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最是江南風光好 第53章 下戰書啦

謝清懋在白鷺學院受人排擠了,當然礙於他的身份,這些人明面上並不敢如何,可私底下卻是小動作頻繁。

原本謝清懋與同窗的關係雖不熱絡,但至少和諧。可如今同窗們不僅連話極少同他說,就連路上碰見連點頭之交都沒了。先前謝清懋倒是未曾在意,他這樣性子的,只專註自己在意的事情。

直到這天他去洗手回來,發現自己放在書桌上的硯台沒了。這硯台是謝樹元在他上學之初便送給他的,是謝樹元當年上學時用的硯台,對於謝清懋來說意義格外重大。

他自己找了半晌都沒找著,詢問了坐在周圍的同學,誰知竟是無一人告訴他。謝清懋性格本就方正,這樣的事情立即便報告給了先生。

謝清懋本就是先生最喜歡的學生,如今一聽就是父親送給自己的硯台沒了,先生豈敢不認真處理這事。

可先生過來問了之後,照舊沒人說看見。

這麼大一個硯台總不能平白無故地消失不見吧,可是學堂里就是沒人說看見,雖有法不責眾這種說法,可這會為了找硯台,先生也顧得了這麼多。

於是罰了眾人抄書,其中無辜受累的同學自是不願,各個唉聲載道。

先生嚴厲地環視了他們一眼說道:「若是不願抄書,就趕緊說出來,究竟是誰拿了硯台,要不然真等我查出來,必是要稟告山長的。」

謝清懋也環視了眾人一眼,先不說這硯台是父親送給自己,未經允許拿了自己的硯台,那便是竊。一個竊賊如何能在書院里待下去。

大抵這樣年紀的少年最是有逆反心理,先生越是說不要,他們卻偏偏越要做。以至於到了這會,先生髮這樣的火,原本想要開口提醒的人,此時也緘默不言。

一直到下學的點到了,都沒人說出究竟是誰拿了硯台。先生自是不放人離開,這冬日的白晝本就短,沒過一會這外頭的天色竟是漸漸晚了。

其實家境富裕的學生,等在外頭來接自家小少爺的車夫和小廝,久等未見自己少爺出來,便趕緊進書院裡頭找。

沒一會,竟是連山長都驚動了。

此時課堂裡頭早已經點起了白蠟炬,有些學生因家並不在蘇州府,因此常年住在書院裡頭,晚上看書自然是需要蠟燭。為了幫助那些家境貧寒買不起蠟燭的學生,學院在每處教室裡頭都擺上了白蠟燭。

象白鷺書院這種每科會試都會出進士的書院,自然少不了江南富商的資助。有些富商為了避免扣上為富不仁的帽子,對於資助書院,資助家境貧寒的學子那是異常上心。作為江南最好的書院之一,白鷺書院每年都能受到不少捐助。

因此書院對於家境貧寒的學子還有特別的關照,但凡家境貧寒者可每月得到書院補貼的三兩銀子。要知道大齊朝的八品官一年的俸祿也才四十兩。

更別提書院裡頭還有各種名目的獎勵,比如考試得了頭名,可以得到筆墨紙硯各種不等的獎勵,有些獎勵是夏天發米,冬天發炭,反正是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做不到的。

因此能在白鷺書院里讀書,那可是多少江南學子夢寐以求的事情。

待山長來了後,不少學生都開始緊張起來。畢竟這會就是那些膽大的都有些忍不住,待山長從先生那裡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後,只淡淡說了句:「今日且先放他們回去吧。」

待眾人要歡呼時,便聽山長又淡淡說道:「不過借了謝同學硯台的那人,明日便將硯台還給謝同學,若不然讓我查出是何人拿的,我必將你逐出白鷺書院。」

眾人齊齊起身,朗聲道:「謹遵山長教誨。」

於是其他人趕緊收拾了書袋回去,而住在書院里的學生,也是三兩成群的離開。只有謝清懋依舊住在書桌前,並不曾離去。

山長站在門口看著眾人離開後,這才來到謝清懋書桌前,安慰道:「想來同學不過是同你開個玩笑,待明日這硯台必是能還給你的。你也早些回去休息,要不然家人該著急了。」

謝清懋抬頭怔怔地看著山長說道:「未經允許拿了別人的東西,那便是竊。山長你是在包庇這竊賊。」

白鷺書院的山長姓文,今年不過五十齣頭,如今擔任白鷺書院的山長也有十年之久。可以說白鷺書院便是在這位文山長手中打響名頭的,其他書院的山長本著一般讀書人的清貴,以與商戶來往為恥。

可這位文山長卻一點都沒覺得商戶有損他們讀書人的清貴,相反他還競相鼓勵商戶捐助書院。要知道以前的情況都是,商戶捧著大把的銀子上門,人家書院的人都瞧不上呢。如今有這麼一位不僅不會瞧不起他們,反而對他們禮遇有加的山長,錢,這種就是小事啦。

於是白鷺書院很快成了江南最有錢的書院,但是文山長得了這些錢不僅給書院大量購入珍貴書籍,還給家境貧寒的學生髮補貼,讓學生在讀書之際沒有後顧之憂。要知道除了國子監這樣國家扶持的書院外,可沒別的書院會這般大方。

剛開始白鷺書院以及文山長都受到了極大的詬病,畢竟這商戶和讀書人攪和在一起,實在是有損讀書人的清名。因此有些家境富裕的學生,不願自己聲名被書院連累,還轉學去了其他書院。

不過好在很多寒門學子留了下來,這些學子後來就成了白鷺學院興盛的中堅力量。

所以如今白鷺書院不僅是最有錢的書院,還是最有名望的書院,先前那些詬病只會顯出這位文山長目光長遠。在白鷺書院興盛之後,不少書院都爭相效仿白鷺書院的做法,當然江南最不缺的富商,只要這些書院願意,多的是人給他們送銀子。

因此這位文山長在白鷺書院中的聲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上的,學子們都對他推崇有加,這些學子們當中自然也包括了謝清懋。

可是今天謝清懋覺得,他對山長有些失望了。明明是有人偷了自己的硯台,怎麼就能放過這個小偷呢。

當然平日就一副小學究模樣的謝清懋,怎麼都沒弄清楚,現在的自己處於被同學孤立當中。就連只聽了一遍事情經過的山長都看出來了,謝清懋依舊處於狀況之外。

就在他還義憤填膺山長隨便放了那個小偷時,就聽文山長說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同窗只是一時糊塗,若是咱們連一個機會都不給他改正,是不是太過殘忍呢?」

謝清懋點頭。

文山長微微笑地拍著他的肩膀,走了。

待張全兒久等都不見自家少爺出來的時候,嚇得趕緊進去找,可誰知去了少爺上課的學堂,卻見裡頭早已經空無一人。張全兒還以為自家少爺在學堂里就失蹤了呢,趕緊出門四處找人,終於在一個草叢附近找到了謝清懋。

「少爺,你怎麼還在這裡呢?咱們得趕緊回去了,要不然太太得擔心了。」張全兒一找到謝清懋立即鬆了口氣,便趕緊勸他。

謝清懋身上還背著自己的書袋,提著一個燈籠,卻是搖了搖頭:「爹爹給我的硯台丟了,我得找回來。」

「什麼?有人敢偷少爺你的東西,真是反了天了。」張全兒立即抹袖子,惡狠狠地說道。

謝清懋朝他淡淡瞥了一眼,張全兒立即老實地放下手,也不敢再說話了。接著謝清懋便提著燈籠,彎腰在裡頭開始慢慢地找。

張全兒自然不能看著自家少爺找東西,趕緊上前就要接過他的燈籠,說道:「少爺要找什麼,還是讓小的來找吧。」

「不用。」謝清懋冷淡地說道。

張全兒簡直是欲哭無淚,自家這位二少爺,性子那是頂頂的好,可認準了一件事那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於是他看著夜空上滿滿爬上來的月亮,無奈地說道:「少爺,天都已經黑了,太太正等著您吃飯呢。」

※※※

蕭氏如今身子已經好了,可謝樹元還是不願來她院子中,他不僅不來蕭氏的院子,甚至連後院都不來,從衙門回來後便待在自己的書房中。

謝清駿為了安慰她娘,自然是日日過來用晚膳,就連其他兩位也都一樣。

可這會謝清溪和謝清湛都已經大哥哥今個新買給他們的東西,都玩了一遍後,二哥哥居然還沒回來。

謝清溪嘟著嘴巴念念叨叨:「我好餓啊,我的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

本來她還只是念叨,結果肚子還真的格外給她面子,她剛說話就真的咕嚕叫了一聲。

「哈哈。」謝清湛在一旁笑開,接著又是指著她的肚子又是轉頭對謝清駿說:「大哥,你看溪溪,這個笨蛋。」

謝清溪看著謝清駿臉上含笑,以及謝清湛指著她哈哈大笑的樣子,她覺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傷害。就在她奮起對準打死謝清湛的時候,就見一直坐在榻上的蕭氏扶著丫鬟的手臂便起身。

「母親。」謝清駿叫了一聲。

蕭氏略皺著說道:「懋兒從來沒有這樣晚還不回來的,也不知出了什麼事情?」

要說蕭氏養前頭兩個孩子的時候,還真的沒有廢什麼勁。謝清駿天生靈慧,好像自小便知自己想要什麼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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