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大漠孤煙直 第157章 小農女呀

謝清溪穿著蓑衣,深一腳淺一腳地帶著他們往前走,好在她的方向感還不錯,很快就找到了她來的那個田埂。只要沿著這個田埂一直往前面走,她就能找到陸庭舟。

「姑娘,這田裡可都是莊稼。」老漢見謝清溪要領著他們從稻田走,立即心疼地說道。

謝清溪轉頭對他說:「大叔,你放心,這莊稼地里的損失,我也會賠償的。」

老漢忙道:「這不是賠不賠的事兒,只是莊稼是我們的命根子,捨不得糟蹋。」

好在方才那少年立即說道:「爺,這會不是心疼莊稼的事情,謝姑娘說她哥哥摔斷了腿,如今這樣大的雨,要是再不趕緊找到他,只怕人都要凍壞了。還是人命重要。」

「謝姑娘,我在前頭帶路。」少年郎便走到謝清溪的身前。

謝清溪連忙說道:「謝謝,謝謝。」

「沒事。」少年郎在前頭帶路,謝清溪跟在後面。老漢和幾個兒子則是尾隨著他們,還有兩人正一前一後地抬著一塊門板。

陸庭舟腿摔傷了,只怕不好走路,所以謝清溪特別請他們帶一塊木板過去抬著。結果最後家裡頭實在找不到,只好把門板給拆了。

「謝姑娘,就是這片林子吧?」少年指了指前面的樹林,問道。

此時大雨依舊滂沱,雨幕交織,將整個天地都裹在裡面。雨聲淹沒了一切聲音,讓萬物都寂靜下來,少年郎高亢的聲音穿透謝清溪的耳朵。

她喘著粗氣,顧不得歇息,便喊道:「是的,只要穿過這片樹林,到山腳下面就可以找到我哥哥了。」

她來回跑了這麼遠,又是在這樣的雨夜,火把根本點不著,他們只能抹黑往前面走。謝清溪努力不讓自己摔倒,她不想再成為別人的拖累。

「好,咱們沿著這裡直走就行了。」少爺也高興地點頭。

他如今雖還在縣裡的書院讀書,可是束修費和筆墨紙硯花的錢太多了,要不是他爹是莊子里的一把好手,又學了門木匠手藝,根本不可能送他去讀書的。

家裡頭的哥哥要成親了,只怕等到夏天結束的時候,他就再不能上學堂里去了。不過他沒想到,自個居然能有緣見到狀元,先生說這可是頂頂厲害的人物。他如今就才是個童生而已,考秀才對他來說都是極難的。

更別說舉人和進士了,那簡直是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少年越想心裡頭就越加地火熱,腳底生風一般地往前走。

待走到山腳處時,因天色太暗,這裡還有樹木遮蔽,真真是伸手不見五指。

「麻煩各位叫一叫,想來我哥哥便能聽見了。」謝清溪求道。

這會連著老漢和他三個兒子,都開始大喊,不過他們也不知道這少爺的名諱,只是恭敬地喊,「少爺,少爺,你在哪兒?」

謝清溪倒是想讓他們叫王爺,可是又怕嚇著這幫老實人。

「小船哥哥,小船哥哥。」謝清溪聲音小,這會又渾身沒力氣,但她怕陸庭舟沒聽見自己的聲音不會應答,只得一遍又一遍地沿著山腳喊。

結果,就在片刻之後,一個虛弱的聲音從她的前方傳來:「清溪,我在這裡。」

「小船哥哥。」謝清溪跑過去,結果就被山腳下的一塊石頭絆住,整個人朝前撲倒,半晌都沒起來。

陸庭舟自然也注意到她的影子在黑暗之中,霍地一下摔倒,許久都沒能起來。他知道謝清溪肯定是摔得太重了,他掙扎地要起身,喊她:「清溪,你還好吧?別著急,我過去扶你。」

謝清溪這會是真的被摔得重了,只覺得整個人都沒了意識一般。她實在是太累了,從摔下山崖開始,一直到她來回地奔跑。這裡實在是太泥濘了,她每走一步都好艱難,她拔不起自己的腳,繡鞋實在是太礙事了。

可是小船哥哥,還在呢。

「沒事,我沒事。」謝清溪先是跪了起來,又慢慢地站起身。

她過去扶著陸庭舟,在他耳邊小聲叮囑道:「我找了一家莊戶來救你,不過我告訴他們。你是我哥哥。」

陸庭舟知道她這是怕暴漏了他的身份,徒惹出事端。

「這邊,我找到人了,這邊。」謝清溪開始扯著嗓子喊,沒一會幾個人都被招到了跟前。

老漢和他三個兒子,齊力將陸庭舟抬到門板上,謝清溪就要脫下自己的蓑衣給他披上。結果旁邊的少年比她動作還快,嘴裡念叨著:「可不能凍壞了謝少爺。」

謝清溪更不好意思了。不過心中也暗暗決定,要是這會脫險了,一定讓這少年見見他二哥,不行,大哥也一塊見了。

這些人都是侍奉了一輩子莊稼的,身上是一把子力氣。他們抬著陸庭舟就往前跑,謝清溪不敢喊累,又是淺一腳深一腳的跟了上去。她的繡鞋剛剛就跑丟了一隻,結果這會走到一般的時候,又掉了一隻。

她只得穿著襪子跟上去,好在她以前嫌棄襪子太松,她的每雙襪子都是用帶子綁在小腿上的。

等這邊人抬著陸庭舟回去之後,大夫也被請了回來,而農婦也燒好了熱水。這次連農婦的幾個兒媳婦都一塊過來幫忙。待人進屋之後,她們就瞧見剛才婆婆說的,跟仙女一眼的小姑娘。

這姑娘穿著一件蓑衣,腳上連鞋都丟了,就穿著襪子,這會襪子上全是泥土。可就是這樣狼狽,那臉蛋還是漂亮。

「喲,這可是凍壞了吧,得趕緊進屋在洗洗,幸虧我在家裡頭帶了衣裳過來。」農婦的大兒媳婦一瞧見她便關心地問道。

謝清溪指了指躺在門板上的陸庭舟,對少年道:「還麻煩你給他洗一洗,再換件乾淨的衣裳。」

「讓我家志遠來伺候少年便是了,姑娘你也趕緊進去洗洗,瞧瞧這嘴巴都烏了。」說話的是這家的大兒媳婦。

謝清溪進到屋子的時候,裡頭就有個木桶,這位大嫂又出去提了熱水進來。待兌好了水之後,謝清溪就客氣地說了聲謝謝。

「還不知這家裡頭貴姓呢。」謝清溪這會脫了腳上的襪子,只見原本細膩白皙的腳上都沾滿了污泥,她只覺得兩隻腳都疼得難受。

「什麼貴姓不貴姓的,咱們家裡頭就是庄稼人。我婆家姓趙,這房子是我公公婆婆住著的,我是她家的大兒媳婦,咱們家就住在後頭不遠,姑娘你叫我趙大媳婦便是。」這趙大家的倒是個口齒伶俐的,這也是她為什麼會被趙大娘派來伺候謝清溪的原因。

「娘,你這是要殺雞啊?」此時趙二媳婦還在廚房裡頭燒熱水呢,因為外面下雨,柴火都受潮了,不太好燒火。

趙大娘將渾身濕透的蘆花雞抓住,一臉喜色地在找刀呢。

農家養雞那都是為了下蛋換錢的,不到過年或者家裡頭紅白事這樣的大日子,是根本不捨得殺雞的。

「老三媳婦,你弄些水來,幫我一起把這雞給宰了。」趙大娘又叫三兒媳婦。

三兒媳婦出去找盆,在鍋灶後頭的二兒媳婦一見真要殺雞,便著急地說道:「娘,這雞是來下蛋的,您這殺了,可不是每個月少了一百大錢。」

「唄,一百大錢算個什麼,你沒瞧見方才那姑娘和公子的模樣,長得那樣俊,一瞧就是高門大戶出來的。咱們只要好生伺候著,還怕沒了這一百個大錢。」

二兒媳婦平日也是愛背後說人是非的,這會她見屋裡頭就趙大娘和自己,便悄悄問道:「娘,我怎麼瞧著這事不對啊。這要真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和姑娘,怎麼會平白無故地從山崖上掉下來,不會是私奔的吧?」

趙大娘一聽這話,就道:「呸,呸,呸,你說這些話做什麼。那姑娘都說了,這是她哥哥,而且她還說了自個是姓謝的,老大家的志遠一聽就明白了,那可是狀元的妹妹。狀元你知道是什麼嗎?」

「哎喲,狀元可是大官,娘,你知道我娘家村上的張舉人嗎?他是個舉人,見著縣太爺都不用下跪的,那家裡是使奴喚婢的,還有好幾百畝水田呢。他沒考上舉人老爺那會,就是個窮秀才,他媳婦一天到晚給人去洗衣裳,就連過年都沒扯過一件好衣裳穿。這會穿金戴銀的,可是風光了。」趙二媳婦羨慕地說道。

都說窮秀才,富舉人,秀才和舉人之間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一旦成了舉人,朝廷不僅免了你的各種稅賦,就連見著縣太爺都不用行跪拜之禮物。

趙大娘還是沒弄懂狀元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官,她就問:「狀元比咱們縣令還風光嗎?」

趙二媳婦雖然也不懂,不過也很是肯定的點頭,「那是自然的了。」

這會趙三媳婦端了盆進來,掀開鍋蓋,就舀熱水到盆里。

趙大娘見兩個媳婦都在,又突然想起來,謝清溪之前應承她的事情。她便小心翼翼地開口:「你們對這兩位貴人可是要小心些,我和你們說,那姑娘可是說了,要是她家裡的人找著他們,她就讓她爹賞給咱們家每戶五十畝水田。」

趙大娘豎起了五個手指頭,又鄭重地說了聲:「五十畝水田吶。」

這會別說趙二媳婦一下子從後頭灶堂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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