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京城決 第364回 皇城亂(四十二)

太子府暗處人影一晃,「站住。」唐牛邁開大步快速接近,那人動作靈活,幾個閃身竄入一旁灌木叢之中。身後幾人最角露出笑意,那裡早有一張大網等著這個傢伙,這次一定要好好殺殺他的威風。

唐牛完全不知,飛身撲入,左腳觸地,瞬間發覺不妥,腳踩中的地方明顯要比別的地方軟,只有一種可能,有人在這裡動過手腳。

一聲怒喝,唐牛腰部發力硬生生竄起,幾乎同時兩道繩索套從暗處抖出套向唐牛脖頸,「哪來的毛賊。」

唐牛一晃肩膀,左手抓住一道繩索,右手手腕被繩索套中,索性借力向外跳去,兩道身影從高處落下,身子翻滾,雙手用力一拉,快速改變方向,不管你有多少本事,一旦被繩索套中,只有任命的份。

算盤打的雖好,可惜這次遇到的唐牛,這麼短的時間內,設下的陷阱精細度有限,不過是挖了一個坑將裡面的泥土弄軟,真正的殺招是在兩名擅長繩索抓人的侍衛身上,只要將唐牛套中拉倒在地,這件事也就成了,畢竟誰也不想真的鬧大。

唐牛雙臂發力,猛的一拉,兩道身影快速接近,只見唐牛有如猛虎下山瞬間衝到近前,雙拳一抖,兩道身影隨之飛出。

慘叫聲傳出,兩名手持繩索侍衛瞬間打飛,唐牛飛身上前,用腳踩住一人,「哪來的毛賊,膽敢闖入太子府,信不信一腳要你小命。」

「唐爺饒命,兄弟們和你鬧著玩的。」那人捂著肚子,一口氣好不容易上來,那一下險些背過氣去,眼看又要吃苦頭,連忙亮出身份。

火把點亮,躲在暗處看熱鬧侍衛快速衝出,「怎麼是你們幾個!」唐牛右腳抬起瞪了兩人一眼,有人上前將同伴從地上扶起。

「聽人說唐爺本事過人,兄弟們都不信,所以才想了這麼一個餿主意試試,現在都信了吧。」

「信了,信了。」

「唐爺真是好本事,有空也教教兄弟們。」

唐牛得了吹捧,哈哈大笑,「年長你們幾歲,叫一聲唐大哥,只要兄弟們看得起,以後就是自家兄弟。」

「以後都聽唐大哥的。」

天還沒亮,負責送摺子的太監早早從太子府出門,轉了一條街直奔皇城側門,那裡有值夜的太監,每天的摺子先要從這裡送上去,然後交給上朝的幾位大臣看過,根據事情緩急先後遞上去給皇上批閱,有些無理取鬧或者想著法子要銀子的摺子一壓就是幾個月。

「皇上一上朝,第一時間送上去。」

太監遞出摺子,上面帶著太子府的印記,耽擱不得,一人接過放在一旁,以免和其他的摺子弄混了。

皇城一側,一間別院之中傳出濃郁葯香,鬼手醫一雙眼睛盯住眼前葯爐,煉藥這種東西對火候要求極高,早了,藥物無法成型,藥力自是難以達到,若是晚了,整爐的葯成了一堆灰渣。

「師父,不如回去歇會,弟子在這守著。」

鬼手醫搖頭,「這爐葯關係太大,容不得有半點閃失。」眼見火勢稍弱連忙加入幾根劈好乾柴,手上紙扇隨之不停搖晃。

弟子只得回到原位,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見師父這麼緊張,以往煉藥這種苦差事都是自己來做,從太子府回來之後,一夜未睡翻看一本泛黃醫書,天光剛亮立刻暖爐煉藥。

朱元璋早早起來,太監、宮女服侍下穿戴整齊,每天晨飯之前查看前一晚送入的奏摺,這是朱元璋數十年一直延續的下來的習慣。

「有沒有加急的奏摺送進來?」

一人快步上前,「回皇上,有份太子府的摺子,上面還加了急。」

「拿來。」

太監連忙遞上去,用黃綢子包著,來到近前小心打開,躬身送到朱元璋面前,摺子打開,字跡剛勁有力,筆鋒行走如雲,不愧是出自太子府手筆,「早朝取消,去太子府。」

朱元璋絕對是一個勤政的皇帝,無論颳風下雨,早朝從來沒有斷過,這一次算是特例,摺子上只有寥寥數筆,每一個字無不牽動朱元璋的心,年輕時帶著一眾兄弟衝鋒陷陣辛辛苦苦打來的天下,同樣用了十幾年時間去創造一個太平盛世,如今一切就要功成身退,不想得到的卻是太子病重消息。

對於朱元璋而言,無疑是驚天霹雷一般,邁步向下,多半是有些心急,身子一晃摔在地上。

「皇上,皇上。」

這一下可是嚇壞了身邊的太監還有侍衛,一大幫人一下子圍上來,有的抱,有的拉,有的嚇得渾身發抖,有的乾脆哭出聲來。

「扶朕起來。」

「讓開。」

兩名侍衛推開礙事太監,朱元璋從地上站起,抖去身上泥土,對於太監的那番言辭此時根本聽不下去,直奔側殿門口走去。

皇上出宮,侍衛、太監跟了一大堆,早有人去報宮裡當家的幾個妃子,不僅出宮,這一次去的還是太子府。

皇城和太子府只是隔了一條長街而已,一個是皇帝,大明天子,一個是要等著做皇帝的人,兩個人之間擁有任何人無法取代的聯繫,血脈中流淌的血液,同樣註定了是冤家,從立太子為儲君那一刻,已經註定了,只有老皇帝死了,太子才能做皇帝。

「皇上親自去了太子府?」

「回主子,此刻怕是已經到了。」

「聽沒聽到出了什麼事?這個太子也是的,有一段日子沒有入宮請安,心裡還有沒有這個父皇。」說話的是朱元璋的寵妃,同樣生了兒子,可惜遠遠排在後面,朱元璋念及馬皇后情分,後宮不再立後,就算是這樣,那些貌美如花的妃子總要有個排次,自然是誰越得寵誰的地位越高。

「這倒沒有,不過聽人提起,早上的時候有太子府的摺子送上來,皇上看了之後,一時心急還摔了一跤。」

「有這種事。」

「奴才不敢說謊。」這小太監長得一臉討喜,樣子好看,人也機靈,自是得主子疼。

「起來吧,這宮裡沒有透不出風的牆,等皇上回宮之後立刻告訴本宮,記住,一定要第一時間。」

「是。」

「去吧。」

小太監得了好處屁顛屁顛跑開,妃子對著銅鏡仔細打量,身後貼身丫鬟連忙過來,將烏黑頭髮小心盤起,「娘娘,今天用這一根還是換一根?」

「還是換一根吧,就跟男人一樣,無論多麼喜歡,總有厭煩的那一天,我們女人就是命苦,年輕的時候得想著法子討好男人,一旦老了,只能一個人獨守空房。」

「娘娘深得皇上歡心,其他宮的娘娘們可是沒少吃乾醋呢!」

一聲冷笑,丫鬟已經將朱釵插好,晃動一下,「再換一根。」

砰地一聲,皇城一側發出一聲巨響,接著升起一道煙霧,鬼手醫滿臉焦黑跌坐在地上,葯爐整個炸開,裡面的藥草瞬間被火吞噬。

「師父。」

「難道是天意!」鬼手醫兩眼無神,看著眼前裂開藥爐,煉了一輩子的葯,從來沒有失過手,沒有想到,最後一次,如此關鍵的一次,最終以失敗告終,裡面的藥草正是為了醫治朱標精心準備,越是靈驗的藥物對煉製方法要求越高,所以不敢大意,一直守在一旁,方才突然倦意襲來,一瞬間葯爐炸開。

「還是先讓徒兒給師父包紮傷口。」鬼手醫雙手都是血,平日里對這雙手極為看重,此時被爆炸波及,幾乎沒有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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