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返歸陪都

1944年12月11日,濃霧瀰漫中,戰時的陪都重慶冷風凄雨的,經過這麼多年的日軍飛機的狂轟爛炸,山城已經是滿目瘡痍,面目全非。只有偶爾發出的尖利防空警報和嘉陵江上過往的輪船的汽笛聲,才打破這山城的死氣沉悶。

方先覺和他的衡陽保衛戰的「五虎將」——周慶祥、葛先才、容有略、饒少偉、孫鳴玉齊聚到了重慶後,蔣委員長立即在重慶曾家岩官邸召見了他們,全無責備之意。並以全國抗戰慰勞總會的名義,設盛宴為之洗塵接風,通知何應欽、錢大鈞等高官要員作陪。

方先覺等穿著筆挺的將官服,筆直地站立著等待他們的蔣委員長的接見。待蔣一出來,方先覺唰地一個立正,向蔣介石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說:「校長,學生很慚愧,未能盡到職責,沒有完成任務,請校長處分!」

蔣介石微笑著說:「衡陽失守,責任不在你們。你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

「謝謝校長開恩寬恕!」方先覺一聽蔣如此說來,心中很是感激,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了出來。

蔣介石又說道:「重慶的情況複雜,要少說話,對外界尤其是新聞界,不要隨意發表談話!回去好好休息吧!」

「學生明白!」方先覺答道。

「怎麼樣?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嗎?」蔣回頭問。

「已經要中國銀行安排了一棟樓房和車輛等。」錢大鈞回答。

「先休息一段時間,工作由軍政部安排。我會對得起你們的!」蔣又說道。

「已經按委座的要求,作了安排方案了。請放心!」何應欽答言道。

此後,方先覺在中央軍官訓練團當了一個月的大隊長。於1945年春,由國民政府中央軍事委員會發表任第20集團軍副總司令,之後又兼任青年軍第206師師長。這是用美式裝備新整編的軍級師,也是老蔣嫡系中的嫡系。因重慶輿論所制,不久,又發表為駐昆明的青年軍207師師長。

原來1945年春夏之交,國民黨六中全會在重慶召開。會上國民黨元老王崑崙提出質問:「方先覺的第10軍守衡陽,究竟是有功還是有過?如果投敵屬實,那就不是有功,而是有過。賞有功,罰有過,理所當然。如果功過是非不分,將何以取信於國人?!」

正在休息室里的蔣介石一聽,立馬出來,怒氣沖沖地說:「誰在亂說這與奸匪的造謠中傷有什麼區別?簡直不是大體!」直罵得王崑崙啼笑皆非,當場人員大氣也不敢出。

第10軍官兵由其老軍長李玉堂負責收容,在四川巴縣集中,重新成立,恢複編製。任命趙錫田為軍長,周慶祥任副軍長兼第3師師長。

任命葛先才為軍委會少將高參。

任命容有略為軍委會少將高參。

任命孫鳴玉為新編第36師師長。

任命饒少偉為軍委會少將高參,送陸軍大學高級將官班第二期受訓。

除方先覺、葛先才、周慶祥三人已頒受了「青天白日」勳章外,特頒給容有略、孫鳴玉、饒少偉「青天白日」勳章。還給每人贈「忠勇衛國」錦旗一面,另獎勵法幣100萬元。

重慶出現熱烈歡迎方先覺的空前熱潮,到處張貼標語:「歡迎抗戰的靈魂歸來!」。

《大公報》1944年12月13日發表社評《向方先覺軍長歡呼》:

「苦戰衡陽四十七天的英雄方先覺軍長回來了!……我們情不自禁地要向方軍長歡呼:『我們的英雄回來了!我們的抗戰精神回來了!』」

「拿衡陽做榜樣,每一個大城市都打四十七天,一個個地硬打,一處處地死拼,請問:日寇的命運還有幾個四十七天?」

《救國日報》1944年12月20日發表社論《方先覺不愧張睢陽》:

「抗戰八年,戰死疆場的英雄烈士,至少數十萬人;而保衛國土,至死不屈者,亦不在少數;而其對國家貢獻最大,於全局勝敗有決定作用者,當推衡陽之守。」

「方軍長因彈盡援絕,防無可防,始被敵人俘虜。這在方軍長及其部下,真百分之百盡了職分,不論對於國家,對於長官,對於國民,均無愧色。」文章將方氏與唐代安祿山之亂時死守睢陽的守將張巡相媲美。

對於方先覺第十軍領導的衡陽保衛戰,共產黨、八路軍方面也給予了肯定。毛澤東在1944年8月12日《解放日報》發表的社論中指出:

「堅守衡陽的守軍是英勇的,衡陽人民付出了重大犧牲」。

「對國家貢獻最大,於全局勝敗有決定作用者,當推衡陽之守!」

方先覺妻子周蘊華,在重新見到丈夫之後則說:「對得起良心也就是了。我們該回家了。」夫妻二人當眾攜手向民眾告別,雙雙回家。

在重慶凱旋路的一所房子里,方先覺推脫不了,無奈還是不情願地接受了《掃蕩報》記者的採訪。樓上房間里生了熊熊燃燒的火盆,空氣里充滿了融融的暖意。剛要進房間,記者就看到身材魁梧,戎裝整潔但面帶疲憊的方先覺將軍起立讓座,趨前與記者熱烈地握手。

記者情不自禁,一股抑制不住的敬佩之情油然而起,趕忙緊握住方先覺的手問候道:「千百萬同胞都和我一樣,為方將軍脫險歸來而歡呼雀躍!」

「謝謝!記者先生。我雖然回來了,但慚愧得很吶!因為我既未成功,又未成仁,愧對國人啊!」方先覺真情地說。他因奔走多日,辛勞疲憊,聲音顯得有些沙啞。

「將軍,您太自責了!您率領第10軍將士以寡敵眾,苦守圍城,孤軍奮戰,殲敵甚眾,功莫大焉,何愧之有啊!至於彈盡援絕,力竭被劫,非人力可為。相信民眾是會理解也能夠理解的。」

「謝謝記者先生理解!謝謝民眾理解!要不真是屈死也無處可訴啊!」陪同方先覺一同脫險歸來的彭克複高參忍不住答言道。

「上峰有令,暫不接受採訪,還請記者先生原諒!」

「明白。還望方將軍好好修養。祖國正萬方多難,祖國和民眾都需要您啊!」記者在告別時誠懇地說。

「蔣委員長叮囑我稍事休養,我愧感不安。關於衡陽戰事的詳細情形,將來有機會另做報告。」方先覺一面說,一面送記者下樓。

「不好意思,我還有一個請求,希望方將軍能夠同意!」記者說:「那就是想請您給我們讀者簽字留念。」

「哦,這個,沒問題。」只見方先覺欣然提筆寫下:「方先覺,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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