早膳去幹嘛?」謝清溪覺得她到了莊子上就有點閑不住,總覺得非得找點事情做,才對得起來這莊子上一回。

陸庭舟見她興緻勃勃地,便說:「如今這天氣太熱了,咱們去釣魚吧。莊子上的花園有一個湖泊,引得是庄外頭的活水,裡面養了不少魚。」

「這個好,我在永安侯府住的時候,就喜歡和我表姐在湖裡划船,永安侯府的湖裡還有蓮花呢,一到了夏天蓮葉能佔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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