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少女又要掉眼淚，這一次沈辰可學乖了，趕緊上前安慰，一陣自責道：「妮子別哭，哥知道錯了，這件事確實是哥一時混賬，咱們好好談，想想還有沒有什麼補救辦法，行么？」
「還能有什麼辦法，這件事，多半很難周旋了。」澹臺婉凝撅著小口生悶氣，情緒很是低落，幽幽道：「含煙與她娘親真的太像了，同樣是溫婉如水，乖巧可人，也同樣是認定了一個方向，就一輩子不會再拐彎，她既然鼓起勇氣說出那樣的決定，便是孤注一擲了，哪還有給自己留什麼後路……」
「咳咳……可是剛才你哥我明明跟她說的很清楚了呀，我昨夜只是一時興起，不能當真的……」沈辰摸著下巴乾咳道。
「沈辰哥哥你剛才當面拒絕含煙了？」澹臺婉凝聞言，瞪大了美眸。
「是啊，哥說的很直接，就怕那姑娘聽不明白！」沈辰以為這妮子是在竊喜，當即一臉自得，畢竟像柳含煙那等人間絕色，這天下間能夠說出那般拒絕之辭的男人，或許已經找不出第二個了……
「你你你……」卻不想，少女聽後，險些氣的螓首上冒出青煙，指著他氣結的說不出話來。
「哥我怎麼了？」沈辰攤攤手，滿臉無辜狀，這世界的女孩子都怎麼了，怎麼一個個都不省心，難道好言謝絕也有錯么？
「哼！笨死你得了，可恨，可恨！」
澹臺婉凝早已經氣的美眸直瞪，索性捏起粉拳，衝上來在沈辰胸膛上一陣猛敲。
「妮子，好歹你也讓哥死得明白點吧？」沈辰無語至極，小妮子修為深不可測，不過此時並未動用體內血氣，只是本能的在他胸膛上發泄，像只發怒的小母獅子，可突然遭逢這等無奈之災，縱使不疼，沈辰也是滿心憋屈啊。
看到沈辰都快被逼瘋了，澹臺婉凝這才停下粉拳，嗔了他一眼，憤憤道：「這件事要是換了婉凝，早就祭出我的紫晶劍殺人了，沈辰哥哥你怎麼就那般混賬？人家姑娘以那種心態站在你面前，本就已經付諸了莫大的勇氣，結果……沈辰哥哥你還出言當面回絕，這和當眾羞辱她有什麼區別？」
「不會真的有這般嚴重吧？」沈辰面露悚然，艱難的咽了咽口水。此刻依稀回想，當時那姑娘在聽完他的「解釋」後，似乎真的是傷心不已，直到現在沈辰都還記得當時那張淚眼迷離的小臉……
如此一想，沈辰不禁懊悔不已，真想給自己一個耳光，還虧得他自負聰明絕頂，怎麼連這等微妙細節都沒有考慮到呢？
「含煙縱使再柔弱，也難免會有著少女的傲氣，正是那股傲氣支撐著她主動站出來承擔一切，沈辰哥哥你越是那般說，含煙便愈發不會回頭了……」澹臺婉凝氣鼓鼓的說道，連沈辰都不曾意識到，這件事，似乎這妮子比他還要上心……
「那要不婉凝你去幫我勸勸她，興許，她會聽你的話，不再糾纏這件事……」沈辰小心翼翼的道，事已至此，他也唯有把希望寄托在眼前這妮子身上了，畢竟後者與柳含煙向來關係很好。
「我不去！」
然而，澹臺婉凝似乎並不領情，也不願幫他，哼了一聲，撅著小嘴把腦袋偏朝一邊。
事實上，不是澹臺婉凝真不想幫忙，而是少女的心思，沈辰這根木頭真的不懂。
此時以柳含煙的心境，其他人去勸說，柳含煙或許還會勉強聽幾句，可倘若是這兩天跟他走得很近的這小妮子出馬，非但不會有任何成效，反而會適得其反，讓柳含煙以為小妮子在暗地裡吃醋。
澹臺婉凝何等聰明，既然知曉如此道理，她自然不會做那種吃力不討好的差事，更何況那種事處理不好的話，也很容易讓她與柳含煙產生芥蒂，這是她不願看到的。
再者，事情演變到這等地步，少女也是真的有些賭氣了……
「咳咳……那這塊玉玲瓏呢……」沈辰不知少女心中所想，此刻老臉尷尬不已，將那塊白玉玲玲拿在手中，各種不是滋味，就好像手裡捧著的是一個燙手山芋般，恨不得直接扔掉！
當然了，這等混賬舉動，沈辰也僅僅是想想罷了，不可能付諸行動，否則，還不能隔壁那姑娘找上門與他拚命，前者這小妮子就暴走了。
「算了，此事兒一時半會兒，是不可能有什麼好出路了，過段時間再看看吧，興許含煙能回心轉意！」
憤憤過後，澹臺婉凝也是只能苦著小臉嘆了口氣。
旋即，她把目光瞥向沈辰手中那塊白玉，兇巴巴的威脅道：「這塊白玉沈辰哥哥你可要當心收好了，如果弄丟了，別說含煙不依你，就算是婉凝，也非要沈辰哥哥退層皮不可，那是林伯母的遺物，含煙將它看到比命還重！」
「哦！」沈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袖袍一掩，將玉玲瓏認真收藏了起來。
這件事兒到現在弄的剪不斷理還亂，他也沒想到會演變成這等地步。
按照沈辰前世的印象，那種話說出去，十有八九要被人家一陣白眼，然而以一句「痴心妄想」膈應回來，可眼下，似乎倒成了海誓山盟一般，字字珠璣，連玩笑都開不得了，沈辰除了無奈接受現實，似乎已經沒有別的辦法……
……
清源郡的夜市中，兩道身影緩緩前行，皆是心事重重，不言不語。
一路上，街道兩旁的小販，不斷在他們周圍吆喝，地攤上的各種貨物，也是琳琅滿目，讓人眼花繚亂。
今晚的清源郡夜市格外熱鬧，石道間人來人往，不知走了多久，林晨漸漸也是察覺到了異樣。
「咦？今晚這街道間到處張燈結綵，不時還有人放鞭炮，莫非這裡正在舉辦什麼活動？」沈辰面露詫異，一路所見，四周熱鬧的似乎有些不同尋常，到處皆是洋溢著喜慶的氣息，頗有些他前世記憶里逢年過節的味道。
「是呀……沈辰哥哥你還不知道么，今晚是清源郡一年一度的清源結，附近居民都忙著投放河燈祭祀神明。」澹臺婉凝在一旁情緒似乎很低落，心不在焉的說著，「本來還想約沈辰哥哥你和含煙出來看人家放河燈呢，誰曉得事情會弄成這樣……」
「哦……」
沈辰恍然的點點頭，旋即揉了揉小妮子的腦袋，安慰道：「算了，想開點吧，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到了鄴城後，我便會孤身一人上路，今生今世，可能都不會再與那姑娘見面了，時間一久，她自然會忘卻這個毫無必要的約定……」
聽到沈辰說要離開，澹臺婉凝猛地從失落中抬起頭來，眉宇間有著一抹關切之色浮現，幽幽的輕吟道：「沈辰哥哥你真的非走不可么，你知道的，我們現在見上一面，多不容易啊……」
「嗯！」沈辰目光深邃，微微點頭，旋即嘆聲道：「哥也想陪著你這妮子多玩幾天，可有些事兒，無論如何……我必須去做！」
事實上，這小妮子的出現，一直讓沈辰心裡很糾結，也很複雜，兩人從小在一起玩耍到大，要說他對這個越長愈發傾倒眾生的小妮子完全沒有感覺，那是假的，只不過，現如今的局面，卻是已經沒有了太多的餘地允許沈辰考慮這些事。
小妮子不久之後就要遠赴羅雲宗了，憑這小妮子的赫赫身份和出色天賦，加入羅雲宗是鐵板釘釘上的事兒，而自己呢？
想到這裡，沈辰都不禁自嘲一笑，現在的他，說好聽點叫隱忍不發，但說難聽點……真的也不比喪家之犬好多少。
流雲宗的覆滅，已經為沈辰敲響了警鐘，類似的事情，沈辰不希望出現，同樣的，他也不想在現如今這等漂泊不定的狀態下，再讓這個與自己一起長大的小妮子太多牽掛什麼，或許，有些東西，暫時埋在心裡就好……
眼看沈辰似乎已經鐵了心，澹臺婉凝美眸中，無法避免的浮現出一抹哀怨。
她也想沈辰哥哥跟著自己一同加入羅雲宗，那樣的話，憑藉羅雲宗龐大底蘊，沈辰哥哥也不用再擔心被幽冥宮那些鼠輩追殺！
可加入羅雲宗的難度……
恍惚之間，澹臺婉凝心中也是很不好受，想要在一大群年輕俊傑中脫穎而出，談何容易，此前石老的顧慮，她何嘗不知，若是外人，她或許還會讓其一試，但一想到是這位朝思暮想的沈辰哥哥，澹臺婉凝頓時便沒了底氣，滿心黯然，她真的不願看到少年在那些修為出眾的俊傑手中遭受羞辱……
不知不覺中，氣氛又開始有些冷場，這條街道似乎格外的漫長，二人走在其間，心神恍然，皆是默然不語。
沈辰向來是個豁達之人，這樣的氣氛，無疑是讓他很不自在，許久之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旋即，也不管小妮子是不是長大了，還是像以前那般捏了捏她的粉嫩俏臉，而後探出手去拽起小妮子的皓腕，陡然加快了步伐。
「小妮子，你不是說今晚有河燈看么，走吧，我們也起看河燈，待會兒讓哥給你撈一盞最大最漂亮的河燈！」
沈辰沒心沒肺的笑著，頃刻之間，便是將之前的不快一掃而空，拉著小妮子往不遠處的清源河畔疾速行去。
感受著少年的蠻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