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帝都居,大不易 第85章 新科解元

春來秋往,每一年從夏末進入初秋時,謝清溪都有一種生命又循環了一輪的感覺。雖然她從未說過,可是這些年來,每一次從清晨睜開眼睛,她看著頭頂精緻的綉帳,轉頭看著房間中古色古香地擺設,她都要一遍遍地提醒自己。

她是謝清溪,是真的謝清溪。

這些日子,謝家處於一種絕對的安靜之中,沒有爭鋒相對,也沒有婆媳暗鬥。蕭氏在接管管事之權後,一開始並未燒那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誰知那些在閔氏手下拿大慣了的奴才,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進尺。

有時候謝清溪都在疑惑,按理說她娘處置一個兩個奴才不是手到擒來之事,為何又這般退忍呢?

直到蕭氏直接將管理廚房的管事拿下,並直接將人綁到了老太太跟前,將證據一樣樣的拿出來。即使那個管事乃是跟了老太太二十年,可是貪墨主人家銀子這樣的重罪,就連老太太都包庇不得。

於是蕭氏直接殺了老太太身邊的人,來警醒府里的這些下人,讓他們都自我掂量掂量,看看自己的身板究竟有沒有這戶人家硬。

謝清溪翻著手中的賬冊問道:「娘,這本花名冊是咱們家所有的下人嗎?」

「只是在府上的人,象莊子上的人還單獨有個名冊。」蕭氏正在算賬,並未抬頭,便回了她一句。

謝清溪看著上面列著一排排名姓,再看著下面三百一十六人的總計。她掰手指算府上主子的人數,嗯,祖父和祖母兩人,大房九人,二房六人,三房八人。謝家加起來二十五口人,可家中伺候的奴才卻有三百人之多。

等謝清溪將此話告訴蕭氏的,蕭氏便點著她的額頭笑話:「不過才這點人,你就覺得奇怪了。豈不知這京城有些富貴人家,家中伺候的奴僕有上千人之多呢。」

「那舅舅家有多少人啊?」謝清溪一聽便立即好奇地問道。

蕭氏略想了一下,說道:「我當時未出嫁之時,家中便有八百二十一奴僕,這些年大哥和二哥房中都各自添了人丁,也不知是添了人還是減了人。」

謝清溪吞了一下口水,她怎麼記得她外公可就生了三個嫡子女啊,難不成八百多人光伺候他們一家人了。

蕭氏一聽她的疑惑,便又笑話,她未出嫁那會蕭家也還未分家呢。老侯爺那一輩乃是兄弟四個,如今全分出去單過了。

說到蕭家,謝清溪便拖著腮,念叨:「表姐,讓人給我送信了,說是王家姐姐要過生日,要請咱們一道去。娘,我能去表姐家住幾日嗎?」

「你先前剛去住了七八日,怎麼又想著要去?」蕭氏一聽她竟是又想去蕭家,便有些哭笑不得地問道,這孩子怎麼就那麼喜歡外祖家。

其實也不怪謝清溪喜歡蕭家,第一她的外祖母也就是蕭老太太哪回見了她不是心肝肉的叫,也從不約束著她。而舅母因為外祖母的關係,也不太約束她和蕭熙兩人。

夏天那會,她和蕭熙在蕭家的湖中划船,她還偷偷地將襪子脫掉,坐在船邊放到水裡頭去呢。那清爽的湖水,滑過她細嫩的腳掌,讓謝清溪恨不能跳進湖水之中。後來,她們還讓人摘了寬大的荷葉,兩人頂著荷葉坐在船頭。

「我想外祖母了嘛。」謝清溪扭捏地說道。

蕭氏突然嗤笑了出來,「我瞧你自個說的都不相信,我看你說想你外祖母,倒不如說是又想著和熙姐兒胡鬧了。」

「娘,是表姐想我想的厲害,她說自打我回來之後,她都茶飯不思了。」謝清溪睜著眼睛開始說胡話。

蕭氏聽的簡直是目瞪口呆,她竟不知這閨女什麼時候開始這般大言不慚了。

這會正值傍晚,沒一會就見外頭匆匆進來一人,他一進來便大喊道:「趕緊給我倒杯水,可是渴死我了。」

「這又是怎麼了,怎麼渴成這樣?」蕭氏抬頭看著滿頭大汗的幺子,心疼地問道。

「娘,咱們書院有場蹴鞠比賽,我就下場了。」謝清湛說起來眉眼都是飛起的,他一口喝了一碗茶,又遞給了旁邊的丫鬟。

蕭氏趕緊拉著他坐下,用帕子給他額頭上擦了又擦。她略有些埋怨道:「你那兩個書童是如何伺候的,這滿頭大汗的也不給你擦擦,萬一著了涼,娘倒是看你還這麼高興不?」

「娘,你知道嗎?咱們書院要組一個蹴鞠隊呢,到時候要和京城的其他書院比賽呢,我反正已經報名了。」謝清湛這會又拉著蕭氏的手求道:「娘,你便給咱們蹴鞠隊弄一身衣裳吧。」

「弄什麼衣裳啊?」蕭氏有些疑惑地說道。

謝清湛這會才不好意思:「我們書院雖寬裕,可是山長卻覺得蹴鞠只不過是娛樂而已,並不願給咱們製作專門的衣裳。原本可以大家各自做隊服的,可是有好幾位踢蹴鞠的好手,都家境貧寒,來書院讀書已是不易,又哪有銀錢去做這樣的衣裳。」

謝清溪一聽就明白了,謝清湛這是回來拉贊助呢。不過她好奇地問道:「難道你們蹴鞠隊里就沒有旁人家裡有錢了?」

「王渝西負責買蹴鞠,尚明負責球門,葛川說他可以給咱們每人做兩雙靴子。」謝清湛將他們的分工都說完。

謝清溪只目瞪口呆地問:「所以你們山長是不打算出一毛錢了?」

謝清湛如今就讀的書院,乃是京城最好的書院之一東川書院,光是一年的束修費用都要,六十兩銀子。要知道這束修費用就夠京城普通人家生活三年了。

況且進院之後,象謝家這等人家還要給書院捐些銀錢的。

不過東川書院有個讓人髮指的規矩,那就是但凡有錢人家的子弟,即使學問再好都不免任何學費,而對於那些寒門學子,只要達到山長和夫子們的考察,就可免除在東川書院的束修,而且書院為了支持你能繼續讀書,每個月給你發銀子。

所以大齊朝大部門的寒門官員,都是從東川書院出來的。

謝清溪當初聽到這個規矩的時候,都不僅感慨,一個書院能將自己宰大戶的本質暴露的如此徹底,可見創始人也是位極其不羈的人物。雖然有些書院也會收取富家學子的贊助,用作資助本院的貧寒學子,可是象東川書院這樣一點都不掩飾的可沒有。

不過就算東川書院這樣宰大戶,可是京城官宦和豪富家族中,將自家子弟送進去讀書的,也不在少數。

象謝家不僅謝清懋在此書院讀書,就連三房的清渝和清樺也這裡讀書。

太、祖開國之後,便大力興辦學院,只是當初開國百廢待興,好些地方都等著用錢,並無精力和能力振興官學。因為太、祖對著名私學採用了贖買的政策,便形成了官私聯合的學校,而如今京城的四大書院,應天書院、東川書院、白鶴書院、長明書院便是這些官私合營的產物。

「如今人人都學馬球,咱們蹴鞠倒是落後一等,況且山上說了,馬球乃是以騎御為本,屬於君子六藝之中,書院可以大力支持馬球。」謝清湛將他們山長的話原封不動地說了一遍。

謝清溪對於這家厚臉皮的書院,真真是嘆為觀止了,她說:「所以你們山長就乾脆讓你們自己置辦蹴鞠裝備?那就算你們有了這些裝備,那場地要怎麼辦?」

「山長說,可以將書院的場地租給咱們用。」謝清湛有些不好意思地摸頭,不過他覺得這個問題倒是不大,每個月謝家公中要給他六兩的月銀,還有筆墨書本的費用都是從公中給的。

娘親還時不時地補貼他,所以謝清湛覺得這筆銀子自己還是能出的。

「你們山長可真真是雁過拔毛啊。」這就好像你在學校讀書,結果要用學校的操場踢會足球,然後校長讓你交錢一樣,這要是真隔在現代,那家長還不得把校長室的門檻踩壞了。

「娘,你就答應我吧。」謝清湛沒顧上謝清溪的調侃,只求著蕭氏。

雖說這只是件小事,可是蕭氏卻不好答應。畢竟這蹴鞠只是娛樂,她知謝樹元對三個兒子的教育都甚為重視,就算謝清湛如今才十一歲,可是謝樹元對他也是一點不放鬆。

謝清溪見娘親在猶豫,便笑道:「我覺得娘肯定不會答應的,因為爹爹還不知道呢。」

蕭氏瞥眼瞧了她一眼,旁邊的謝清湛更加搖著她的手臂,撒嬌道:「娘,你就幫幫兒子吧。我都已經應承下來了,難不成你要讓兒子成了那背信棄義之人。」

皇上喜長子,百姓愛幺兒。謝清湛就是民間說的老兒子,所以蕭氏難免疼愛他些。這會見他這麼乖巧地靠在身邊,撒嬌說就只幫他一回。

「好了,好了,待你爹爹回來,我便同他幫你說,不過娘可不保證你爹同意啊。」蕭氏有些無奈地說道。

連謝清溪都忍不住高興地歡呼一聲,蕭氏有些奇怪地看著她:「你這麼高興做什麼?」

「我也想要蹴鞠服,娘給哥哥做的時候,也順便給我做一身吧。」謝清溪眯著眼睛笑嘻嘻地說道。

「就知道沾我的光。」謝清湛吐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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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晚上用膳時,謝清湛吃飯的時候,瞧了蕭氏好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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