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毒公子的丫鬟 第四十章 跑馬溜溜的山上

客棧老闆聽聞此事後,立刻跑來抱怨,說客棧死了人,對他們生意會大為不利,話還未埋怨完就見宋子星拿出幾張銀票塞在老闆懷中,道:「我知道這客棧是李家產業,我與你家三少甚為熟悉,我會親自向他登門賠罪,這三百兩你幫我報官打點一下,並仔細辦了這姑娘的身後世,剩下的是我給客棧的損失。」報官不需要任何銀子,給春柳辦後世也花不到20兩,宋子星等於給客棧老闆280兩銀子,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花無多在心中暗算,她一向對銀子比較敏感。這亂世之秋,春柳又是被郊外賊匪搶劫後自殺,官府未必會出面深究,也定是草草了事,客棧能得這樣一大筆錢,也算飛來橫財了。

客棧老闆見了銀票,又聽是三公子朋友,便不再多言,忙賠了笑臉,叫了幾個夥計進來,吩咐其中一個去報了官,其餘的留下來打掃清理西院。

現下不是忙這些的時候,營救許傾城要緊,花無多望著宋子星,宋子星瞥了一眼花無多,向她伸出手道:「你可願與我同去剿滅賊匪?」

花無多一怔,突然想起當初穹窿山宋子星剿滅山賊的一幕,其實這些日子她早已悶壞了,聞言,難免心中大動,目光閃爍,但轉念一想又覺黯然,如今自己有傷在身如何去得,剛要開口推遲,便聽宋子星又道:「一切有我。」

月下如水,宋子星的神情全然納入花無多眼中,他的目光清亮透徹,嘴角的微笑不似往昔,略帶幾分溫柔卻又有著莫名的誘惑,始終未曾收迴向她伸出來的手,花無多望著那雙因常年握劍長繭的手,悠悠道:「我現在連馬都騎不了。」

「那有何難?」言罷,宋子星驀地抱起了她,在花無多的驚呼中飛身出了客棧。

應該掙扎嗎?花無多也有片刻茫然,但最終卻任由宋子星將自己置身馬前,一起縱馬連夜出了客棧,心道,就當去玩好了。

青麟客棧片刻後人去樓空,四下靜了下來,唯有院中一直未被清掃過的枯葉隨著夜風在院中盤旋,月光灑落,一地清冷,照在如何也清洗不掉的石桌一角的血跡上,略顯猙獰。

寂靜的子夜,屋中忽傳出一陣簫聲,片刻後,又歸於寧靜。

不知何時,唐夜窗下半跪著一個黑影悄無聲息猶如鬼魅,屋中唐夜冷聲道:「方圓如何?」

那人道:「一切順利。」

唐夜道:「洛陽東南黑風寨,除了許傾城一個不留。」

那人道:「是。」

而後,青麟客棧西院又歸於寂靜。

※※※

宋子星折返南院,寫了一封書信喚來親隨徐清命他拿了書信速去李府找李赦,自己則攜花無多先行出城。

如今入夜城門早已關閉,宋子星帶著花無多來到城牆一角,仰頭望著城牆上10步一個崗哨的嚴密守衛,花無多看了一眼宋子星,若然自己未受傷還好說,但如今傷勢未愈輕功還無法隨心所欲地施展,他們二人如何能出城?本以為他有什麼法子能讓守衛開了城門出去,沒想到卻是這樣。

宋子星此刻已將馬栓在路旁,似看出她心中所想,卻不以為意,只笑道:「我背你出城。」

花無多一轉身不屑地道:「不去了。」

宋子星一笑,驀地將她攔腰抱起,道:「不讓我背便是讓我抱了。」

花無多又氣又怒,道:「你不放我下來我便大喊。」

宋子星一整面上玩笑之意,沉聲道:「別忘了我們是去救人的,耽擱不得。」

花無多想起了春柳,停止了掙扎,見宋子星無意放她回去,方覺自己是上了賊船逃無可逃了,便道:「你放我下來,我讓你背著就是。」

宋子星如言放了她下來,眉間笑意令花無多切齒。

宋子星輕功十分好,甚至勝她一籌,即便此刻背著她,也十分靈巧,在投石聲東擊西之後,輕而易舉地帶她越過了城牆,悄無聲息地飛身出了城外,雙腳方一落地,一個縱身便已射出丈許,瞬即消失在夜幕中。二人一路向東南方向奔去。

平生還是第一次被一個男子背著,想當初在南書書院凈背著公子翌了,而今伏在宋子星背上,頗覺有趣,原來被人背著的感覺還真不錯。花無多抬頭望著滿天星斗,風自耳鬢吹過,景物自眼前飛快倒退,竟覺此時如騎了一匹飛馬般在騰雲駕霧,一時興起,重重在宋子星的肩頭上拍了一記,而後張口大聲呼喝了一聲:「駕!——」

宋子星身體在一瞬間僵硬,花無多察覺到了,一不小心沒忍住噴笑出聲。

宋子星當下哭笑不得,身形卻未有停歇,仍十分迅疾地向東南方奔去,只低斥了聲:「頑皮。」

※※※

宋子星與花無多出城後,大約奔出5里遠,方在一處殘破的四角亭外停下。花無多自宋子星背上下來,借著月光仰頭看向四角亭上幾個斑駁字跡,因年代久遠,疏於打理,現下已有些辨認不清了,但隱約可見「過客」二字。宋子星顯然在等李赦。花無多問他為何不趁夜偷偷潛進山寨救出許傾城。宋子星卻告訴她,黑風寨少說也有五六十人,而且他對山寨地形不熟,只憑一人之力貿然行動,恐打草驚蛇,他不僅要安全救出許傾城,還要同時剿滅了這幫賊匪。花無多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卻又有些疑惑,李赦終究是個商人,如何會有剿滅山賊的能力。宋子星卻道,李赦可非她想的那般簡單。

似察覺了宋子星對自己不通世事淺薄的恥笑,花無多一撇嘴,頗不以為然道:「我還以為你不簡單,沒想到如此簡單。」

宋子星笑了,對花無多的揶揄,絲毫不以為意,說了句花無多似懂非懂的話:「這畢竟不是江南,洛陽有洛陽的行事規矩。」

花無多問:「洛陽有什麼規矩?」

宋子星笑得莫測高深:「說了你也不懂,跟著我就是了。」

花無多再次撇嘴。

坐在亭下,深秋初冬的夜風微寒,花無多傷勢稍有康復坐久了也不禁有些瑟縮。宋子星坐到了她身側恰擋住了風口。夜風吹過,花無多聞到了一股梅花冷冽的淡香,正是來自宋子星身上,這味道並不陌生以前聞到就厭煩,今日卻令她有些心神恍惚,這時忽聽他淡淡開口道:「現下是多事之秋,皇上多病已許久不問政事,政權旁落皇后劉氏及其家族手中,劉氏家族暗中打壓吳族王室,早惹吳氏一族不滿,最近雙方動作頻繁,朝野上下局勢混亂不明,地方有些勢力的諸侯王眼見如今外戚專政天下即將大亂,均暗中屯積兵力或求自保或盼一朝能有清君側爭霸天下的實力。地方勢力割據,如今洛陽亦是如此。雖然洛陽城外賊匪橫行,官府雖對此不理不睬,卻絕不會不給洛陽李家三少李赦的面子,許傾城家雖在蜀地青城有些地位,但若到了洛陽卻是鞭長莫及,而我,在洛陽亦不能輕舉妄動。」

花無多似懂非懂,只淡淡回道:「那你此番為救許傾城而求助於三少,豈不欠了他一個人情?」

聞言,宋子星回眸,眸中似有什麼一閃而逝,見宋子星眼中有著不同以往的情緒,花無多也不知道自己猜的對不對,就聽宋子星微微一挑嘴角,笑道:「我自是欠李赦一個人情,不過,有人卻也欠了我一個人情。」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花無多自然知道那人便是自己,一撇嘴回道:「欠就欠,反正我就沒打算還。」

此言宋子星似早已料到,卻也不禁莞爾,道:「我不求你還,只是有一事……」宋子星尚未說是什麼事,忽道:「他們來了。」

花無多一驚,側耳傾聽,果然隱隱聽到遠處暗夜有馬蹄聲傳來。暗暗嘀咕,宋子星耳目如此靈敏,自己終是稍遜一籌。

片刻後,樹林中果然出現了一隊人馬,當中沒有李赦,帶隊的是洛陽兵馬司參將李占勇,隨行官兵百餘人。宋子星的親隨徐清也跟在其後,還牽了一匹馬來。

李占勇當先上前拜見了安南將軍宋子星,面對宋子星頗為恭敬,而後道:「剿滅黑風寨賊匪,營救許姑娘的事就交給末將吧。」

宋子星也不客氣,道:「那就有勞李參將了。」

當下,李占勇不再客氣,當即上馬率眾趕往黑風寨。宋子星、花無多等人跟在最後。

花無多坐在宋子星馬前,宋子星策馬不緊不慢地跟在隊伍最後,宋子星胸有成竹的神態令花無多漸漸放鬆下來,感覺自己像是去看戲的,想到這場「戲」不僅逼真肯定還很精彩,不由得暗暗興奮起來。宋子星似察覺到了她的想法,附在她耳邊戲謔道:「眼睛不要瞪的太大太亮,都快可以當燈籠照路了。」花無多一彎手臂狠狠杵向他胸口,他向後一避竟順勢將她摟入懷中,雖然花無多一直坐在他身前與他共乘一騎,但始終與他保持著距離,不曾過分親近,而今這一摟之下二人已然全無空隙,他的氣息清楚地呼在耳畔,花無多驀地臉上大熱,正欲掙扎卻發現宋子星已然放開了她,月光下,清楚地看到了他嘴角那抹戲謔的笑,險些忍不住驅銀針金線纏住他脖子勒死他了事。

眾人一路騎馬急行,一路無火把照路,卻也行得極快,果然如宋子星所料,李占勇等人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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