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他們都是蛇精病 第七十一章 你所不知道的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吻的都快擦槍走火的兩人才終於戀戀不捨般的分開,額頭抵著額頭輕輕的喘息著,兩雙眼眸磁石一樣深深的看入彼此的眼中,糾纏不休,怎麼也分不開一般的,連心跳也跟著交纏在一起。

「傅傾流……」他的聲音低沉暗啞,輕輕的,彷彿在空氣中產生某種振動,連帶著撥動她的心弦,捧著她臉頰的手大拇指輕輕的摩挲著她的肌膚,眼眸深邃溫柔的叫人彷彿一眼進入了宇宙銀河,叫她不由得屏住呼吸,「我……」

「鈴……」

這該死的電話又響起來了!

又一次被打斷的付一旬簡直想發火,傅傾流已經從那個吻里知道他的心意,雖然那句告白的話被打斷了,但是卻不生氣了,推了他一把,「還不快去接。」一連打那麼多個電話,說不定有什麼要緊事呢。

付一旬大概也想到了這一點,不得不站直身子把電話接起來,冷冷的聲音里卻還帶著些許心頭縈繞著的甜蜜味道,「你最好有什麼要緊事。」

莫成風跟付一旬穿著一條褲子長大的,自然一下子就聽出了他語氣里的不同,臉色陰測測的,就像布滿陰雲的天空,「你喜歡傅傾流?」

付一旬怔了下,有些詫異莫成風怎麼知道了,聽著他冰冷的語氣,心下隱隱的有些不安起來,他的躁鬱症這麼多年下來似乎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會因為這點刺激就複發吧?

付一旬還沒回答,莫成風又出聲了,他冷笑,「戀愛會讓人智商下降,這句話看來是真的,我的好表弟,你知道你愛上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嗎?她一定沒告訴你,她有一個兒子這件事吧?」

山上的風很大,呼呼的刮著,冷的很,以至於付一旬還含著笑的眼角眉梢緩緩的僵住,也許他出現了幻聽,莫成風不至於因為感興趣的女人沒到手,也不可能因為躁鬱症就說出這種一查證就能拆穿的拙劣的謊話來騙他。

「我當然不可能說這種狗屁謊言去騙你,她是蘭市傅家千金大小姐,當初那件事鬧的沸沸揚揚上網一查就能查到,她因為不知檢點跟男人鬼混一不小心懷孕了,年紀小小就生了個兒子,據說現在都已經十歲了,一直養在鄉下,如果不是因為這樣她一個千金大小姐還需要在畫廊工作嗎?你以為她冰清玉潔嗎?你以為她純白無暇嗎?你以為她對你真心誠意嗎?她有告訴過你這些事?我簡直不敢相信你這種潔癖狂會愛上那種女人,她欺瞞你,欺騙你的感情,只是在利用你,我聽說你在英國的時候給她介紹了很多合作夥伴,幫她鋪了一條路,我該說愛情模糊了你的眼,還是那個女人手段太高明還是心機太深了,你可從來沒有為哪一個女人做過這種事啊,在感情方面一片空白的你不是她的對手也很正常……」莫成風說著,每一個字都包含著無限的惡意和一種扭曲的快意,要知道,他親愛的表弟從小到大,最難以忍受的不是別人對他的碰觸,而是重要的人對他的欺騙。

電話已經掛斷,沒有再次響起。

風涼的彷彿鑽進皮膚里,以至於如此冰冷刺骨。

四周一片寂靜,靜到能聽到樹葉被風吹得沙沙的聲響,靜的彷彿是放慢了動作的默片。

他看到傅傾流蹲下身撿掉落在地面的他的衣服,嘴角含著笑意的拍掉上面沾著的灰,她那麼美,一舉一動都透著一股她獨有的慵懶和優雅,而在一分鐘以前,他以為自己擁有了她,他那麼欣喜,那麼愉悅,彷彿每一個細胞都在雀躍,然而莫成風的話在他耳邊回蕩,以至於形成了劇烈的反差,叫他手腳冰冷,一直冷到心裡去。

也許這只是誤會,雖然他不知道該怎麼樣才會形成這種誤會,什麼孩子,什麼謊言,什麼欺騙,也許他應該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是的,他應該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傅傾流把衣服拍乾淨了,一抬眼,看到付一旬的表情僵硬冰冷,深邃的眼眸就像壓抑著什麼,以至於他的呼吸都有點不順暢起來,她面上的笑容不由得漸漸消失,朝他伸出手,「怎麼……」

「啪!」那聲音很輕,卻莫名的在耳朵里放大了無數倍。

傅傾流覺得把她伸向他的手拍掉的手背一片冰冷,以至於讓她才暖起來的手也冰冷了起來。

「孩子是怎麼回事?」好一會兒,那聲音冷冰冰的響起,沒有一絲溫度。

傅傾流心臟驀地咯噔了下,大概沒想到付一旬會在她說之前知道這件事,驚訝詫異的看著他,然而她的詫異在他看來,已經是一種承認,她果然有一個孩子,然而她從未跟他說起過,這是什麼?故意欺瞞?

付一旬胸口起伏有些大了起來,心口翻湧起一種從未有過的痛楚憋悶,就像有什麼在擠壓著他的腹腔,一點點擠壓出他肺部的氧氣,讓他幾乎要窒息。

傅傾流見他那樣,有些嚇到了,連忙道:「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你聽我解釋,我之前瞞著你是因為……因為我沒有必要把這種事告訴一個、一個普通朋友,我……」

「所以你心安理得的接受我的感情和因為我對你的感情延伸出來的一切?!」付一旬猛地打斷她的話,被欺騙被背叛的感覺在他心裡凝聚成一種滔天的憤怒,他因為喜歡她才會帶她去維也納,才會想把她介紹給他的朋友們,因為喜歡她才會做出那麼多那麼多第一次,然而之前他有多歡喜,現在就有多憤怒壓抑,心痛和憤怒幾乎燃燒掉他的理智,「你一直在誤導我!誤導我以為你是喜歡我的,以為你是單純的喜歡我才會接近我!我簡直不敢相信!上帝!你這個騙子,你從一開始就在欺騙我,我早該知道的,你是個滿嘴謊言的女人,我不該相信你,一直就不該相信你!」

這邊的動靜引得其它躲在暗處談情說愛的情侶探出頭看了過來。

一種巨大的難堪感就像突如其來的洪水將她淹沒,那種不被信任的感覺就像一柄錐子,狠狠的扎在她的心頭,今天所做的一切,不管是逛商場購物給自己做造型或者穿著十公分高的細跟高跟鞋忍著寒風爬上這麼高的一座山,還是她的那些期待那些羞澀,都顯得那樣的可笑,就像她捧著一顆赤子之心走來,卻被一巴掌拍落在地,隨意踐踏。

傅傾流從小到大驕傲到了骨子裡去,爺爺奶奶還有母親相繼過世後翻天覆地的生活和那些坎坷讓她跌跌撞撞摔的頭破血流的成長,她哭的次數卻屈指可數,因為她始終記得,不能哭,壞人會笑。

所以不管曾經或者現在的那些人怎麼嘲笑怎麼謾罵怎麼諷刺,她都可以將他們對她的影響降到最低值,然而這一刻她卻無法抑制的紅了眼眶,曾經那些被指指點點謾罵笑話的記憶湧上心頭,而記憶的最末端,那個幾分鐘前才跟她親密擁吻的男人目光冷酷,跟那些人一樣的用冷漠的視線看著她,心臟堵了一塊巨石一樣的難受,咽喉生生的發疼。

她倔強的冷笑,「是啊,我欺騙你的感情,我沒告訴你我有一個兒子,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告訴你了還怎麼騙你?是你自己愚蠢,我傅傾流是個什麼樣的女人讓人一查就知道,是你自己沒去查,怪得了誰?那麼多人都知道傅傾流是個惡毒不知檢點聲名狼藉的女人,偏偏你不知道,你活該被騙!」

付一旬瞪大眼,死死的盯著她,棕色的眼眸里彷彿能看到被她擊得粉碎的某種明亮迷人的東西的碎片,那碎片將彼此都割的傷痕纍纍。

「聽到我這樣說你開心了?我該恭喜你沒有被我騙的更久一點嗎?真是可惜,我還沒能從大名鼎鼎的大藝術家付一旬身上騙取更多的東西呢,所以你現在想怎麼樣?報復我?打壓我?讓我在藝術界混不下去?」就像自虐一般,明明不是那樣的,她扯著嘴皮子看著他痛苦,哪怕自己也痛,也好過他讓她痛,她是個自私的女人,向來都是。

付一旬難以置信的瞪著她,緩緩後退了兩步,在冰冷的月光下眼眶微微的發紅,緊攥起的拳頭泛出骨白,然後,他轉身大步離開。

一如曾經那麼多次,他們總是有個愉悅的開頭,和令人難受的結尾。

傅傾流倔強的挺直著背脊,死死的瞪著付一旬的背影,直到連同他的腳步聲一起消失在她的感知範圍內。

冰涼刺骨的風吹起她的發和裙擺,她依舊如此迷人,然而卻再也沒有了之前那樣的明艷動人,就像知道王子要娶的是公主的,即將要化成泡沫的美人魚。

好一會兒,她緩緩的蹲下身,抱著自己的雙膝,竹子一樣僵硬挺直的背脊彎成一條緊繃的弧,纖細的身子被清冷的月光拉出一個蝦米一般團在一起的影子。

愛情讓人變得不像曾經的自己,它像一股無形但強大的能量,到來的時候讓你從心態到身體都變得年輕,身體里的所有零件彷彿都煥然一新。就像重生。你會變得柔軟、甜美、堅強,更多的可能是脆弱,因為這個時候的你是剝了殼的蝦,是撤去心防渴望溫暖的再普通不過的人,你會嘗到讓人上癮的甜,所以當它走的時候,由它帶來的傷痛是巨大的,可能會難受到讓你痛不欲生。

雲層泛著詭異的暗藍,秋季的青市今夜彷彿已經進入了嚴冬,冷的叫人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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