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最是江南風光好 第42章 亡命之徒

江南布政使司的布政使大人的兒子居然被人追殺?

若不是謝清溪親眼所見,只怕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畢竟現在可是天平盛世,誰會追殺一個從二品大員的兒子?

不是謝清溪吹牛,要是有人敢在蘇州的地界上動她,她爹就是挖地三尺都會將那些人找出來。當年的拐賣案就是最好的歷史,謝樹元不僅將她成功的救回,還一舉殲滅了這個為非作歹的拐賣團伙。當初菜市口斬首,那頭顱掉的可是一顆顆,以至於蘇州好幾年都沒出現過兒童拐賣事件。

她雖說膽子大,可是如今也生怕這人已經死了,便看了馮小樂一眼,說道:「馮小樂,你是男人,你上去看看這人到底是活還是死的?」

「六姑娘,你害怕就直說唄。」馮小樂也不知道是天生的傻大膽還是真不害怕,直接就上前探了下他的鼻息,又伏在他胸口聽了會,過了好久才說道:「應該沒死。」

「沒死還不敢進救人。」謝清溪一聽沒死,趕緊過去,也不知道這人究竟泡了多久了,只怕已經灌了一肚子的水。

她雙手重疊對準他的小腹就是按了下去,可是按了好幾下都沒反應。她立即對馮小樂招手,教他急救的手勢,看著他一直按壓腹部,待過了許久,宋仲麟才吐了幾口水出來。

謝清溪對著他的臉便重重地拍打了好幾眼,看著硃砂都不由著急地說道:「小姐,你慢些打,他身上還有傷呢。」

「得先把他弄醒了,要不然只怕麻煩。」謝清溪又拍了他的臉頰好幾下,宋仲麟才幽幽地睜開眼睛。在他睜眼的一瞬間,一顆水珠順著眉宇滑落到他的眼睫毛上,在眼睫毛上輕輕滾了一下,放落了下去。

最是少年風華。

謝清溪覺得自己家中已有各種風華正茂的美少年,按理說她應該對這種美少年會免疫。可是事實證明,沒有人能抵禦美色。

「你醒了。」見他終於真開眼,謝清溪還是不由鬆了一口氣。

宋仲麟這幾日也不知過的什麼的日子,如今乍一看見幾個陌生人,整個後背都僵硬了起來,身體不自覺地緊繃,連臉上都帶著防備的色彩。

「你放心,要是真想害你,就不會把你從水裡撈出來了。」謝清溪見他這麼緊張,便猜測他這幾日只怕一直都在追殺中被度過吧。

宋仲麟低了下頭,待過了許久,才微微動了下嘴唇,說道:「謝謝你們。」

謝清溪思慮了一下,正想著要如何處理呢。畢竟要是把他帶回去,肯定會讓大哥哥他們知道的。於是她試探著說道:「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需要我通知你的家人嗎?」

不知是謝清溪的問話,還是說的哪個字眼觸動了他,宋仲麟原本迷茫的眼睛一下子變得凌厲,他幾乎是反射性地說道:「不用,我不需要。我只要歇會就行了。」

「可是你受傷了,你的傷口在水裡浸泡了許久,如今還瞧不出來,再過幾個時辰只怕就會有炎症,你肯定還會發燒。」謝清溪看了眼他的後背,布衫從左肩開始被劃拉出一條長長的口子,而此時雖已經不再流血,可是被鋒刃割開的皮肉已經被溪水泡的有些泛白。

他的傷勢本就重,如今再經過水這樣的浸泡,若是不及時醫治,只怕熬不熬得過今晚都是難說呢。

宋仲麟顯然也知道謝清溪說的並不是在嚇唬自己,可是如今他身負重傷,又被人一路追蹤,只怕是再也逃不過了。

可是他一想到那血海深仇,牙關險些要咬出血來。不行,若是他如今就放棄,只怕再也沒能人再報仇了。

「這塊玉佩是和田籽玉所造,市價值一千兩。我只希望姑娘替我找個靠譜的大夫,再給我一身乾淨的衣裳換了,姑娘的大恩大德,紀某沒齒難忘。」宋仲麟此時渾身無力,卻還是硬撐著將懷中的玉佩掏了出來。

這一路上,他沒了銀子差點連飯都吃不上,都沒想著要將這枚玉佩當掉。可是如今這姑娘救了自己,又有求於人,他自然只得咬咬牙將這枚玉佩拿了出來。

只是他握著玉佩的指尖微微緊了下,這已經他身邊唯一一件娘親留給自己的東西了。

「你姓紀?」謝清溪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不過又想到他如今只怕真的遭遇了什麼大難,竟是連真實姓名都不能同旁人說。

既然他不願意說,謝清溪自然也不好直接逼問。只是一個從二品大員的兒子都有人追殺,可見他的仇家來頭實在是太大,饒是謝清溪有一顆救苦救難的心,卻也不敢給家中人招禍。

可是在明知有人要殺他的情況,將他強行趕出去,謝清溪自覺也做不出這種事情。

所以說,心地善良實在是太虧了。

「宋公子,若是你連實話都不願同我說,只怕我是不能救你的。」謝清溪看著他認真地說道。

宋仲麟靠在樹榦上,震驚地看著謝清溪,顯然是對於她準備地叫出自己的姓氏而震驚。可是在片刻震驚後,他先前放鬆的身體一下子又緊繃起來,警惕地看著謝清溪。可眼前這個長相甜濡的小女孩,雖然只梳著簡單的花苞頭,可是衣著華貴,此時看著他的眼睛也充滿了鎮定,以至於讓人都不法將她當作小孩欺騙。

「你是如何知道我姓宋的?」宋仲麟反問。

謝清溪嘆了一口氣,這位宋公子還真是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樣。你先頭既然自稱姓紀,如今就該直接反駁到底,要不然就死不認賬,結果別人剛說一句他就承認了。萬一,她就是詐他的呢。

想到這裡,謝清溪突然意識,她是不是不太適合出門。要不然每回出門在外,她都得遇見點事情呢。

「你父親未勝任江南布政使時,咱們曾經見過數面。」謝清溪提醒道,又吐槽地想著,象她這麼好看的小女孩,世間又能有幾個,他居然還能認不出,實在是朽木不可雕也。

宋仲麟還真仔細地打量了她一番,待過了許久,才突然意識道一般,他剛要抬手指她,結果手臂太沉,只得微微苦笑了一下,喘了口氣說道:「你是清溪兒,謝大人的女兒。」

清溪兒,每次謝清溪去宋府的時候,宋仲麟見著他都要用手捏她的苞苞頭,只恨她當時年紀太小,根本反抗不得。

後來左布政使張大人致仕,而右布政使宋煊官升一品,任江南布政使的布政使大人,還是謝樹元的頂頭上司。

「原來是你。」宋仲麟微微笑了下,這才放心地說道:「你竟是長這般大了。」

他的眼皮越來越重,顯然是後背這麼嚴重的傷勢,讓他根本說不了這麼多的話。

「清溪兒,宋哥哥求求你,千萬不能將我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宋仲麟此時無法,只得相信這個許久未見的小妹妹。

可是若是讓她救自己,他又怕會連累了謝大人一家。

就在他左右為難的時候,謝清溪便突然說道:「可是我三個哥哥都在莊子上,我根本不能瞞著大哥哥的。宋哥哥,你能不能告訴你究竟怎麼了,這樣我也好讓我大哥哥救你。」

「我根本不需要你們救。」也不知是謝清溪沒答應他的請求,還是別的,只見他突然發狠道:「你若是不願替我保守,那我也不需你救我。」

說著,他竟是用手撐在地上,整個人就要朝著旁邊的河爬過去,顯然是又想順著流落漂下去。

謝清溪簡直無語,這少年未免也太衝動了吧。即便旁人不答應你的請求,難道你就不能多求兩次,要嘴巴幹嘛的。

太衝動,太衝動了。

「你是想死嗎?」還沒等謝清溪說話呢,旁邊的馮小樂就不客氣拉住他。

他對著宋仲麟就是一通教訓:「我們六姑娘好心將你救起來,你竟是這般不知好歹。若是再讓你在這水中泡上一會,只怕你連這條命都沒了。你這麼滿身是傷的出現在河裡,便是問了一句又如何,誰知道你是不是什麼歹人。咱們姑娘問你,那是真心實意想要救你。」

馮小樂雖然年紀比宋仲麟小些,可是如今宋仲麟身負重傷,又在水裡漂了這麼久,馮小樂只一隻手就將他按住了。

雖然馮小樂說的話挺重,可是宋仲麟卻一下子沒在掙扎。

「宋哥哥,我倒是不願多問,只是如今你這般出現在這裡,實在詭異。若是你一點都不說,我也怕給家中招禍。」謝清溪直接將心底話說出,她也看出宋仲麟此時滿身戾氣,只怕這些日子遭遇了非常人所能承受的。

如今她也不欺騙也不說好聽,直接將心底的擔憂說出來,反而能取得他的信任。

也不知究竟是誰的話起了作用,只聽宋仲麟沉默了半晌,才說道:「不是我不願告訴你,實在此事太過匪夷所思。而我所要做的事情,也實在大逆不道。我只能告訴你,我此番是要入京告聖狀的。」

「馮小樂,你今日是怎麼過來的?」謝清溪突然轉頭看著他問道。

馮小樂不明她為何這麼問,說道:「我是趕馬車過來的,掌柜一聽我要到莊子上給六姑娘你請安,便讓我用鋪子上的馬車裝了鋪子裡頭的料子送過來。」

「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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