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帝都居,大不易 第96章 獨佔鰲頭

「謝清溪。」直呼姓名的叫聲,讓謝清溪僵硬的身子忍不住抖動了一下。

謝清駿看著她垂著頭,一言不發的模樣,可是心頭猶如打翻五味瓶一般,什麼滋味都嘗了一遍,最後混合在一處,卻是不知要如何說了。

「你一早便知道林君玄便是恪王殿下?」謝清駿一手扶著額頭,似乎有些難以置信,自己這個天真爛漫的妹妹居然將全家人都瞞了過去。

謝清溪有些慌張地看著他,立即說道:「並不是我不願意告訴哥哥,只是他當年乃是私自出京,若是讓旁人知道,萬一傳到皇上耳中,豈不是徒引是非。」

謝清駿看著她一心維護陸庭舟,竟是一下怔住不知要如何說下去了。

「哥哥,你還記不記得我小時候差點被人拐賣。」謝清溪抬起頭期待地看著她,輕聲說道:「是他救了我,他以王爺之尊救了我。我自然要替他遮掩一番。」

謝清駿脫口便想說,你替他遮掩,這本不是大事,但問題是人家如今是要等著生吃了你。

一想到自己尚且在場,恪王便毫不掩飾,可知他並不在意自己知道他的想法。對於這種赤、裸、裸地挑釁,謝清駿只覺得一股熱血霍地衝上了頭。

自他年少懂事以來,這種無力地感覺還從未出現在謝清駿的心中。

「清溪,你可知道他的身份嗎?他可是太后的嫡子,是今上的親弟弟。」謝清駿說著,可是有些話卻無法說出口。

陸庭舟遲早是要就番離開的,而他的番地乃是葉城,那是一個邊關之地,百姓生活困頓貧窮。而在那座城池的不遠處,就有大批對大齊江山覬覦的異族人。

當年太、祖平定天下之後,曾率軍打退過瓦刺人,讓其幾十年內都未恢複元氣。

而陸庭舟如今所在的番地葉城,便是當年太、祖大破瓦刺人的城池。先皇再世時,就曾言要將此地作為陸庭舟的封地。

可先皇還未能等他成年,便駕鶴西去。後今上繼位之後,便將此處封作陸庭舟的番地。

雖然他如今尚未離開,可誰都知道這位恪王爺遲早會離開京城的。

「我知道啊。」謝清溪垂著頭,軟軟地說道。

謝清駿霍地盯著她,幾乎是咬牙,他說:「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遲早是要離開京城的,若……」

他對著還是小姑娘的妹妹,實在說不出你若是嫁給他這種話。可是他的妹妹如果真的成為恪王妃的話,就將踏上遠離家人的征途。

他捨不得。

「清溪,你如今還小。」謝清駿覺得他連話都不能說的清楚明白,生怕唐突了面前的小姑娘。

先前先皇旨意下來時,同窗還笑說,竟是連十三歲的姑娘都在參選之列。於是他突然發現,自己的妹妹慢慢要長成一個大姑娘了,再過一個月她就又要長大一歲了。歲月的腳步是誰都阻擋不住的,她終究是要一步步慢慢長大的。

「哥哥,都說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別人認為正確的事情,就未必是適合我的事情。如果事事都能順心,這世間哪還有這樣多的凄苦。」謝清溪忍不住說道。

可是謝清駿突然抬起頭看著他,他說:「你不一樣,你就是應該是事事如意的。」

※※※

冬天越來越冷,直到一場大雪將整座京城覆蓋之後,新年也終於來臨了。這裡的新春總是那樣熱鬧又隆重,從臘月開始能一直忙活到正月裡頭。

大雪是在除夕那天下下來的,謝清溪一起床就感覺到窗外似乎比往日都要白,待穿戴好了衣裳出去,便瞧著滿天柳絮般的大雪,突然高興地問身邊的人說:「你們覺得這大學象什麼?」

硃砂抬頭看著天上飄飄落落的雪花,便搶先說道:「奴婢覺得象鵝毛。」

「奴婢覺得想鹽巴。」丹墨則是看著地上堆積的大雪這麼說道。

謝清溪笑了一下,感慨地說道:「不愧是我的丫鬟,各個都沒有詠絮才啊。」

「小姐,什麼是詠絮才啊。」硃砂立即問道。

謝清溪索性站在廊廡之下,一邊看著外面飄零的大雪,一邊說著謝道韞的故事。

團圓飯都是在晚上吃的,就連宮中都不例外。宗室在這一日內都到宮中領宴,陸庭舟見天色太晚,並未帶湯圓一同前往。他身邊只帶了齊心和齊力兩人,齊心尋常跟在他身邊多些,而齊力則多是在府中。

因著大雪,此次宴會依舊在長明殿中舉行。陸庭舟領著齊心兩人往那邊去,誰知在路過某處花園時,突然從斜里竄出一個人,頭髮凌亂穿著一身宮女的衣裳,臉上帶著彷徨驚恐的表情。

「救命,救命。」宮女一看見陸庭舟竟是要過來抓他,卻被齊心上前一把擋住,還把人推倒在地。

齊心呵道:「大膽奴才,王爺在此,也敢無禮。」

這個宮女模樣的少女,年紀看起來很小,就連模樣都未長開。此時她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顯然是被人凌虐過的,而她左耳處更是血肉模糊的,好似被人咬過般。

「救命,救命。」少女哀哀地哭泣,只敢說出救命兩個字。

「你是哪宮的奴婢。」齊心忍不住問了句。

就在少女要說話時,就見一陣腳步聲,接著便有好些人過來。不過領頭的太監原本凶神惡煞的臉,在看見陸庭舟之後,立即驚慌失措地跪下,接著就磕頭道:「奴才該死,沒看見王爺在此處,還請王爺恕罪。」

陸庭舟不說,他只看了齊心一眼,齊心便立即吊起眼尾,不屑地看著跪著的人說道:「這宮女可是你手底下的?」

「正是,正是,她衝撞了王爺實在是罪該萬死。」太監又是磕頭又是請罪地,說完還惡狠狠地瞪了宮女一眼。

齊心冷哼了一聲,又陰陽怪氣地說道:「咱們王爺這金尊玉貴的身子,豈是你們這等奴才能衝撞的。我告訴你,若不是我方才擋的快,她險些就要撞到咱們王爺身上了。」

「奴才回去一定好生管教她,還請王爺恕罪。」這太監只是磕頭請罪。

這會陸庭舟才不緊不慢地說道:「宮裡是最重規矩的地方,既然人給你們調、教了,也該好生教導才是。」

「奴才遵命。」那太監見恪王爺好像並不要追究一般,不禁想起宮裡頭的傳言,都說這位王爺跟那天上的神仙一樣,無欲無求的,不過對底下的奴才還算寬厚。

陸庭舟看了那宮女一眼,又說道:「人就算是教導也該好生教,臉上帶著傷,還如何到主子面前去。」

「就是,你這打傷了可不要緊,但污了咱們家王爺的眼睛,那就是罪大惡極了。」齊心聲音尖細,將這受寵宦官的形象拿捏地是活靈活現。

待陸庭舟離開後,這太監才起身吐了一口,狠狠道:「待老子伺候好了皇上,飛黃騰達了,看你以後在老子面前還怎麼囂張。」

「趕緊把這小蹄子拉回去,這批姑娘裡頭還正常的可剩不了多少了。」這太監獰笑了一聲,吩咐身後的人說道。

而在拐彎後,一直留在此處的齊力,便一直等到他們離開才出來。

等回了王府,陸庭舟在書房之中,聽完齊力的話只沉默不語。

待齊力離開之後,從身後的書架之中,突然走出一個人。那書架並非是機關,只是利用人視線的盲區。

「你對此事怎麼看?」陸庭舟問道。

裴方面無表情地回道:「皇上如今心性大變,又受這些神佛道教的影響,只怕是在歧路上越走越遠。」

「歧路。」陸庭舟輕聲重複了一句,卻突然嘲諷地說了聲:「他可不就是在歧路上。」

「王爺吩咐我的事情,我已經辦妥了,相信大皇子很快就知道,二皇子派所謀劃之事了。」裴方回道。

他面容普通,身材正常,是個站在人群之中別人都不會注意的再普通不過的人。可誰都不知道,就是這個一切普通的男人,掌握著大齊朝自開國以來,便秘密存在的一支力量。

當初太、祖皇帝創建這支力量,是為了保護歷代皇帝的安危。可因先皇是非正常死亡,所以這支力量最後落在了身為王爺的陸庭舟之手。

一切都在十六年前錯位了。

可是陸庭舟卻偏偏要它回到正軌。

元宵節本該是最熱鬧的節日,這一晚全城老老小小都要上街觀燈,就連平日里大門不出的小姐們都能在這一日同大家一起出門。

這一日里京城鬧市內設有燈會,各種造型獨特製作精緻的花燈,都會在這一日中擺出來。至於猜燈謎這等又有趣又有獎品拿的消遣,自然是少不得的。所以這一日,街市上可謂是人流涌動,摩肩擦踵。

可就在這一日,五城兵馬司的人卻抓到一夥意圖在元宵當夜縱火,以製造京城恐慌的兇徒。後來這幾個人被刑部和大理寺共同拷問,卻招出了一個人,那就是德妃的親哥哥,如今擔任京衛指揮使的庄輔,說此事乃是他所指使的。

可又經過調查,卻發現這些人乃是從跟著外地流民到京城附近,又與唐國公文天權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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