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帝都居,大不易 第110章 兄妹談心

這句話雖然聲音壓得極低,可是謝清溪卻還是一字不露地聽在了耳中。她沒有轉頭看身邊的人,只嘴角撩起一抹輕笑。

此時紀仲麟已經在桌子對面的地方坐下,就在謝清溪要在他對面坐下時,已坐在紀仲麟右手邊的陸庭舟開口:「清溪,你便與為師一道坐吧。」

謝清溪不明所以,直接在他身邊坐下。結果她剛坐下,陸庭舟整個人往前傾,竟是將她整個人都擋住了,旁邊的紀仲麟一轉頭只能看見高大挺拔的陸庭舟。

「林師傅,你如何在何處高就,我曾詢問過謝家大公子,他言也並不知師傅的去向。」紀仲麟其實對於林君玄此人還是敬仰的。

當年他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年,母亡父不認,被整個家族所遺棄。如果不是林君玄讓相熟的船隊帶他出海,只怕如今他也不會這麼快地積累一筆財富。

「我如今在恪王府當騎射師傅,日子倒也勉強。」陸庭舟不緊不慢地說道。

謝清溪轉頭盯著他的喉結看,陸庭舟原本清澈悅耳的聲音,此時帶著幾分暗啞和粗嘎,確實是林君玄當年的聲音。

可坐在謝清溪旁邊的謝清湛卻從桌子底下拉了她的袖子一下,謝清溪回頭看他一眼,湊過去低聲問道:「六哥哥,怎麼了?」

陸庭舟正好轉頭看著低語的兩人,謝清溪的頭勾了過去,湊在謝清湛的耳朵邊,兩張臉龐靠的如今近,竟是生出幾分重疊來。

謝清湛正好說話,結果眼睛一下子對上了陸庭舟不輕不淡掃過來的視線,雖然他的眼神很平淡,可是謝清湛卻嚇得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沒、沒什麼。」謝清湛呵呵笑了兩聲。

謝清溪抬頭看著他古古怪怪地樣子,索性不去理會他了。

紀仲麟倒是大吃了一驚,他立即雙手抱拳道:「如今人人都稱恪王殿下乃是當今第一王弟,林師傅能在恪王府當差,實在是前途大可期。」

第一王弟?

謝清溪輕笑地看了旁邊人一眼,她倒是不知她的小船哥哥竟是這樣的厲害呢,居然還有一個這麼霸氣威武的外號。

「第一王弟。」陸庭舟將這四個字輕念了一遍,可語氣中卻帶上了嘲諷的意味,不過他在瞥見旁邊紀仲麟的眼神之後,立即解釋道:「王爺素來低調,從不在意這些浮世虛名,況且這第一王弟的稱呼未免太過張狂,若是王爺聽見,只怕也是萬不能同意的。」

紀仲麟立即又道:「倒是無涯張狂了。」

接著幾人又聊了聊近些年的機遇,這時候謝清溪才知道,原來馮小樂也開始跟著商船往外洋跑了。

馮小樂撓著耳朵不好意思地說道:「連先生都說,我們家馮小安以後那是要考舉人老爺的,這讀書多貴啊,光是每年束修費用都是一大筆。我陪我姐去幫他買過一回筆墨和寫字的紙,我得個乖乖,夠咱們家一年的用度了。」

謝清溪點頭,這古代讀書確實是有錢人的事情。寒門之家能出個秀才、舉人,那已是祖上冒了青煙的。象謝家這等書香世家,也是累及了四五輩,才出了謝清駿這麼一個狀元。

旁邊的馮桃花瞪了他一眼。

不過馮小樂不在意,反而繼續樂呵呵地說道:「要是單靠我姐刺繡供馮小樂讀書,那還得把我姐的眼睛給刺瞎了。所以我身為他親哥哥,也不能不管他是不是。」

說到這裡,馮桃花不言語了。

其實去外洋的商船雖賺錢,可誰不知道這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蘇州府也有人家是在商船上做工的,可最後一個個的都回不來了。

當年馮小樂要出海去,別說他娘不同意,就是馮桃花都不同意。可是家裡頭有個讀書人,處處都要錢,況且人家先生也說了,他家馮小安是個好的,要是這麼認真讀書,說不定真能靠上舉人呢。

其實就算真的什麼都考不上,可他們老馮家幾輩子才出了這麼一個讀書人,馮小樂是真捨不得。

不過好在他命硬,去了一年還是全須全尾的回來了。

「馮小樂,你真厲害。」謝清溪是由衷地佩服。

馮家和謝家是真的沒辦法比,他們謝家的孩子只要認真讀書就好,什麼筆墨紙硯那都不是個事情。就像謝清湛,他光是一套蹴鞠服就要好幾兩銀子,更何況蕭氏還贊助了他們蹴鞠隊每人一套呢。

這也是謝清溪身為世家閨秀,卻願意同馮小樂他們這些的人交往的原因。或許在別人的眼中,馮小樂比謝家的奴才還不如,可謝清溪是真的將他們當作朋友。

因為她本身就是同他們是一個階層的人,她曾經也是普普通通的百姓,只是在她的時代當中,就算是女子也可以依靠自己的努力上學讀書,從而改變命運。

就連千年之前的陳勝吳廣都知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她喜歡這種蓬勃的生命力,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而從不放棄的生命力。

不過旁邊的陸庭舟卻看了她一眼,他又看著對面笑呵呵的馮小樂,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真是好不熱鬧。

結果他低頭拿杯子,再拿起時,就看見旁邊紀仲麟朝這邊望過來的視線,他一轉頭就看見他眸子中無限的溫柔。

呵呵,這算叫前有猛虎後有豺狼嗎?

陸庭舟突然後悔沒將湯圓帶過來,要不然這會謝清溪哪還顧得上同他們說話。

謝清溪今日本就是特別外出來找馮小樂一家的,其實之前謝清湛與同窗在街上買東西時,就看見馮家姐弟。他回去同謝清溪得意地說了一回之後,結果謝清溪死活要出來。

好在今個是蕭氏去別家參加宴會,連帶這二房的閔氏母女也一塊去。謝清溪借口自己肚子不舒服,蕭氏就沒帶她過去。

所以這會謝清湛看了看時間,便提醒道:「清溪兒,咱們出來這麼久了,也該回去了吧。」

謝清溪一撇嘴就看見旁邊陸庭舟的側臉,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有這麼一日松泛的日子。不過今天是謝清湛帶她出門的,六哥哥可沒有大哥哥那樣大的臉面,到時候真被她娘抓住了,只怕兩人都得玩完了。

於是她又問了馮家姐弟如今住在何處,便同謝清湛匆匆下樓。陸庭舟沒說話,只在她轉頭回看他們的時候,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等一上了馬車,謝清湛的臉色就沉了下來,結果他醞釀了半晌,都沒聽見旁邊的人問自己。

「謝清溪。」最後還是他自己忍不住了,輕叫了一聲。

「怎麼了,六哥哥?」謝清溪轉頭看他,一雙大眼睛中滿滿地都是不解。

謝清湛最怕的就是他妹妹這種眼神了,她一這麼望著自己的話,謝清湛覺得就是再大的生氣都能煙消雲散。

偏偏這會她看著他的時候,還眨巴了一下眼睛,哎喲喂,謝清湛捂著眼睛。

「六哥哥,你要叫我幹嘛啊。」謝清溪追問了一句。

謝清湛醞釀好的氣勢被她這麼眨了下眼睛,就消散地一乾二淨了。他這會有氣無力地說道:「你和我說那個林君玄到底怎麼回事啊?」

「什麼怎麼回事啊。」謝清溪反問。

謝清湛怒:「他和那日幫我踢蹴鞠的人明明是同一個,你到現在還不承認嗎?」

謝清溪呵呵地幹了一笑,狡辯:「說不定人家就是同名而已,天下之大,你還不允許人家名字相同嗎?」

這會謝清湛環抱著手臂,不緊不慢地說道:「那還真是不好意思了,你應該記得我有個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吧。不過我忘了告訴你,但凡我聽過的聲音,我也不會忘記。」

「即便他刻意換了聲音。」謝清湛重重地加了一句。

謝清溪這會真是被震驚了,她瞪著謝清湛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最後還是謝清湛戳她的眼瞼,好笑道:「再瞪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六哥哥,你好噁心哦。」謝清溪試圖轉移話題。

不過謝清湛可不會輕易地放過她,他說:「你還不說老實話?」

「他是大哥的朋友啊,我怎麼知道。」謝清溪理直氣壯地狡辯。

不過謝清湛也不在意,他呵呵地笑了一聲,不緊不慢地說道:「好好好,那我今晚就回去問大哥,想來他肯定願意為我解惑吧。」

「好了,好了,我和你說還不成。」謝清溪是真的怕了她六哥哥。

可她心底卻也有隱隱的悸動,其實她和謝清湛的關係和誰都不同。他們不僅是一母同胞,他們還是龍鳳雙胎,這個世界有一個人是和她一同出生,陪著她一起長大,直到現在他自己雖是個少年,可卻會拚命保護自己的人。

這個世界上,這個人只有一個,他叫謝清湛。

謝清溪往他身邊坐了一下,輕輕攬著他的肩膀,結果謝清湛卻半身有些僵硬。

「六哥哥,咱們可是龍鳳胎,是吧?」謝清溪輕聲問他。

謝清湛目不斜視,心裡默念,千萬別去看她的眼睛,千萬別去看她的臉,千萬別去看她。

結果謝清溪輕輕一嘆氣:「現在六哥哥長大了,書院裡面多的是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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