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有我江山才如畫 第六十二章 惹上爛桃花

那是宋子音第一次看到花無多使用十指金環與人拚死一搏,她不會武功,只覺得眼前眼花繚亂,那陰戾的男子也被花無多頻繁逼退,肩膀、手臂、腿部都受了傷。

宋子音知道這個女子之於哥哥的重要性,哥哥常常會偷看她,一看便會忘了身邊的人和事。她曾笑話哥哥,為了個女人費盡心思,把她都從杭州招了來,哥哥卻只是笑而不語。

宋子音曾問哥哥:「這般煞費苦心,為什麼不敢直接表白?」哥哥從不是扭捏之人,為何在這時這般牽腸掛肚卻又猶豫不決。

哥哥說她不懂,她其實懂的,她也有心上人,雖然……

她一直暗中觀察著這個女子,覺得她很特別,可特別的另一面卻也可以說成是古怪,她行為舉止都不像女子,更不像一個大家閨秀。她寫得一手好字,與哥哥簽下契約的時候,那花無多三個字頗有風骨,難以讓人想到那字會是出自一個女子之手。

她始終不太明白哥哥究竟被她什麼所吸引,她的樣貌不出眾,出身不明,似出身江湖,喜歡飛檐走壁,總是喜歡爬到屋頂,很沒有模樣。

雖然如此,她渾身上下有一種別人都沒有的東西,那便是恣意和自由,不受任何人、任何事的約束,隨遇而安的態度令她往往在驚訝之餘又有些欽羨。

而直到今時今日,她才發現,那女子還有著更為光彩奪目的一面。

她不美,可在發怒的時候,竟那般光芒萬丈,尤其現下這個時候,沒有丟下自己先走。她心中有些感激,也越來越喜歡這個女子了,如果花無多能成為自己的嫂嫂似乎也並不是一件壞事,雖然她的出身有些低。

現下這般情形,她其實是怕的,只不過,一直以來的教養令她咬牙堅持著不失態。她並未掙扎,知道面對這樣一群人,掙扎也是徒然,她靜靜地等待著,心中卻已打定主意,如果……如果被逼要失去貞潔,她將咬舌自盡以保清白,她絕不會給爹爹、給大哥、給宋家丟臉,打定主意,她越發安靜!

面對比她強大的人,花無多並不怕,反而越戰越勇。花無多使用的是軟兵刃,男子的長鞭亦是,只不過絕沒有花無多的霸道。花無多的十指金環平日只用兩根,原本十根是應付多人的,而今全都招呼在了這個男子身上。不僅如此,花無多因數月前吃過唐夜給的雪域天丹,在傷病好後,功力更上了一層,而今與前些時日已不可同日而語了。

男子也發現了,對手是個難纏的女人。

雙方都知道久戰不利於自己,花無多贏在取巧和兵刃的優勢,久戰必不是對方對手,但這裡畢竟是江南地界,發生這等事,宋子星遲早會趕來,久戰亦不利於那男子。

男子也想到這一點,棄了長鞭,取過橫在馬上的長刀,這似乎是他慣用的兵器,換了長刀後,男子如虎添翼。

花無多頓感吃力。

雖然銀針可與敵人周旋,花無多卻無心戀戰,在酣斗中突然自懷中掏出一物,扔在地上,砰的一聲炸開。男子正打得興起,突然只覺眼前大亮,濃煙四起,光芒刺得他睜不開眼睛,雙眼一陣刺痛,忙護住周身,急速後退。耳聽八方,躲過了花無多的致命一擊。

此物正是當日花無多自唐夜處要來的刺目彈。她一共要了四枚,一枚用在了洛陽救公子翌的時候,一枚用在廬州郊外荒山救唐夜,此刻又用了一枚,懷裡僅剩一枚了。花無多方才在樹上時,便已目測了距離盤算好了這一步。

花無多並不戀戰,見一擊不成,於煙塵中辨明宋子音所在位置,瞬間跳躍過去,用銀針連刺宋子音身旁數人,只聽濃煙中一陣慌亂痛叫,花無多奪過對方一匹馬,攬住宋子音上馬,向蘇州城方向狂奔而去。

這一切不過是眨眼間的事,待煙霧散去些許,男子目力恢複,便聽手下問道:「公子,要不要追?」

男子一揮手中長刀,眉間戾氣尚未散去,望著花無多、宋子音離去的方向,道:「此地不宜久留,處理了屍體,我們走!」

事後,男子率眾反方向而去,馬不停蹄,一路狂奔,出了江南。

※※※

花無多帶著宋子音尚未到城門口,便見一隊人馬迅疾地向她們奔來,當先之人正是宋子星。

見她們沒事,宋子星簡單問了情況後,便派了徐清去追,自己則護送著花無多和宋子音回了將軍府。

徐清追去時,只見宋家家僕的幾具屍體,卻不見其他人,他順著蹤跡追出了數百里方才察覺追錯了路,顯然那些人知道他在後面追蹤,有意引他走錯。待徐清察覺,已然失去了那些人的蹤跡。這些人行動如此迅捷有效率,還會故布疑陣,絕不是普通人。

那天回到宋府,花無多當下便將那人樣貌畫在了紙上,寥寥幾筆那人相貌及神態便躍然紙上,甚至他的手下幾人的樣貌也一併畫出。宋子音見狀暗暗吃驚,這些事情看似容易實則極難,她的記憶力,她作畫時的速度和筆法,絕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宋子音忽然對她的來歷起了疑心,大哥從未說過她的來歷,她出身江湖之說原本也只是宋子音個人的猜測。宋子音在一旁靜靜地觀察著大哥與她,發現大哥的時而看向她,目光溫柔似水,她從未見過。

宋子星瞥了一眼畫中人,眉間輕蹙,道:「是他?!」

花無多細問之下,方才知道那人是誰,難怪她會覺得有些眼熟,那人竟是建安陳東耀。

洛陽李赦宴請眾公子那晚,坐在唐夜旁邊的那個人,就是陳東耀。因他始終背對著花無多,又一直不多話,當時花無多也未曾太注意那人,難怪沒想起來。

對於陳東耀,花無多所知甚少,只知道他是鎮遠將軍,其他的便一概不知了,便問道:「陳東耀怎麼會攔路強搶女人?他不是將軍嗎?怎麼還缺女人?」

宋子星聞言失笑,便道:「你倒問到了點子上,陳東耀此人極好美色。」

極好美色,宋子星是如此說陳東耀的,花無多瞪著眼睛望著宋子星,他竟然用了個「極」字,便知道陳東耀好色到了何種程度。

宋子星似察覺了她心中所想,悠悠一笑,道:「陳東耀此人是本朝最具爭議的人物,他的事若說起來恐怕要說上幾個時辰,我們不妨坐下來,慢慢說。」

從下午一直到掌燈時分,花無多都留在宋子星的書房未出來。

陳東耀出生在東官郡,其父是征西大將軍,也是個生來富貴的貴族子弟。陳東耀自小便力大無窮,據說他生來具有怪力,三歲時便能一腳踢翻約半人高裝滿水的水缸。他父親一共有二子,他是老二,因為他天生神力,其父對他寄予厚望,便請了許多師父教他,有戰事時還將他帶在身邊親自教授他各種打仗用兵的知識。他曾在十二歲時,連斬敵方五名將領而一舉成名,人送稱號「霸王」。陳東耀不僅擅長行兵打仗,還擅長水戰,是個不可多得的武將。陳家有個這樣的兒子,曾經極度風光。可是不知道陳家有子如此是幸還是不幸,陳東耀在十四歲弱冠後,不知道經歷了什麼,為人性情大變,從單純好鬥變得陰沉難以捉摸還心狠手辣。兩年間,陳家也不知出了什麼變故,長子亡故,其父其母也跟著病故,有人猜測是陳東耀暗中將父親、兄長迫害致死,不過也只是徒有猜測,並沒有真憑實據。東南邊疆地處海域,不能無將軍鎮守,陳東耀自幼跟隨父親征戰,戰功赫赫且熟悉東南一帶戰事,其父死後,便由他統帥三軍,暫代其父之職,於八年前也就是陳東耀十七歲時,被皇上封為了鎮遠將軍,鎮守在東南一帶。

之所以說陳東耀極好美色,這個「極」字並不是說陳東耀喜近美色,而是有其他原因,原因有二,以陳東耀的身份,若然只是喜好美人也不是什麼難事,便是主動送上門的恐怕就夠他寵幸的了,這個「極」字體現在他的眼光極高。他喜歡的美人,不僅長相要出色,出身還要高貴。其二便是,正所謂絕代佳人難求,而他偏偏就喜歡絕代佳人。陳東耀為得美人,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甚至動武、發兵、用強。他府中小妾之一就是沿海其他國家的公主,是他動用武力搶奪過來的。為了絕代佳人動用武力血染沙場此人也做得出來,所以宋子星說他極好美色。

聽到此處,花無多突然想起一事,便道:「我記得在洛陽李家,陳東耀見過楚田秀,楚田秀可是洛陽第一美人,又出身大家,怎麼沒見他出手?」

宋子星聞言笑了笑,道:「這一陣子你都安居江南,對外界事情不甚關心,你怎麼知道他沒出手?」

花無多原本側歪在宋子星書房的軟榻上,聞言突然坐了起來,瞪大眼睛問道:「他出手了?」

宋子星點了點頭道:「不僅出手了,還得逞了。」

「啊?那楚田秀……楚……她,她怎麼樣了?」花無多突然有點兒結巴。

宋子星道:「自盡了。」

什麼?花無多蹭地跳了起來。猶自不敢相信,那樣一個美麗而好強的女子就這麼……「死了」?

宋子星點了點頭。

花無多道:「楚家在洛陽也算有頭有臉,發生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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