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愛如細雨 第一百零九章 春天到了

從小到大,天堂真央偏愛真一,因為他健康,他能夠帶給她更多,但是那不代表她就真的對他沒有感情,人心都是肉長的,一直都看著一個人成長,那個人雖然可恨,但是卻是自己真真實實骨肉相連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是會有一些惻隱和感情的。

更何況真一在死前幾天把她送回了日本,她離開這個囚禁了她的身心靈魂二十幾年的艾比瑞家之後才豁然開朗,這個世界是冰冷的,但是如果放開了緊攥在手心的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還是能夠感覺到輕鬆和少許的暖意的,她在日本過得很開心,前所未有過的開心,沒有家族紛爭,沒有金錢利益,她幾乎都要忘記自己二十幾年來行屍走肉只跟錢過日子的可怕過去,這一切都是她兒子真一給她的,甚至連捆綁了她二十幾年的婚姻也是真一替他了結掉的,她是感激著真一的。

可是,在幾個月後的這幾天,她竟然收到了真一的死亡訊息!而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真一死了那麼久,艾比瑞家族竟然沒有給他辦喪禮,讓他入葬艾比瑞家族的墓園,反而迎來了希格勒司的新婚典禮!

簡直不可原諒!

除去當年知道自己只不過是一個生育工具的那次之外,天堂真央從來沒有過這種怒到想要失聲痛哭的感覺。

真一是她兒子,是她偏愛又感激著的兒子啊!

「……你把我兒子還給我!還給我!」即使明天報紙上可能會出現下堂婦天堂真央大鬧希格勒司新婚宴的讓她身敗名裂的八卦信息也沒關係,天堂真央現在只剩下滿腔的怒氣和痛心,她還沒有彌補她曾經犯下的錯,她兒子就沒了,她怎麼接受?!這個無情的男人,現在竟然還要踩著真一的屍體結婚,他還有沒有人性?!

落年和藤一站在門口,藤一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天堂真央,深藍色的眼眸不由得微微的睜大,似乎從有記憶開始,這個女人就一向都是保持著人前的高貴驕傲的,她是那樣的愛面子,恨著兩個兒子……啊,不對,或者更恨的是他。

落年掃過天堂真央,視線轉向一臉不耐煩的希格勒司,還有他身邊的一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幾歲比藤一還要年輕上一些的女人,她怯生生惹人憐惜的縮在希格勒司身後,一隻手抓住他的手臂,希格勒司沒有排斥,甚至身子動了動,無意識的把她保護著。

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真可笑啊,這個男人,口口聲聲對那個生她的女人多深情多愛,結果才和天堂真央離婚不到兩個月,他就忍不住找個年輕女人嫁進艾比瑞家了。

「啪、啪、啪、啪……」落年忍不住鼓起掌,把在場的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

希格勒司看向落年的眼眸,那雙眼睛幽深不見底,看著他叫他莫名有種被看透了靈魂般的感覺,心底莫名的湧起一種恐慌。

「沒想到我一回來就看到了這麼一出好戲呢,怎麼?養父大人新婚了都不通知自己兒子和養女一聲嗎?」落年冷笑著道,「對了,你身後那個女人,嗯……看起來確實比這位前養母更討你歡心呢,至少晚上睡覺也不用愁著對著一張死人臉或者沒什麼感覺的身體,發泄都需要到外面去找人啊。」

尖銳刻薄的話從那張小嘴說出,從那張和她長得相似的臉上出現,叫希格勒司有種從心底湧起的不舒服和愧疚感,她的眼睛像在說,他和天堂真央結婚,和她上床或許只是真的因為需要孩子,可是在後面漸漸的,他找別的女人上床,是為了發泄,是為了身體的享受,掛著心愛的人離開他傷心絕望的旗幟,理所當然的找著一個個讓他覺得舒服享受的女人。

希格勒司臉色難看,有點惱羞成怒,那張冷硬的臉都微微的有些扭曲了起來,他只是在遵循她留給他的命令,有什麼不對?為什麼落年要用這種彷彿在看一個虛偽者的眼神看他?!

希格勒司身後的女人被落年那一眼嚇得躲在希格勒司身後不敢再冒出頭來。

「難怪那個女人會選擇別人呢。」落年握住藤一的手道,心裡說多愛多愛誰,結果卻屈服於慾望之下的男人,有什麼資格掛著各種以愛為名的旗幟傷害一個個無辜的人?難怪生了她的那個女人放著這麼養眼的男人不要啊,敢情是根本已經看透他的本質了嗎?這樣的男人,得不到或者還會心心念念的愛著,得到了遲早會被更漂亮更有技術的女人勾引走吧,落年第一次覺得那個女人有那麼一點點的明智吶。

「閉嘴!」金髮藍眸的男人有點惱羞成怒。一拳頭揮開揪著他衣服不放的天堂真央,看著落年胸口起伏的有些厲害。

落年扯了扯嘴角,她可不是來為那個女人抱不平或者諷刺他是有多虛偽的。

「真一的屍體呢?」落年看著希格勒司冷冷的問道,安若素說過,真一的屍體被送到審判一族接受屍檢,確定是非自然死亡之後再根據他搜集的證據,審判一族必須根據《薩蒂帕帕落法典》來行事,屍體在檢測過後會被送回本家,這是對死者最基本的尊重,現在看天堂真央的樣子,真一已經被送回來了吧?

等等!

落年眉頭驀地一蹙,她忽略了什麼?腦子驀地划過一道刺痛腦仁的白光,落年眼眸徒然放大,她忽略了什麼?一直在被兒女私情糾結著,她竟然遺漏了這麼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審判一族根本沒有解散!

落年臉色驟變,審判一族沒解散?為什麼?以真一的個性,沒有十足十的把握是絕對不會出手的,可是審判一族為什麼沒解散?真一都死了,為什麼他們還沒有解散?!因為不想讓真一的心意白廢掉,所以她才暫停下對審判一族的攻勢等他們解散的,可是……為什麼?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在冰窖。」希格勒司料到了她會回來找真一的屍體。

「薩蒂帕帕落家族沒解散?」握著藤一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落年心臟微微的下沉,胸腔內,隱隱的,有怒火苗子在發芽。

希格勒司嘴角冷硬的扯了扯,「解散?你在開什麼玩笑?薩蒂帕帕落家族是那樣的偉大,不可能解散的。」

「理由。」落年幾乎咬牙切齒,要不是藤一握著她的手安撫,落年都要忍不住衝上去把希格勒司打死了!

「證據不足就是最大的理由。」希格勒司讓管家把客人都送走,讓身後的女人回房間去後,這樣道,隨隨便便的語氣,叫人不敢相信他口中那句『證據不足』所付出的代價是他兒子的生命!

「砰!」一道銀光猛然擦著他的臉頰飛過,揚起一陣寒風。

希格勒司眼眸徒然睜大,臉頰上有什麼滑了下來,一摸,竟然是猩紅的血跡。

銀色的浮萍拐嵌進他身後的牆上,銀色花紋的拐身上,豎起的鱗片都薄如蠶翼,卻利如寒刃,削鐵如泥。

「證據不足?!」落年握著另一支拐子緩緩的走向希格勒司,那雙眼睛深得可怕,彷彿帶著一抹猩紅,「你再敢說一句試試看!」證據不足?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玩笑!真一是什麼樣的人,難道這個做父親的不知道嗎?艾比瑞家族是真一一手推到現在的位置上的,結果現在這個人跟她說證據不足?真一會是沒有十足十的把握就白白送命的人嗎?!這裡面一定會什麼貓膩的,錯的人一定是審判一族那一邊的!

希格勒司被落年嚇到了,昔日那雙拐子輕易把影衛們刮皮剜骨的畫面還歷歷在目……

「你……這種事我有什麼辦法,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希格勒司冷硬著一張臉道,顯得特別的正派,「我既沒有《法典》也沒有看過真一的證據也沒有審核那些東西的資格,提議無效的原因也是薩蒂帕帕落那邊給我的,我只不過是告訴你我所知道的罷了。」

落年眼眸深得可怕,沒有任何的光芒,彷彿一片地獄深淵。

「佐焱,去把安若素帶回紅妖館。」落年道,她要搞清楚,她要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是有人故意要讓她的真一白死還是有人在真一的證據上面作梗!安若素總是知道的比較多的,那個女人很聰明。

佐焱點點頭,轉身出去,走了兩步又回頭看擠在門口的一堆傢伙,眼底滑過一抹無奈,「都擠在這裡幹什麼?紅蛇和黑貓留下,其它的跟我回去,走了。」

落年一涉及到真一情緒就會特別緊張,而他們也總是因為落年的緊張而跟著緊張。

現在事情什麼都不清楚,落年自己都還處於雲里霧裡,說再多也沒用,希格勒司讓人把真一的屍體從冰窖里搬出來,幸好他還沒有沒人性到連一個棺材都不舍的給他,讓他孤零零的躺在那麼冷的地方。

「砰!」的一聲,被扛進大廳的暗紅色棺材在地面發出一聲悶響,濺起鑽心一般的疼。

「真一!」天堂真央怔怔的看著,然後腳步踉蹌的撲了過去,棺材沒有上釘,很輕鬆的便被推開了,看到裡面的人,整個人一瞬間像被抽掉了魂兒似的,呆怔呆怔的,一下子就癱倒在了地上。許多事情,看到和聽到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落年腳步像被釘在地上一般,怎麼也動彈不了。

「別看。」藤一捂住她的眼,把她拉進懷中,看向黑貓和紅蛇,兩人瞬間領會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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