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兄弟鬩牆

小陳家的族長叫陳則奇,是陳廣榮的父親。小陳家的興盛,自然與前人打下的基礎有莫大的關係,但小陳家最近十幾年,真當是成長極快,這都是陳則奇的功勞,他為了振興小陳家,幾乎是無所不用其極,他常說一句話:只要能得到足夠的利益,別說妻子,就連我自己都可以捨棄。

有了這種覺悟的人,做什麼事情幾乎都是無往不利。不過小陳家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這個家族,不但沒有士子,而且也沒有族老。雖然老陳家也沒有士子,但至少還能有兩個族長掌掌舵,而且老陳家底蘊之厚,絕對能熬多兩三百年不會衰落,那時候,多半也能有自己的士子了。

而小陳家的弊端則很明顯了,不是說只要人老了,就能當族老的。至少到有足夠的才能,而且還能要活過六十歲以上,才有這資格。陳則奇雖然確實很有才能,但他為了家族,實在是太拼了,現在身體越來越差,能不能活過六十歲,還是另一說。

陳則奇的拼,不但是為了家族,也是為了自己。他希望自己的後代能繼承族長之位,只是長子陳廣榮實在是爛泥扶不上牆,好在幼子陳廣欣雖然年紀還小,但行為做事頗有幾分機靈勁,只要稍加培養,要接他的班,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前段時間,長子陳廣榮從蠻夷之地回來後,倒是變了許多,人變得沉穩了,而且也願意幫著家裡做事了。

他頗是欣慰,兒子變好了,絕對是件好事。不過沒等他開心幾天,他就收到了一條不妙的消息。陳則益在蠻夷之地那邊好不容易開通的鹽路,突然間斷了,已經有一個月沒有送雪鹽過來了,這事讓他很是警覺,已經派人前往打探到底是怎麼回事。

雪鹽在河洛城賣得極好,這裡富人極多,雪鹽到了這裡,在成本價上直接漲了三倍有餘,光雪鹽這生意的進項,就已經足夠養活整個小陳家還略有盈餘。說到這裡,他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六弟陳則益,果然是個經商天才,要不是他使了點小計,讓六弟年輕時犯了點錯,而且六弟也不是長子,說不定這族長之位,還真輪不到自己。

很多世家都在打探小陳家雪鹽的來路,他們只知道來自蠻夷那邊,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就沒有人清楚了,為了保證他們能獨享這份生意,不讓其它家族的人進來摻一腿,陳則奇將此事進行了保密處理,就連慧蓮的父親,五弟也不清楚自家的女兒外嫁,到底換來了什麼樣的東西,只知道是換了很金元而已。

現在雪鹽的生意,對小陳家來說,幾乎已經佔了每月一半以上的利潤,這單生意不容有失,但偏偏這時候鹽路卻出了問題,他正愁地頭髮都快白了的時候,卻聽到慧蓮出現在家中的消息。

這還了得!陳則奇估摸著多半是慧蓮從蠻夷之地私逃回了河洛城中,這才讓蠻夷那邊的貴族斷了鹽路,他急忙帶著十人過來,想將慧蓮再軟禁起來,再讓六弟陳則益將慧蓮送回去,同時再帶上厚禮去賠罪,千萬要將鹽路的生意重新拿回來才行。

結果他一來到五弟這裡,先是看到了自己的五弟,手中拿著一張寫滿了字的宣紙,卻不見慧蓮,還以為她被藏了起來,正要動怒的時候,卻看到了陳賢頌和白芊心。

白芊心實在太漂亮了,陳同奇心中驚嘆了一聲,然後將視線移到陳賢頌身上,而後便是一愣。作為族長,他自然知道慧蓮嫁給了誰,一個「流落」在蠻夷之地的士子,而且根據六弟陳則益的說辭,這個士子應該是老陳家秘密送到外邊,進行「保護」的特殊人才,極有可能擁有戰爭學方面的才能。

「陳賢頌,陳公子?」陳則奇盯著陳賢頌看了一會,有些不太確定地問道。

他看過六弟陳則益帶回來的畫像,震旦王國的水墨畫,講究一個神似,在這幫子畫師的堅持下,但凡名人,好人,幾乎都長一個樣;但凡惡棍,凶人,以及殺人屠夫,都是鬚髮皆張,雙目如鈴,血盆大嘴,幾乎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但更神奇的是震旦王國的捕役,他們拿著這些抽象的犯人畫像,居然還真時不時能按圖索冀,抓到犯人,這事極是稀奇。

陳則益弄回來的畫像,上面的陳賢頌長得跟嚴聖人差不多,若是陳賢頌見過那幅畫,肯定會無語,他明明是短髮青年,但在畫像上,卻是一個馬尾長發,然後穿著士子服的青年。但陳則奇就是憑著這張牛頭不對馬嘴的畫,認出了陳賢頌。

「正是小生,請問你是?」陳賢頌站了起來,抱了抱拳。

陳則奇大喜,能見到正主這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他揮了揮手,讓身後幾個護衛離開,既然是陳賢頌,那麼慧蓮跟在他的身邊,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他在陳賢頌面站立住了身體,然後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陳則清手中的紙張,不過因為有客人在,他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而後他對著陳賢頌說道:「陳公子,我對你的事情早有耳聞,你和我想像中一樣的一表人才,驚艷絕綸,既然來了,何不到我家中坐坐,我有些事情,也想與公子詳細談一談。」

「你是說鹽路的事情?」陳賢頌呵呵笑了一下。

陳則奇的神色有些難看,他沒想到陳賢頌居然這麼直接,而且陳則清並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到底嫁給了誰,如果在這裡說出來,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後,肯定會要求更多的利益。想到這,他轉眼看向旁邊,果然此時陳則清的臉上已經有了狐疑之色。

「這裡有些不方便,人多嘴雜。」陳則奇嘿嘿笑了聲。

而陳賢頌看向外邊,剛才那十個護衛都已經離得遠遠的,而且附近也沒有任何侍女和下人,他聞言有些奇怪地反問道:「人多嘴雜,這裡就是四個人,你們兄弟,我和芊心姐。你是說我岳父是外人,還是說我家芊心姐是外人,這事得弄清楚才行!」

聽到陳賢頌這麼「愣」的話,陳則奇臉都快要愁地皺起來了,他覺得眼前這個到底是不是士子,居然聽不到他話里的意思?不過現在的情況已經由不得他猶豫了,他感覺到五弟的視線已經像針一般地刺了過來。

「原來下人都已經走遠了,我一時沒有注意到。」陳則奇裝模作樣的向身後的門外看了一兩眼,然後再坐到剛才慧蓮所坐的位置上,這才說道:「陳公子,既然你快人快話,我也不藏著摟著了,雪鹽的生意已經斷了快一個月了,而你卻出現在河洛城,沒有繼續待在那個……凱特王國,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什麼意外都沒有,我只是回來散散心,隨便見見岳父。」陳賢頌緩緩答道:「灰石村那裡依然是我的領地,雪鹽依然在生產,什麼都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陳廣德,他做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所以我決定斷了與你們陳家的合作。」

「陳公子,這不對啊,陳廣德他就算千錯萬錯,你也不該斷掉雪鹽的生意啊。」陳則奇有些義憤填膺地說道:「我們做人,就講究一個『信』字,如果連信譽都不要了,那以後我們還怎麼做生意,因此,我希望你再考慮考慮,別因為一點小事,就斷了我們兩家的關係,至於陳廣德,我會找時間好好懲罰他的。」

「等等,你們在說什麼,什麼鹽路,這事和我家兒子又有什麼關係。他不是去外省開拓商源去了嗎,怎麼又跑到蠻夷之地了,似乎還和女婿有所衝突?」

陳賢頌有些奇怪地看著自家岳父:「大舅哥陳廣德到了凱特王國,負責接手雪鹽的生意,你作為父親,居然不知道?」

「沒有人和我說過這事啊!」陳則清一臉納悶:「他被大哥分派到外省做生意的時候,我還在蘇門郡採購糧食呢,等我回來,他就已經出發十幾天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看來大哥你對我有所隱瞞啊,女婿,你得好好給我說說。」

陳則清的臉色也有些難看。

陳賢頌看了看兩兄弟,而後搖頭說道:「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們的事情我不管,也不想插手。在這晨,我想告訴你,陳則奇族長,陳廣德他作了件很不好的事情,我非常生氣,我沒有殺他,已經是手下留情了,還怎麼可能再將雪鹽的生意留給你們,說句實話,就憑你們現在這個樣子,兄弟之間連句信話都沒有,我以後也不想和你們為伍,免得有天我被你們賣了都不清楚,我這人說話直,話就放在這裡,想從我這裡再要雪鹽生意,沒有可能,但是如果慧蓮鬆口了,我可以考慮考慮。」

作為慧蓮的男人,陳賢頌將不想逼著慧蓮與家人反目,但是如果就這麼高高拿起,又輕輕放過,到時候小陳家的人說不定會覺得他好欺負。所以他將選擇權交給了慧蓮,小陳家要想取得慧蓮的原諒,必定會好好與她道歉,這樣一來,慧蓮說不定能與自家親人和解。

雖說慧蓮一直說著不再與陳家有所關係,但是陳賢頌看得出來,她其實內心中也頗是痛苦的,畢竟是她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年,就算父親和大哥對她不算太好,可母親卻是很疼她的,一想到以後與娘家反目,自己頂多傷心一段時間,但說不定母親會受到一定的牽連,這事怎麼都像是一條刺,擱在心裡扎著,很是不舒服。

話說完後,陳賢頌就開始低頭慢慢喝茶,他打算等慧蓮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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