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帝都居,大不易 第106章 明月當空

這世上總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就連看似順風順水的謝家,都有著數不盡的難題。如今謝清駿已到翰林院正式上班了,按理說這婚事卻拖了下來。

蕭氏將全城的名門閨秀都梳理了一遍,這個年紀太小了,那個性子好像有些高傲,還有這個其他都還好,就是這樣貌太普通了些,配不上我兒子。

要真說生了這樣兒子唯一不好的地方吧,那就是看了這些個閨秀,也不是不好,但是就覺得配不上我的兒子。

我的兒子理應由這世間最好的女子來配。

於是蕭氏也投入了無盡地宴會當中,以前她還推脫一二,如今這會真是但凡有個宴會的,她就直接去參加。而蕭氏這番動作,有心人自然也能看出來。所以這家裡有適齡女子的,別提有多親熱了。

上面一個清駿還沒成婚,下面還有個十八歲的清懋,蕭氏這一轉頭才發現,自己還有兩個兒子沒成婚呢。別說是成婚,就連這有意向的親家都沒有。

如今正是數九,謝清溪一向苦夏。而在現代享受過空調的人,到了這邊,恨不能天天抱著冰塊睡覺。所以誰都知道每年到了夏天,六姑娘院子裡頭要的冰塊最多,她還喜歡吃冰碗子這樣的東西。

蕭氏剛開始還約束著她,覺得姑娘家哪能吃這樣多的冰東西。結果一到了夏天,她就哼哼唧唧的不願吃飯。謝樹元看她這模樣實在是可憐,便親自同蕭氏商量,說是每日讓她吃一個冰碗子,再喝些綠豆粥。

結果謝清溪今天剛吃了一個冰碗子,就覺得肚子不舒服,她讓硃砂扶住自己上床歇息了會,結果躺在床上睡了半天都沒睡著,只覺得小腹墜墜地疼,實在是難受地緊。

「硃砂,硃砂。」謝清溪在裡面叫了兩聲,硃砂就一溜煙地跑了進來。

硃砂看著臉色不太好的謝清溪,有些著急地問道:「小姐,你可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立即去稟了夫人?」

此時丹墨正好也從外面進來,看見硃砂傻乎乎地在這邊問話,也過來看她。結果一看,此時謝清溪臉色有些黃,頭上還冒著虛汗,便趕緊也問道:「小姐這是怎麼了?」

「肚子疼的厲害,還是那種墜墜地疼。」謝清溪捂著肚子說道。

硃砂沒經過事,這會被嚇得險些連眼淚都下來了。倒是丹墨年紀比她們兩都要大些,她有些古怪地看著謝清溪,又仔細問了兩句。

後來她才紅著臉說道:「要不奴婢陪您去下官房?」

謝清溪一開始還想說,她不是肚子疼,是小腹痛。結果她突然感覺到有一個潮湧般的感覺,一個略有些不可思議地念頭,在腦海里滑過。

待謝清溪由丹墨扶著去了之後,這才確定丹墨想的還真是對的。

她的大姨媽來了。

因著謝清溪是頭一回來月事,所以她院子裡頭根本沒有小姐用的月事帶。因此丹墨趕緊讓下面小丫鬟去了蕭氏的院子中,將此時告訴太太,並從太太那裡領些小姐要用的東西。

誰知蕭氏一聽,帶著丫鬟親自就過來了。

雖說是親母女,可是謝清溪也覺得尷尬,只不讓蕭氏進來看自己。待她自己拿了東西之後,研究了半天才知道怎麼用。

「我的清溪兒如今也是個大姑娘了。」蕭氏拉著她的手臂,伸手替她理了理鬢角的髮絲,看著她是滿眼的欣慰和自豪。

都說女兒是娘親的小棉襖,雖然自己這個小棉襖又愛玩又愛鬧,不似尋常那些嫻靜的閨秀,可蕭氏還是覺得她是天底下頂頂好的女兒。

如今這個當年襁褓中的小小嬰兒,竟長成了一個大姑娘,就連蕭氏這樣內剛之人都忍不住有種潸然淚下的感覺。

她摸著謝清溪的臉蛋:「這兩日可不能再吃冰碗子了,那東西性涼,你若是吃了只會讓你小肚子更加疼的。」

「好的,我聽娘親的話,再不吃那些東西了。」謝清溪看著蕭氏的臉也輕輕笑道。

謝樹元依舊回來吃飯,不過謝清駿因同僚請客早早派人回來過來了。而清懋因送謝明芳前往安慶,到如今還未歸來。而清湛則在書院裡頭與同學踢鞠蹴,說是要再一會才回來。

他看了一圈都沒瞧見往常最愛圍著蕭氏的小女兒,便問道:「清溪兒呢,怎麼還不過來吃飯?」

往常他剛到了門口,清溪就會從裡頭出來,拉著他的手臂給他說這個說那個的。不過多是抱怨今日先生在課上講的有多無趣,不過也會說她彈琴又學會了哪首難曲。

今日他孤零零地走進來,還真是有些不習慣呢。

蕭氏抿嘴輕笑了一聲,吩咐了旁邊的秋晴領著小丫鬟去準備晚膳。這旁邊沒了人,她才悄聲說道:「咱們女兒如今也是個大姑娘了。」

謝樹元剛開始還沒明白,待回過味其中的意思之後,一張老臉倒是紅個透底,看得蕭氏是聽都聽不下來。

還是謝樹元過了好一會才搖頭:「我倒是依舊還記得當年清湛和清溪出生時候的場景,那時候我真是歡喜壞了。畢竟這龍鳳胎可天下的吉兆,當時我便覺得這是上天賜予咱們謝家的恩寵。」

蕭氏聽他這麼一說,心中也有些忍不住地感慨。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陳年舊事了,提起來只會讓我覺得自己老了。」還是謝樹元哈哈笑了連聲,便將此事掀過去不再提起。

蕭氏突然輕嘆了一口氣,:「可不就是老了,如今連咱們清駿都到了說親的年紀。」

「這些日子雖說少有人同我提起清駿的事情,不過我聽說內閣有意在翰林院重新挑選抄錄的人,平日在內閣做些庶務,幫助各位閣老們處理些日常雜事。」謝樹元突然提起此事。

翰林院?

蕭氏便立即說道:「那咱們家清駿會被選上嗎?」

謝樹元立即正色:「清駿如今還算年少,卻已是春風得意。我觀他近日不時與同僚出去飲酒,從未說過他一句。不過他如今年紀還小,身邊又無妻室,我怕他被人勾引得往壞處學了。」

蕭氏一聽丈夫的話,立即被嚇得險些說不出話來。她半晌才堅定地搖頭,說道:「清駿不會的,他心智素來堅韌,豈會受不了外界的一點小誘惑。再說了,這同僚之間飲酒聚餐,我看老爺剛入仕途那會不也如此。」

謝樹元老臉一紅,沒想到自己的陳年往事,還會被翻出來。

於是他一正色道:「我同清駿可不一樣,我當時家中有美妻,外頭的那些庸脂俗粉豈比得上我夫人的一根手指頭,我連多瞧一眼都不會。」

雖然知他是誇張,可蕭氏還是垂眸一笑。

此時謝清駿確實是與同僚在喝酒,其實是他們這一科的進士,有好幾人都被分到了翰林之中。但偏偏蔣蘇杭因有成婚,比他們都要晚來翰林院報道。

所以這會被今科的同窗兼如今的同僚逮住後,大家便鬧著讓他請客。蔣蘇杭不太會喝酒,便趕緊把大舅哥一併拖著,於是謝清駿就被拉著一起走了。

「都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你們這大舅哥和妹夫一塊對付咱們,那可不行。」鄭明搶先說道,不許謝清駿替蔣蘇杭喝酒。

鄭明也是今科的進士,他是傳臚,當時若不是陸庭舟從中作梗,說不定他也有機會當探花。不過就算是傳臚,依舊也是光宗耀祖之事。鄭明是陝西人,他父親乃是陝西一個小縣中當縣令,聽聞自家兒子中了傳臚,當即將家中所有的財產都讓人送了過來,說是讓他在京中打點。

不過三千兩的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他看著以前還不如自己的蔣蘇杭,不過就是比自己高了一名,居然能娶到當今閣老的孫女,有個在監察院當都御史的老丈人。如今這個全天下都聞名的狀元郎還為他擋酒,真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不過好在他也算是心胸遼闊之人,只略想過後,便撩開了手。

其實象鄭明這等未有婚配的男子,又是今科傳臚,這京城之中有不少人家都盯著呢。其實也隱隱有人向他透過話,只是他都沒回應而已。

蔣蘇杭不善喝酒,又因這幾日每每晚歸,夫人便在家等著。他一想到新婚妻子在家中等著自己,這心頭回家的念頭便越盛。

旁邊的謝清駿因被他灌了幾杯酒,所以這會有些白皙的臉龐如同籠著一層粉色的輕煙般,帶著一股撩人的醉意。

「恆雅,你可是醉了?」蔣蘇杭坐在他旁邊,看著他這般模樣,便有些擔憂地說道。

謝清駿略搖了搖頭,啟唇輕笑了一下,那一笑仿若能讓千樹萬樹梨花開。他一手捏著白瓷杯子,白玉般的手指在朦膿地燈光越發誘人。

因著這次聚會的都是今科進士,正所謂春風得意須盡歡,在場之人都是些二十幾年的人,都是這一科最精英的人。所以各個都是心高氣傲的,結果酒席之上,眾人便提議飲酒作詩,到了最後各個都喝的面紅耳赤才走。

蔣家的車夫也是謝明貞從謝家帶過去的陪嫁,所以看見大少爺親自扶著姑爺出來,趕緊迎了上去。謝清駿吩咐他好生伺候姑爺回去後,這車夫還問要不要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