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藏在蕊中的花心 第十五章 怕了你了

那天要不是方若兮跑得夠快,後果不堪設想。

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就在之後幾日,方若兮遭遇了幾件事,直到那時她才真正知道宋子星此人到底有多冷酷,有多無情,有多不講理,有多欺負人,有多討厭,有多令人厭憎……

昨晚,偷畫失敗了,再無從下手。並且,昨晚她偷聽到的話,終究有些隱憂。方若兮心裡雖因這事耿耿於懷可也無可奈何,便放棄了偷回那幅畫的想法,第二日一大早便騎馬離開了藏書鎮,向杭州城行去。

好巧不巧,就在方若兮騎馬慢悠悠地行於官道上時,恰好遇到宋子星率軍行過,官兵一路小跑,宋子星策馬行於其中。

方若兮行在前方,聞聲回頭,趕忙策馬讓在路邊,想等他們過去再走。

今日晨光明媚,她還是第一次這般正大光明地看宋子星。宋子星溺水的那一晚,她根本未曾仔細看過,只知道他是個男人,其他一概不知,再說,他當時狼狽的樣子也著實沒什麼好看的。

而今,也算是方若兮第一次正視宋子星。

她舉目望去……

早晨的陽光柔軟地有如輕紗,輕緩中帶著一種詩意的淡雅。

他青衣如水,雙眸如星,神態清冷,彷彿隔岸的素心蘭,不染塵埃地淡淡清艷。

只一眼,方若兮便已怔愣。

這樣的一個男子,方若兮怎麼也無法與那晚在太湖被他踢暈的男子聯想在一起。想起那晚,他赤裸著上半身,方若兮不自覺地熱了起來。不禁用手給自己扇風,邊扇邊道:「天氣真是越來越熱了啊,一大早就開始這麼熱了。」

官道上兩邊都是樹林,此處多鳥,官兵行過方若兮身邊時,恰好有一群鳥從官道上方橫飛了過去,速度極快,可就在這時,一坨鳥屎從天而降,恰好砸向了方若兮,方若兮反應很快,知道此刻從天而降的是鳥屎,自然不會伸手去擋,又因馬已靠在路邊,再躲的話就掉到身後的溝渠里了,所以情急之下只得迎著鳥屎催動掌風向外一送,把鳥屎揮了出去,可恰好這時,宋子星騎馬從旁而過,這鳥屎不辨方向更不辨人,在空中幾個翻滾飛向了宋子星,就在方若兮發覺想提醒他一句時,聲音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見宋子星已然察覺了身側有不明物體飛向了他,突然一揮衣袖,而後,只見他身後騎馬跟隨他的副將的鼻子上糊著一團黑白相間的柔軟物體,正是那坨鳥屎,副將下意識伸手一摸,放在眼前一看,面色變青。

宋子星也看到了,嘴角微微一挑,又抿緊了。驀地看向路旁的方若兮,彷彿那坨鳥屎是方若兮放的『暗器』一樣,方若兮無辜地指了指天,示意宋子星,那『暗器』其實是鳥放的,不是她,宋子星看著她,那雙眼睛看似清冷,卻暗藏著不同他人的睿智和冷靜,不知為何,方若兮忽覺有些羞澀,那副將不明所以,順著方若兮的手指看了看天,而後虎目含威瞪向方若兮,方若兮一見,忙向天上看去,一看,驚道:「鳥呢?剛剛明明有一群的……」忙四下里尋找起來。可就在這時,那副將早已哇呀呀提槍向她刺來。她心裡這個委屈啊……一掃面前這麼多官兵,她二話不說,策馬就逃,口中喊道:「不是我,是鳥!」

副將正要提馬去追,卻聽宋子星沉聲喊道:「武政,回來。」

副將武政心中雖怒,聞聲卻壓下了馬頭,抑制住心中火氣,退到了宋子星身後,未繼續追趕。

宋子星看都沒看早已遠去的一人一馬,只大聲對已停下步伐的官兵道:「繼續趕路!」

眾官兵齊聲道:「是!」

人馬繼續向前行進。

※※※

杭州城,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方若兮這些天一直都是打扮成風流才子模樣,四處閑逛,好不逍遙。

這日中午,方若兮腹中飢餓便打算去杭州城最有名的風來酒樓去吃點精緻的小菜,未料恰好碰到武政一群人出來喝酒。說來也巧,二人同時進門,一抬頭,便來了個面對面。

因方若兮裝扮與前兩日一樣,武政一眼便認出了她,這一次,方若兮可沒那麼好運逃走了,因為大門已被武政擋住,武政是個武夫,言語粗魯,二人幾句不合,便動起手來。

從酒樓打到大街,再從西南打到了西北,一路人群四散躲避,有人認識武政,自在一旁為其助威。

武政勇猛,方若兮一時片刻竟討不到便宜,但幾招過後,方若兮便已察覺武政力氣雖大,乍一看拳腳功夫紮實虎虎生風,但武功招式卻極為平常,方若兮一笑,終於等到武政露出破綻,一指向武政的笑穴戳了下去,可就在這時,一陣掌風掃過方若兮的面頰,她險險躲開,而後就聽一人朗聲道:「我來領教領教閣下的武功。」

方若兮穩住身形,聞聲向那人望去,一見,竟是宋子星。

這時,宋子星的掌風已到了近前。

宋子星的掌風內力綿延不絕,方若兮頓感壓力,只得小心謹慎,見招拆招。因此刻他二人正在大街上,四周有人圍觀,恐誤傷他人,所以都沒有使用兵刃。大街狹窄不能隨意施展,二人打到酣處,只見不遠處有個高台,先後施展輕功一躍其上,高台寬闊,二人打得更加難分難解。

五十招過後,宋子星忽道:「這位公子,如果今日你輸在我手裡,須向我的副將武政為上次之事賠禮道歉。」

方若兮避過一掌,道:「好,上次之事雖然並不怪我,屎是鳥拉的,也是你揮那坨鳥屎到他的鼻子上的,但如果今日我輸了,我願意承擔這個莫須有的罪名,向他賠禮道歉。」

方若兮言下之意,那坨鳥屎不是她拉的,那坨鳥屎也不是她揮到武政鼻子上的,明明就是鳥與他的錯,他卻擺明了不講道理,把這個莫須有的罪名強壓在她頭上,她不服。但如果她比武輸給了他,她願賭服輸,願意承擔下這個罪名,去賠禮道歉。

宋子星自然聽出她話中嘲諷之意,當下一聲冷哼。一掌疾速向方若兮揮去,方若兮一見,當下運足了內力,迎面接去,只聽得碰的一聲,二人退開,各據一方。

方若兮氣息翻湧險些抑制不住胸口地涌動,舉目看向宋子星,只見他面色不改,氣息若定,方若兮知道,她輸了,不禁黯然低下頭去。

這還是她出道以來,第一次與人單打獨鬥輸了,她心中雖不痛快,但仍打算依約給台下的武政道歉,了結此事。

可就在這時,一濃妝艷抹手舞紅帕的婆子突然奔上台來,拖住宋子星的衣袖便道:「哎喲,這不是宋將軍嗎?老婆子我還以為眼花看錯了那,早知宋將軍對周二小姐有意,直接去府上提親不就是啦,何必還特意來此當眾比武招親呢?」

比武招親?方若兮與宋子星聞言均是一怔,方若兮先行抬頭一看,只見頭頂上方掛著一個大紅色的綢緞橫幅,上書幾個大字:「比武招親」!

方若兮目光流轉,看著那婆子拖著宋子星的衣袖不放,還在那裡唧哩瓜啦的沒完沒了,宋子星正要不耐地掙脫之際,方若兮忽然昂首挺胸,很像個扛得起放得下的男子漢一般,對在場所有人朗聲道:「宋公子,在下認輸了!雖然在下對周家二小姐的愛慕不比宋公子的差,但既然是比武招親,輸了就是輸了,在下恭喜宋公子抱得美人歸,告辭!」言罷,不由分說,足下一蹬,箭一般射了出去。

方若兮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令在場圍觀百姓全部嘩然,那婆子眼睛一霎那放出光來,抓著宋子星的衣袖像是抓著一根金條,不肯放手,可宋子星一甩仍掙脫了開來,如箭一般隨方若兮之後追去。

婆子一見自己兩手空空,不死心地追在後面大喊:「宋將軍,何日去周府上提親啊?」

此問自然無人回答。

※※※

武政也隨後追了上去,可他的輕功與方若兮和宋子星相差太遠,還沒到街口,就不見了前方二人身影。

二人先後出了杭州城。

方若兮一向自認輕功不錯,但天大地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宋子星的輕功不僅不輸於她,而且更勝一籌,方若兮跑到幾乎斷氣,也沒甩掉宋子星,再加上方才那一掌,她受了些內傷,現下根本跑不動了。她回過身喘息地看著緊隨而至的宋子星,上氣不接下氣地指著宋子星嘆道:「真受不了你,怕了你了,好了好了,我跟你回去道歉。」正要埋頭往回走,卻突然被宋子星點住了穴道,眨眼間,便被他用繩子捆成了一個粽子,方若兮沖宋子星哇哇大叫道:「喂,你幹嗎?放開我!快放開!」

宋子星解開了她的穴道,掙了掙手中的繩子,嘴角微微一挑,道:「以防你再逃跑,還是綁住你方便些。」言罷,拖著方若兮便往回走。

因繩子縛了方若兮的雙手於後,宋子星這麼一拉,方若兮就只有跟著他倒著走,一路上方若兮百般掙扎,宋子星無視,方若兮大罵,宋子星不理,方若兮試圖踢他,卻如何能踢得到,不一會兒,方若兮便識時務的放棄了。宋子星此刻就像是牽著一頭倔強的驢一樣牽著方若兮往杭州城裡走,其實驢都比方若兮好,只聽說有倒騎驢的,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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