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坐斷東南戰未休 第四百五十五章 西南策

壽州位於淮河南岸,八公山南麓,東望鳳陽,西隔淠水與霍邱縣為鄰,南與肥西、六安縣毗連,北與潁上縣接壤,東淝水自廬州北流而來,繞壽州匯入淮河。

這裡是南下北上的交通要衝,東晉時著名的淝水之戰就發生在這裡,因這場戰爭產生了「投鞭斷流」、「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東山再起」等耳熟能詳名詞。

此刻,對壽州城中的伊爾根覺羅·阿山來說,何嘗不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呢。

那個該死的瓜爾佳·鰲拜枉稱滿洲第一勇士,竟然屁也不放一個,就逃過淮河,一溜煙逃到穎上去了。

這是第一勇士該有的行徑嗎?這分明是逃跑勇士。

其實阿山多少有點冤枉螯拜了,螯拜一溜煙撤到穎上去,絕不光是貪生怕死這麼簡單,這是滿清內部分裂不斷加劇所造成的。

南下以來,苦活累活多鐸都讓螯拜去干,主力撤走時,給螯拜留的幾千人馬又都是挑剩的歪瓜劣棗。

螯拜認為,多鐸分明是想借秦軍之手,將他這個豪格一派的主力幹將滅掉。

否則,如果多鐸真是希望他留守鳳陽的話,就應該留些精兵,拖不下去時才有突圍的可能。

既然多鐸不仁,也就怪不得螯拜不義了。

阿山實際上是滿清內部派系鬥爭的犧牲品,他大發了一通雷霆之後,登上南面的通淝門,但見城外秦軍連營數里,旌旗漫漫,隨西風翻卷不息。

城外幾十個秦軍躍馬衝來,沿著護城河外側飛馳,不斷往城頭放箭,箭身上綁著紙條。

阿山讓人撿來一支箭,打開上面的紙條,只見紙條上字著:主動放下武器投降者,可得優待。負隅頑抗者,殺無赦!

阿山看了再次大怒,讓人把秦軍射上城頭的勸降書盡數收繳起來,但這不會有什麼效果,城頭很多士兵都看過勸降書了。

秦軍的勸降書如此簡潔,就象是最後通牒,口氣不容置疑,要嘛降,要嘛死。

怒火中燒的阿山當即點齊兩千人馬,親自出城與秦軍廝殺了一陣,但沒討到什麼便宜,兩軍各傷亡了幾十人馬,阿山眼看秦軍士氣如虹,他的人馬根本沖不動蒙軻的步兵大陣,只得匆匆收兵回城。

蒙軻又派兵在北門和東門外都挖了壕溝,堵住清軍出路,然後把兵力集中到南門和西門,開始猛烈攻城,並派人在西門外挖地道,準備炸塌城牆。

與此同時,李九的幾千騎兵也到達了壽州,讓秦軍聲勢更加浩大。

城中清軍都知道自己已經身陷死地,不可能有緩軍能渡淮南下支援他們了,士氣極為低落,但阿山不甘束手待斃,在他的嚴令下,清軍困獸猶鬥,只是他們能支撐多久呢。

……

滁州城裡的秦牧,對壽州的戰事非常有信心。雖然,一直以來由於蒙軻與霍勝、崔鋒等人的關係,他隱隱壓著蒙軻,但對他的軍事才能,秦牧卻絕對是有信心的。

有蒙軻在,他完全沒必要把精力再花在壽州的戰事上。

此時,貴州的捷報終於傳了回來,秦牧的精力也暫時被引到了西南。

司馬凱在西南事務方面,顯然是提前下了一番功夫,只聽他侃侃而談道:「西南地區,各族雜居,難以治理,自秦漢之後,歷朝歷代一直難以真正有效統治,不過從漢唐時採取的羈縻制度,到元明時採取的土司制度,對加強西南的治理有了不小的進步;

明立國之後,除了元代固有的宣慰使、宣撫使、安撫使三種武官職務外。又增設了土知府、土知州、土知縣三種文官職務。

土司對朝廷承擔一定的賦役、並按照朝廷的徵發令提供軍隊;對內維持其作為部族首領的統治權利。有明一代,土司軍隊對朝廷的貢獻功不可沒,最典型的是石柱土司,秦良玉為大明徵戰一生,立下赦赦戰功,是為明代土司典範。」

秦牧平靜地問道:「那麼照你的意思,我朝是應該依舊沿用土司之制撫慰西南諸部嘍?」

「回秦王,非也,微臣以為土司制度實在也是弊端重重,各地土司享有各種特權,擁有軍隊,私設監獄,相互爭殺,嚴重妨礙中央集權。明初為了控制西南,光是貴州布政使司便需要陳兵近二十萬,耗費無數。

另一方面,一但中原王朝的控制力減弱,往往又會叛亂不休,天啟年間的奢安之亂,前後持續十七年,波及川黔雲桂四省,死傷百餘萬。今又有安如盤、沙定洲等企圖自立為王。

這次征南大將軍對水西安氏土司犁庭掃穴,自然是趁機改土歸流方為上策,不過微臣以為,對水西土司改土歸流不妨延後一點,如果立即改土歸流,極有可能使西南所有土司對我大秦產生敵意。」

秦牧不置可否地繼續問道:「時間上可以商量,但遲早要改土歸流,現在的問題在於,二三十萬彝人分散於水西蠻煙瘴霧、窮嶺絕壑之區,便是派遣流官,也難以治理,這個問題怎麼解決?」

司馬凱胸有成竹地答道:「微臣以為,改土歸流要想取得成功,需要從兩方面著手,一是以漢化夷,二是以夷制夷。」

「仔細說說。」

「是,秦王。」司馬凱抱圓一揖,接著說道:「所謂以漢化夷,就是將這些居於窮嶺絕壑之區的部族遷出,或是在一些相對平坦的位置選址建城,同時遷入漢人,施以教化,或是直接將其分散遷入漢人為主的地區分置,使其逐漸漢化。

至於以夷制夷,則是要分別對待,諸夷有熟夷與生夷之分,有易制約與難制約之分,朝廷應拉攏熟夷打生夷,拉籠那些生活區域相對平坦的攻打那些深山老林之中的;

比如這次,水東宋氏生活區域交通相對便利,水西安氏處於崇山峻岭之中,就應該拉籠水東制水西,水西解決了,水東將來就不難制約。

現在天下戰亂,各個土司也蠢蠢欲動,爭奪地盤,矛盾激化,正是我大秦實行拉一個打一個,各個擊破的好時機,如此朝廷對西南用兵或許久些,破費大些,但微臣以為,朝廷不可惜此小費,當謀一勞永逸,萬不可將就從事。

另外就是從各個土司內部將其分化,在西南各個土司之中,許多還是施行奴隸制,土司對其轄下土民盤剝荼毒,為非作歹,殘暴橫肆無所不為,土民有冤無處申,有苦無處說。其內部實則也是矛盾重重。朝廷大可利用土司與土民之間的矛盾,拉籠分化,從內部將其瓦解。」

司馬凱這番改土歸流的策略,秦牧聽了頻頻點頭,不得不說,司馬凱的見解還是有獨到之處的,秦牧甚至懷疑他是得了他父親的指點。

隨後,秦牧又向顧君恩等人問策,顧君恩說道:「臣也贊同大力用剿,不可將就從事,明太祖沿用元制設土司,其弊端已一目了然;

明初貴州駐兵十多萬,累世下來耗費無數,而諸夷仍是叛亂不休,永樂時對思南、思州改土歸流之後,有明一代黔東得以大治,現在我朝再對水西改土歸流,則貴州基本就安穩了。

現在主要看雲南了,沙定洲之亂,禍及整個雲南,明軍在雲南早已土崩瓦解,這場亂局實則是土司之間在爭戰;如司馬大人所言,雲南土司之間的爭戰,使他們之間矛盾激化,正是我大秦分化打擊的時機;

明末二十年間,在原大亂,而雲南一直相對穩定,為了順利改土歸流,一勞永逸,臣以為,不妨讓雲南亂久一點;

自古以來,亂久之後人心才思定,再者,亂得久些,各個土司在爭戰中會變得越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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