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小初還在京里

燈燭下,王公公的面上是一臉的誠懇:「你這孩子我喜歡,你做出這樣糊塗的事情來真傷我心。你把信寫了,再給我當乾兒子,我可以保你榮華富貴。」

對著這樣一個噁心人,楚懷賢連罵的心情都沒有了。罵他有什麼用?罵賊而死很了不起還是能救自己。楚懷賢安靜的坐著,只對著桌上紙筆看著。

「哎,你呀,要知道我全是為你好。」王公公痛心的站起來,看著要走了,又習慣性的伸出手來碰楚懷賢。手還沒有伸到楚懷賢面前,被楚懷賢一甩手揮了出去。

這一甩,發泄了他全部的怒氣。王公公有如一條破麻袋被甩出去,當時就暈在一旁。跟王公公的人從外面進來,是大喝道:「不得無禮!」

幾個膀大腰圓的太監擼著袖子就要過來,被身後一個人喝住:「住手!」管這一處的將軍袁為進來,雙目如炬對著楚懷賢道:「公子,您現在是階下囚,死是容易的,你往牆上一撞就行,不過我們就難辦了。丞相很是愛重您的才華,所以對您算是優待。這幾天死了多少人,您難道不清楚?稍安勿躁,從也罷不從也罷,您好好和丞相去說,不要為難我們。」

楚懷賢手一指王公公:「抬出去,我不想看到他。」

袁為讓人把王公公抬走,再來看過桌上:「茶水還有,您要吃要喝,只管喊人。您是金貴人,太傅的獨子,太傅拿您當寶貝,丞相也拿你當寶貝。我要是你,就保重。」

覺著這話有含意的楚懷賢希冀地對袁為看過去,袁為目光不與他相碰,錯開眼神道:「我們要養家吃飯,有些事情,我們也沒有辦法。你自己保重,有事叫人。」

袁為出去後,楚懷賢獨坐房中,對著紙筆想家人。他心中還在一線希望,遺詔既然早有,先帝是想到這件事情的。既然先想到,應該有主意。

這一天沒有人再來,第二天大國舅親自來勸楚懷賢,楚懷賢是心平氣和:「我為著父親家人,也不能做這樣不忠不孝的事情。」

他語氣平靜,全不浮躁。大國舅不願意就此殺他,再說留著楚懷賢,還可以和楚太傅談條件。他只是勸道:「你再想想。」

出來吩咐看守的人:「好好侍候他,不要惹急他。」

又過了兩天,袁為過來給楚懷賢送飯,告訴他:「小趙王爺不知道哪裡弄來的兵,人數不多,只有一萬,在京外攻城呢。」

「可能得手?」楚懷賢目光一閃問過,袁為搖頭:「丞相籌劃多年,這京里只是人心慌亂,要說守城,還是守得鐵桶一樣。」

京里亂紛紛,龔苗兒和多福多壽等人聚在一起:「還沒有公子下落?」多福咬牙:「肯定在宮裡。公子時常說,他一出門,我們就不能在家裡呆著。幾時他當值是安全回來,我們才能回家。」

楚家街口上有一個小小鋪子,這鋪子是楚懷賢的。小廝們全聚在這裡,才沒有被抓走。龔苗兒也咬牙:「你們楚家的人凡是有頭臉的,可以和楚太傅通信的人,都被抓走了。餘下的雖然還在,家裡也駐紮著有兵,就等著捉去商議事的人。」

「再找不到公子,老子和他們拼了!」多壽開始哭。進財罵他:「哭什麼!公子救不出來,你都不能死。」然後也是淚水盈眶:「進喜兒不知道在宮裡還是在外面?」

進喜和進財去宮門口外接楚懷賢,進喜兒被拿住,進財得已逃脫。

這鋪子里隔開一間小小閣樓,不高,可以容得下他們蹲身在這裡。他們趴在這裡,每天對著楚家進出的人看著,希望能發現一些。

白天龔苗兒就出去打探,這裡面的人,只有他一個人可以出去活動。

人流中出現兩個人,進財驚恐萬狀喊別人:「快看,那是誰?」幾個人眼睛湊過去,一起大驚失色:「少夫人?」

小初身著舊布衣,頭上還有舊布包頭。脂粉未施的她,只有親近的人才能認得出來。她身邊走著一個人,是芳香。

芳香小聲在說話:「看看就走吧,我總覺得不對,你現在還是不回去的好。」小初也是警惕地到處看著,對芳香道:「我也覺得不能進去,咱們看看就走。」

正在看,身後夥計叫賣:「蜜餞點心,新出爐的點心,來一塊勝肉餅吧,大嫂?」小初聽到勝肉餅這句話,把頭驟然回過來。這餅,是山家清供上的菜,只有無趣樓上才有。

這一回頭,見鋪子里有龔苗兒在,對自己露面看一眼,就立即走開。小初不再猶豫,拉著芳香進去:「這餅我要。」

夥計們見外面沒有人注意到,手急眼快打開櫃檯放她們進來,帶到後面上了閣樓。

「少夫人。」七嘴八舌的喊聲中,多壽是哭,多福是激動,進財是羞愧,他丟了公子。龔苗兒是著急:「要讓人知道你在這裡,一定抓你去要脅公子!」

小初道:「停!」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問:「公子在哪裡?幾時不見人的?……」越聽臉色越蒼白,那血色是「唰」地一下子就下去了。

芳香是個女人,也跟著哭起來。小初在這哭聲中,坐在那裡只是發獃。

如今人都不見,哪裡去救?

「你怎麼還在京里?你真會添亂?」龔苗兒是這裡唯一罵小初不費事的人。小初咬著嘴唇:「我,我要陪他。」

進財問道:「豫哥兒呢?」小初道:「我在路上遇到老爺的家人,說老爺不放心讓他來看看。我把豫哥兒交給他,把他送來的信接下來,我是來給公子送信的,再就我要陪他。」

楚少夫人面上,是堅決斷然的神色:「我要陪他。」

幾隻眼睛直直瞪著小初,芳香第一個說出來:「我勸過你,公子要知道你還在這亂地方,不會放心的。」

「你是添亂!」龔苗兒毫不客氣地道:「你幾時進的京?現在出去不容易,不過送你走應該還可以。」

進財和多福多壽一起勸:「求少夫人走吧。」

「不行!」小初很堅決:「要想辦法見公子一面。」楚懷賢讓小初走的時候,給她一筆數目不菲的銀票。她身上有錢,也不是不相信這裡人,但是沒有說出來。只把懷裡自己幾樣首飾取出來:「把這個變賣了,公子還在,我知道他還在。」

說到最後,痛哭失聲,一個人抽著肩頭嗚嗚的哭起來。既哭,又怕外面人聽到,用袖子死死的塞住嘴,讓看的人全都揪心。

沒有人能說出來勸她不哭的話,這裡的人全都想哭。芳香是隨著哭,多壽更是跟著哭起來。多福嘴唇羅嗦著沒有哭聲,就是淚水斷線一樣往下面掉。進財沒哭,他是恨恨地贊同道:「去見公子,公子還在,一定還在!」

面對這樣一群人,龔苗兒熱血沸騰,低聲斬釘截鐵地道:「好!我去想法子,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公子就是在這宮裡,也要把他弄出來。」

幾個人商議定,龔苗兒去尋法子,小初和芳香是秦三官人陪著進京,晚上依就回去見秦三。把這些話一說,秦三沒有說話,只是道:「你們睡吧。」

到半夜裡秦三悄悄開了門,獨自出去。他對京里是熟門熟路,而且功夫不錯,沒過多久來到一處院牆外一躍而入。

裡面立即知覺,有人哈哈笑著出來:「外面的朋友,進來坐坐。」秦三昂然推開進去:「我不是朋友,我是仇人。」

剛把油燈點亮的秦七一下子愣住:「你!」這個人,他敢回來?秦七眨眼間明白,慢悠悠地道:「你投靠了新君?」不然怎麼敢來見自己!一定是另有倚仗。

「我沒有,我來找你是求你辦事。楚公子……」剛說一個「楚」字,秦七立即「噗」地一聲吹熄油燈,早有準備的秦三急急後退做防範時,秦七低低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小聲些,最近盤查的人比較多。」

秦三隨著放低聲音,卻有不屑:「你的人,難道也有二心?」秦七苦笑,因為是黑暗中不會被人看到:「現在是跟著新君的就能發財,新君打開一座國庫分給投靠他的人。又對不投靠的人非殺即抓,我的人看到有錢,也是眼開的。」

「你眼開了沒有!」秦三硬邦邦的甩出來一句。秦七冷笑:「怎麼會!我家上代可是與簡親王,就是去了的先帝交過手的人,我們這混混,不是一般的混混。」

提起秦家的祖先,私生子秦三心中泛起苦澀,他把這苦澀壓下去,冷冰冰地對秦七道:「如今楚公子說陷在宮裡,你這皇家混混可有辦法?」

「楚公子?」秦七狐疑地道:「我多時不見他,先是聽說他把梁王氣瘋變成國賊,怎麼著,他又成了忠臣還是開罪了新君?」

秦七嘆氣:「是忠臣。楚家的人,能不當忠臣嗎?」秦七搖頭,雖然黑暗裡秦三看不到,也能感覺出來他在搖頭:「宮裡的事情,我不摻和。」再也諷刺地問秦三:「他為你做了什麼,你要捨命幫他?」

「他從你手底下救了我一次不是嗎?」秦三一腔憤怒的說出來,秦七低聲打一個哈哈:「我也沒打算殺你。我在父親面前發過誓,不殺你。」

秦三咄咄逼人地道:「我也在父親面前發過誓,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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