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做了一場夢。
一場虛無縹緲卻又倍感真實的夢境。
陸吉祥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正躺在卧室里柔軟的大床上,房間里只亮了一盞暖黃的壁燈,使得整個屋子都很溫暖,瀰漫著淡淡的葯香。
她的鼻子倒是很靈,居然一下就聞出了這是中藥的味道。
她不舒服的皺了一下眉,只是輕輕地扭過腦袋,便看到了正趴在床邊的男人,他睡著了,可是即使在睡夢中,那隻手,也是與她十指緊扣。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陸吉祥的心裡有一絲絲的疼意。
就在左胸口的那個地方,又酸又澀的感覺。
總之,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讓她委屈得想哭。
她手腕剛動,男人便睜了眼。
「醒了?」
宋錦丞的臉上是濃濃的倦色,看到女孩兒正睜眼看著自己,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摸她的額頭。
所幸的是,她已經退燒。
「喝點水?」
他問道。
陸吉祥點了頭,烏黑的眼眸,直直的瞅著他。
宋錦丞端起放在床頭柜上的水,卻發現溫度已經轉涼。
「水涼了,我去給你倒溫水。」
他說道,欲起身。
陸吉祥卻蹙了眉,難得任性:「我就喝涼水。」
宋錦丞抬頭看她,目光微詫。
但很快,眼神兒變得寵溺。
「乖,你現在不能喝涼水。」
他難得溫和,彎腰在她額上一吻,旋即出了卧室。
兩分鐘不到,他返了回來。
陸吉祥已經坐了起來,神色怏怏的靠在床邊,即使在溫暖的燈光下,臉色依舊很蒼白。
宋錦丞見狀,眉頭一皺。
他走了過去,一手摟著女孩兒的腰肢兒,讓她倚靠在自己的懷裡,一手端著水杯準備喂她喝水。
「我自己來。」
陸吉祥偏了頭,避開他的動作。
宋錦丞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大好。
他沒動,根本沒打算把水杯拿給女孩兒。
陸吉祥轉頭看他一眼,待看見男人眼中的沉色,她不禁一縮。
「喝水!」
他不由分說的親自把水杯抵在她的唇邊。
陸吉祥沒有再試圖反抗,她現在的腦袋很暈,根本就沒有太多的力氣去和他辯解太多。
她安靜的飲著杯中水。
喝至一半,男人將水杯移開。
陸吉祥不解的看著他。
宋錦丞保持溫和,開口道:「吃藥。」
「噢……」
陸吉祥沒有意見的點頭。
男人將白色的葯粒放在她的手心裡,示意她先吃藥。
陸吉祥皺著眉頭,猶豫的看他一眼,最後還是把葯粒扔進了嘴裡。
「喝水。」
宋錦丞將水杯重新遞到她的唇邊。
陸吉祥低頭,迫不及待的含住杯沿,咕嚕咕嚕的往嘴裡咽水。
葯很苦,整張小臉兒都皺成了一團。
宋錦丞卻很笑。
不過,他可沒敢笑出來,這丫頭現在是病號,他得讓著她點。
末了,她從他懷裡起身。
「去哪?」
男人沉聲問道。
女孩兒頭也未回。
「上廁所。」
她的腦袋還是很暈,步履艱難的走進衛生間里,打開馬桶蓋,坐在上面發了好久的呆。
直到,男人推開了門。
「睡著了?」
宋錦丞毫不避諱的就這樣走了進來,當看到女孩兒正一臉迷茫無措的坐在馬桶上時,微微愣住,可很快,那種心疼的感覺,即刻入侵他的五臟六腑。
「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
他彎了腰,大掌撫過女孩兒的臉頰。
陸吉祥仰頭,無聲的盯著他,搖了搖腦袋。
「解完了?」
他繼續問道。
「嗯……」陸吉祥輕輕的應了一聲。
「乖。」
宋錦丞很有耐心,托著女孩兒的腰,將她從馬桶上撈了起來。
他甚至親自替她提褲子。
「是不是病糊塗了?」
他半開玩笑的捏了捏女孩兒的臉,橫抱著她回到床上。
他很小心的把人放在床上。
陸吉祥閉了眼,容顏恬靜雅緻。
宋錦丞坐在床邊看了一會兒,直到她的呼吸逐漸變得綿長,才起身去了浴室。
白天趕路,晚上守著她退燒,他也累得夠嗆。
洗完澡,等他走出來的時候,陸吉祥已經徹底熟睡,身上的被子被她踢翻,大半截都掉到了地上。
他很無奈。
將被子撿起來以後,他重新提女孩兒蓋上,隨後關了燈,躺上床把她摟進了懷裡。
這丫頭好像永遠長不大。
不過沒關係,無論發生了什麼,他都願意就這麼一輩子的寵著她護著她。
……
清晨,窗外忽然下起了連綿細雨。
屋內很安靜,淅瀝雨聲就像是由大自然譜出的和弦樂。
連續睡了一天一夜,其實,陸吉祥早就醒了。
只是,她身邊的男人還在睡。
她就躺在他的懷裡,耳邊是他的呼吸,身體貼著他的溫度。
這是一種平靜而和諧的感覺。
宛若天長地久。
忽然,她感覺到身後的男人動了一下。
她重新閉上眼。
果然。
幾秒後,一個輕輕地啄吻,落在她的唇上。
然後,男人的大手蓋上了她的額頭。
她聽到了他放心的嘆息聲。
他翻身起了床,動作很輕很輕。
可是,她決定睜眼。
「吵到你了?」
宋錦丞看到她醒來,有些驚訝。
現在的時間剛過七點,按照這個丫頭的生物鐘,她應該還在熟睡中。
可事實是,她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
「沒有,你沒有吵到我。」
陸吉祥很平靜的開口說道。
宋錦丞皺眉。
「還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他繼續問道。
女孩兒搖頭:「我很好。」
她有些怪異!
這是宋錦丞得出的結論。
他重新坐回床邊,伸手攬住了女孩兒的肩膀。
「你才大病初癒,可以再睡會兒。」
他心疼她,這是出自真心的。
「你要去哪?」陸吉祥並未回答他的話,而是拋出了一個問題。
宋錦丞笑了一下,撩了撩她的的劉海,道:「放心,我今天哪也不去,專門在家裡照顧你,乖,你身體剛好,再睡會兒,嗯?」
陸吉祥很固執的搖頭。
「我睡不著。」她的表情沒什麼太大起伏,不喜不怒,似乎沒有任何情緒。
「那你想幹什麼?」宋錦丞看著她,問道:「下樓吃早餐?」
陸吉祥轉頭看向他。
她的眼眸很美,就像是黑色的珍貴寶石。
可不知為何,宋錦丞的心,居然輕輕顫了一下。
快到他幾乎以為是錯覺。
「我有事想問你。」
她這樣說道。
「好,你問。」
宋錦丞點了頭,反應很平靜,像是早已料到。
陸吉祥沉默了一下,她緩緩開了口:「我流過產,是嗎?」
宋錦丞沒有急著回答。
他反問她:「吉祥,我有沒有給你說過,我想要一個孩子,和你的孩子?」
陸吉祥咬著唇。
她點頭:「有!」
宋錦丞舒了口氣,雙手擁抱她。
「那你應該能夠想到,當我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裡有多難受。他是我們共同的孩子,雖然素未謀面,但卻與我們血脈相通,我感受到了那種心痛的感覺,可是吉祥,正是因為我經歷過了,所以,我才不想讓你經歷,我怕你太痛。你知道的,我最怕看到的就是你的眼淚。」
他的語氣很緩慢,就像是棕棕溪水。
可是,陸吉祥的心還是疼了起來。
那種澀澀的痛。
為他們素未謀面的孩子。
更為了她自己。
原來,她曾經當過母親。
「為什麼……」
她將頭抵在男人的胸口,忍了好久的眼淚,還是禁不住的淌了出來。
宋錦丞的心,更疼了。
他的大掌拂過女孩兒的臉頰,替她輕輕地擦去眼淚。
他的聲音很沉重:「吉祥,當時你的身體很虛弱,我怕你接受不了這個消息。」
所以,他選擇了隱瞞。
陸吉祥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