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藩王篇 第184章 杯酒釋權(上)

唐玄高聲贊道:「分析得不錯!想不到梁陳境內也有如此人才!心思謹密。又能直言不諱,真是難得!朕封你為奉議大夫!賞銀千兩!」

「微臣……微臣……謝皇上恩典!」那書生俯身再拜,激動得語無倫次。唐玄命人賜座,又讓手下將書生封官之事宣旨出去。當真一石激起千層浪,那些憋屈了大半輩子的文人儒士們,頓時沸騰起來,人人抑不住內心的激動:

「看來多拍些皇上的馬屁,就能封官!姓趙的命也太好了吧?大家讀了半輩子的書,說幾句讚美之詞,還不是手到擒來?老天保佑,皇上您可要再多出題目啊!」

眾多文人們眼中流留出渴望,人人心急難耐,生怕皇上就此不再出題。好在很快從湖中樓台處傳來聖旨,皇上已經出了十六道題目,答對者,封官賜座,答錯者,棍杖四十,驅趕出去。眾多文人們為爭功名,自是不怕,好歹也要搏上一搏。可聽了傳來的題目,大多數人都傻了眼。

這十六道題目,出得玄疑,並不像以往的大考中,出的題目全是詠詩、作對、解畫、賦贊之類的,可這次的題目,卻是讓人摸不著頭腦。大出眾人意料。像「天上雲彩,為何黑雲會落雨,白雲則會出太陽?」

「朕這杯中有幾滴酒?」

「先有蛋或是先有雞?」

「自古水火不容,二者之中是水厲害,還是火厲害?」

……

這些文人儒士自吁為博覽群書,沒聽問題前,個個胸有成竹,有的人甚至暗暗回憶以前的名詩絕對,準備一顯文采,可一聽皇上問的卻是這種問題,頓時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好半天,文人們俱都啞口無言,一個個絞盡腦汁,暗暗思索,偶爾大家目光相對,看到的都是一臉的迷惑,這讓他們多少又好受些。至少別人也不知道答案。

唐玄見那些文人沒一人過來答題,心中得意,暗道:「都傻眼了吧?嘿嘿!這幫傢伙整天就是詩啊詞啊的,也不覺得煩?文字玩得再花招。總不能當飯吃吧?老子就是想減減你們的酸性,哼,現在老子是皇上,可不能讓讀書人老用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樣的話來意淫自己!你書讀得再高,也怕老子的火燒。讀書人應干點利國利民的事。」

唐玄思罷,見還沒人過來答題,便大聲吟道:「語不驚人吾不喜,日落君考臣無與,非是理歪皆難正,只等酒散心下憶。」

唐玄此詩吟完,不到十個呼吸間,便有十餘名文人心下頓喜,紛紛請命,說是已有答案,願稟告皇上。唐玄准許他們前來,也沒等他們開口,直接每人賜座,各賞為三品文官!弄得在座的其他文人、武將們大惑不解。一個勁兒的稱奇。當然也有人想出原因,神色懊悔,狠狠地自責起來。

唐玄見許多人仍是一籌莫展。便朝那些文人說道:「眾位愛卿,誰去與眾人解釋一二?」這十餘位文人中走出一位年紀稍大的,先朝唐玄深拜,道了聲「微臣願意!」唐玄准許,那人便起身說道:「皇上所出之題。當今世上無人能解!我等自然不知道答案。所以一開始,無人前來應答,直到皇上吟出七言律詩,四句中各隱有一字,合在一起,便是言者不忌!皇上這是在暗示我等只管上前應答,答對答錯,均不追究,所以,我等便上前應答。」

「言者無忌?」眾人這才在心中揣度,一經對照,果真皇上的詩含有此意,一時間,肆然之聲,此起彼伏,眾人大悟之時,不免對這十餘位文人私下裡妒忌起來。他們這官也當得太容易了吧?人家武將還拼了半天呢?他們倒好,只管走上去,一句話未說,便當了官。

唐玄又與眾人飲過酒,約莫著時機差不多,便將杯中酒一口喝乾,並不讓侍女添酒,端著空酒杯,裝模作樣的發了會呆兒。然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皇上這一舉動,自然被樓台內在座的眾人察覺,古語說得好,君憂臣辱!皇上發獃嘆息,分明是有憂慮之事!

新封的晉王古宏,以為眼下是為皇上排憂解難的最好時機,也不細想,離位拜道:「皇上,您是否有什麼心事?」唐玄微微搖頭,輕嘆道:「哎!此事不提也罷,徒增煩惱而已!」古宏再拜,道:「小王新封,並無功勞,可小王一片忠君之心,甘願為皇上粉身碎骨。皇上之事,不妨說出來,讓小王與皇上分憂解難!」

唐玄淡淡一笑,贊道:「還是晉王有心!」其餘的人見古宏得皇上稱讚,自是不甘落後,所有的人俱都離位拜俯,齊聲說道:「微臣願為皇上分憂,雖死無憾!」

「嘿嘿!這可是你們自己說的,老子可沒逼你們!」唐玄暗暗冷笑。朗聲說道:「好!眾愛卿一片忠君之心,朕心甚慰!眾愛卿平身吧!」唐玄頓了一頓,臉色含笑,朝他們看去,那些人半個月前可都是亂臣賊子,做夢都想攻入皇城。現在被他稱為忠君之士,會不會有人良心不安,臉會紅的?結果……臉紅的比比皆是,大出唐玄意料。唐玄一愣之下,恍然大悟,暗罵自己喝多了。這些人喝了半天的酒,怎能不臉紅?

「謝皇上!」

眾人起身就坐,唐玄道:「朕幼時曾看過一本書,說是海外島國有一位國王,自幼為漁村村民,與結義兄弟八人一起打下國家,坐了國王,可他慶功之時,火燒慶功樓,將兄弟們全都燒死。朕每每讀起,對這位國王的行為十分痛恨!可這位國王此番舉動,卻保得國家安穩近百年,為百姓所稱道。朕剛才飲酒之時,突然想起這個典故!觸景生情,卻又覺得這位國王所作所為似乎也有幾分道理。哎!此情此景,朕的處境與他實有幾分相似啊!」

唐玄說罷,湖中樓台就坐的藩王、文臣武將們俱都嚇了一跳!皇上的言外之意,分明是不放心他們。這裡早被禁衛軍封鎖,如果皇上狠心下令,把他們殺掉,可謂易如翻掌!特別是藩王和世子們,更是嚇得哆哆嗦嗦,冷汗直冒,大氣也不敢多出一下。他們本就是亂臣賊子,換作是誰當皇上,也會殺之以除後患!

唐玄笑道:「眾愛卿怎麼不說話?哎!朕也就隨便說說!你們不必放在心上,來!繼續飲酒!」

眾人噤若寒蟬,這種關頭,誰也沒心情喝酒,說不定這酒裡面早被皇上下了毒。一個個在心裡盤算著,該如何避過這一劫?可想起皇上和禁衛軍的厲害,這些人更是面如死灰,宛若行刑前的最後一餐,一點胃口也沒有。一時之間,湖中樓台上安靜之極,倒是兩岸的人,聽不到皇上說話。喝得十分熱鬧,喲喝聲響成一片。

唐玄見沒人說話,臉色一寒,微有慍怒,道:「朕本來喝得好好的酒,是眾愛卿要朕說出心事,口口聲聲說要與朕分憂,現在為何又都不說話?」

眾人見皇上不快,齊聲跪拜,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唐玄道:「既然剛才你們說要與朕分憂,朕就給你們一個機會!你們說說,朕該如何取捨?」

「啟稟皇上,微臣有話要說!」一位書生大聲稟道,唐玄看去,正是最先受封的趙姓書生。唐玄頷首道:「朕准奏,說吧!」趙姓書生似是下定決心,昂然說道:「微臣請皇上以天下百姓為念,就在此臨月湖上,下令除掉藩王和世子們!他們本是賊子之後,皇上萬萬不可心存仁慈,縱虎歸山!」

他此言一出,唐玄頓時樂了,他裝腔作勢半天,等得就是這句話。只是唐玄未把喜悅浮現於臉上,反而顰起眉來,故作為難。

晉王古宏又急又怒,指著趙姓書生,急聲道:「皇上,皇上!您可不能聽此姦邪小人之言?壞了您的名聲啊!此人出言挑拔君臣之義,用心險惡!您可不能上了他的當啊!」

「是啊皇上,小王等人早已降於皇上,並無二心,皇上,您萬萬不可聽信讒言,誤殺忠良啊!」

「皇上,臣等身死事小,您的名聲事大!若是傳出去,天下人將如何看您?史書中又將如何評價您?這書生用心邪惡,想陷您於無情無義之地。您不可饒了他,請皇上將他碎屍萬斷!以儆效尤!」

新封的康王與威王,也都急忙跪拜,大聲爭辯道。在座的世子與藩王的親信們,俱都惶恐不安,紛紛跪下奏道:「請皇上嚴懲此姦邪小人!」

趙姓書生知道剛才自己的話,已經得罪了藩王眾人。眼下再無退路,只有豁出去賭上一把,是功成名就,還是肝腦塗地,皆在此時。於是,他語氣激昂,道:「微臣蒙皇上厚愛,封為奉議大夫,古語有云,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微臣就算身受千刀萬剮,也要以死力諫,請皇上當機立斷,藉此天賜良機,除卻藩王們!還天下百姓安寧太平。」

「你……你……」晉王古宏氣得直哆嗦,厲聲斥道:「本王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何要陷害本王?」威王、康王也都憤然喝道:「說!你這書生倒底安了什麼心思?非要置我等於死地?」

趙姓書生心裡有些害怕,畢竟三位藩王身分高貴。若是平時遇上,自己跟只螻蟻一般。可如今在皇上面前,卻又不同,皇上最後聽誰的,誰死誰活還說不定呢?書生偏過頭去,不與三位藩王對視,朝唐玄深拜道:「皇上明察,微臣之前並無與三位藩王有怨,微臣之所以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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