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聰明的小初

這是小初頭一回來公公的書房。進來不無好奇地迅速掃了一眼。房中和楚懷賢的書房不太一樣。楚懷賢的書房中沒有這麼多的書,也沒有桌上堆山似的公文。大小硯台打開了有三、四個,筆山上架的毛筆也有好幾枝。也是大小不等,上面沾的有黑墨,也有紅色的墨汁。

有些,是用來勾公文的。

只這麼一眼掃過,小初隨即低下頭來隨著楚懷賢行禮。她只敢看房裡,不敢看楚太傅的表情。深夜來見,不知道公公會不會覺得打攪他。

「父親的煩憂,媳婦想出來一個好主意。」楚懷賢對著父親是笑容滿面,一臉胸有成竹的樣子。

楚太傅沒有奇怪的表情,他就是奇怪了,也不會輕易讓人看出來。他和藹地對著小初道:「聽說過你有幾分聰明,你說。」

小初還沒有說話,楚懷賢先是安慰的口吻:「別怕,我在這裡呢,就是說錯了,父親也不會怪你。」

這一位又護上來了,楚太傅皺眉斥道:「你退下,一邊兒去。」楚懷賢笑嘻嘻站開兩步,小初覺得自己孤零零一個人,對著公公楚太傅。

「豫哥兒娘,你說吧。」楚太傅這一會兒心情陡然好了。他是沒有想到小初是真的給他主意,他心情好是因為悶悶不樂了好幾天,也不能總悶下去。

再看到兒子一張笑臉,又說這聰明的媳婦有主意。不管主意如何,楚太傅心情好起來,這媳婦,也算關心自己不是。

他理當心情好。

小初還是覺得有些怕,大著膽子抬起頭,先趕快找找站在旁邊的楚懷賢。看到楚懷賢就在身邊,小初對他一笑,再來看公公。

這麼一看,公公面上倒是和氣的,小初略有些放心,低聲回道:「父親幾天不喜歡,家裡人都擔心您呢。媳婦大膽有了主意,不知道這話對不對,是公子說可以回,我就來了。」

「只管說來。」楚太傅說過,小初膽子又大些,就開了口:「太后思念先帝,才把心思放在信佛上。以媳婦來看,這不是件壞事兒。」

說到這裡,再小心看看楚太傅,見他是皺眉,小初怯生生對著楚懷賢求救似的看過去,下面的話停下來。

楚懷賢含笑走上來,拉起小初的一隻手,另一隻手撫著小初的香肩柔聲道:「你慢慢的說完。」楚太傅皺著眉等著。

「水可以覆舟,也可載舟。太后信佛,父親也是可以有所進言的。」小初用了個成語把這話說完,楚太傅大出意料。他不由自主的「哦」了一聲,緊皺的眉頭松展開來,面上有了笑容,再道:「你說說看,如何載舟。」

小初欠欠身子道:「原本媳婦只想著父親何必逆了太后,這樣讓百官們看著都不好。後來公子說父親現在就信佛,太后也未必相信。是以媳婦看來,是兩個主張。第一個,父親再進宮去,也可以容納佛教。這樣一來,和太后的關係可以稍緩和一些。緩和以後,再圖進言不遲。我記得公子以前說過,家裡有珍藏的佛經,父親可以取出來請祖母或是母親進宮呈給太后,也是一個辦法。」

楚太傅眉頭舒展:「這第二個呢。」小初見他聽得認真,膽子大了不少道:「這第二個,是以毒攻毒的法子。」

「哦,以毒攻毒?」楚太傅笑眯眯接了一句。小初露出微笑:「太后既然信佛,父親何不尋一高僧,請他受他人舉薦進宮對太后宣講佛法。父親裝作不知進宮去,與高僧來往舌辨過,對高僧佛法多少受些感化,再請這高僧對太后曉以佛法普渡眾生大義。

想歷朝多少皇帝,並沒招魂一說。這道理只是現在無人告訴太后,太后又是非高僧的話不聽。只要宮中能有這樣明曉正義的高僧在太后身邊,清者,自然就清了。」

楚太傅哈哈笑了兩聲,楚懷賢滿面春風對著父親躬身:「媳婦的話,父親覺得如何?」楚太傅滿面笑容,這應該是他少有的對小初的表情:「媳婦,不想別人的話不假,你果然是個聰明人。」

先投其所好,再曉以道理。楚太傅大人要是遇到別人,也早就明白過來。只是遇到的是太后,再加上先帝西去後,不順心的事情不少。太傅大人在家裡煩悶不已,也有些鑽牛角尖。該想到的對策,現在受豫哥兒娘提醒,都想了起來。

楚太傅心中煩悶解開,心情是特別的舒暢。他撫須含笑看著眼前站著的豫哥兒娘,就看到豫哥兒娘旁邊站著的楚懷賢,是分外的一臉得色外加春風得意。

這主意與他半分也沒有關係,他到得意起來了。楚太傅對著兒子這笑容又看不順眼了,這媳婦,也是自己媳婦不是。

當初在親時,楚太傅和楚夫人對小初的冷遇,太傅大人就是想起來也不會內疚。楚太傅大人覺得自己對小初,只是當初有冷遇。至於小初要沒有楚懷賢殷殷照顧,就會一直病下去。太傅大人當時,也並沒有言語上或明白上的逼人至此。

如果真的想逼人死,一根繩子也就了帳。楚懷賢下科場的那幾天,照顧小初的還是楚家的這些長輩們。

所以太傅大人此時他的心裡,也得意於小初這個聰明媳婦。但是看到自己兒子笑得那樣,楚太傅對楚懷賢板起臉:「你笑什麼!這好主意,你就沒有!」

楚懷賢是關心則亂,也是隨著父親鑽進死胡同里。見父親說自己不行,趕快欠身子笑著道:「媳婦關心父親,也有兒子的功勞不是。」

沒有兒子,哪來的媳婦。

楚太傅聽過罵一句:「貧嘴。」再看向小初時,就是笑容滿面:「媳婦,天晚了,你們回去吧。」手指著桌上一個四季花的羊脂玉瓶兒,道:「這個賞你。以後有話,隨時來回吧。」

「是。」小初還是很小心地行過禮道謝,楚懷賢取過玉瓶,夫妻兩個人雙雙攜手回房去。

到了外面,小初歡跳起來。一會兒借著月色看看玉瓶,一會兒在楚懷賢身前笑逐顏開:「這個瓶子,是只賞我的是吧?」

楚懷賢點頭笑:「是的是的。」然後一隻手極有威脅性的放在小初脖子後面:「你是要分家嗎?」小初感受到脖子後面的壓力,趕快討好楚懷賢一下:「也有你的。」人溜開來才笑靨如花做鬼臉兒:「只給你看看。」

楚大公子手捧著只給自己看看的玉瓶,任勞任怨地把這玉瓶和小初一起送回房去。

宮中請魂不來,張太后又責備了楚太傅,在年青的太后心裡,也是一樣悶悶不樂。這一天正在和慧元、智能商議再請一次,宮女們傳話進來:「梁王殿下求見,他送拈花寺的神機高僧來見太后。」

「誰?」張太后欣喜若狂:「是神機?」拈花寺的神機,是有名的一代高僧。慧元等人和他相比,一個是人人都知道有名氣,一個只是送到太后面前,才報出來是何處的高僧。

張太后開心之極,連聲道:「快請快請,到底是皇叔,他也想念先帝。」說過命人準備更衣,更衣前對慧元和智能喜滋滋地:「他這一來,這請魂的事兒,能成。」說過,去換衣了。

神機進來,梁王隨在其後。張太后看這天下知名的高僧,果然是儀錶不凡。是滿面紅光,一看就像是有德行的。

見禮過賜坐後,張太后先誇梁王:「還是皇叔上心,不像那楚太傅,差一點兒把我氣死。我這兩天聽著,他對皇帝還是半點兒不差,要是差了一星半點,我可是不饒他。」

梁王帶笑道:「太傅大人素來方正,先帝在時,就誇過他這方正。他見責於太后,也自心裡後悔呢。」

「哼,讓他後悔兩天我再理他。」張太后猶有怒氣:「這一次再請魂,你可得交待他好了,不許他再衝撞了。要是再衝撞,我可不客氣。」

梁王笑著答應下來,心裡在想,這婦人的見識,果然是短的。有神機在,梁王不再說楚太傅,一切事情交給神機去解釋去。

神機先說了一段佛法,就是慧元和智能也聽進去了。兩個人也是精研佛法的人,不然,張丞相也不會送他們來見太后。

只是請魂的事情,全是亂說了。人就是有魂,也不是他們容易請來的。

張太后聽過神機說過佛法,覺得心裡更是透徹。當下把請魂的話告訴神機:「上次被人怨氣衝撞了,這一次有高僧在,一定能請來先帝的魂魄。」

「阿彌托佛,老僧得太后之力,也可以在塵世里見一見先帝的魂魄,是老僧的福氣。」神機是五十多歲的人,看上去,還是精神抖擻。

張太后聽過他這話愣住了,急切地道:「你也沒有見過?」神機再虔誠地念了聲佛,再回太后:「魂魄已入輪迴,怎麼能再請來?再說先帝魂魄,怎麼能輕易為凡人怨氣所沖。先帝生前是天子,臣子們的怨氣又有幾何?太后見識廣大於老僧,既然有這請魂一說,老僧托太后的福,也見一見吧。」

「魂魄已入輪迴,怎麼能再請來?」張太后當時就愣在當地,嘴裡喃喃念叨著。梁王在一旁忍笑,太傅大人這一招果然是高。只這一句話,太后就明白過來了。

太后是沒見識,不是一個笨蛋。要是笨蛋,再有張丞相背後出力籌劃,張太后也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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