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藩王篇 第98章 荒野鐘聲

窮書生把銀票遞給娘親,老婦人一看也嚇傻了,半晌才忐忑不安地說道:「唐公子,您這是……」

唐玄沉聲說道:「知道令郎上次為何得罪本公子的嗎?哼!就是他敬酒不吃吃罰酒,不肯收下本公子的銀票!本公子現在給你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如果不收下的話,嘿嘿!本公子發起火來,普天之下,沒人不怕的!」

老婦人跟書生被他一陣冷笑,驚得打了個寒噤,謹慎地說道:「唐公子,這銀子是不是太多了!」

唐玄懶得多說,拉著十三郡主起身,說道:「本公子肚子餓了,小書生,跟本公子去山上打點野味回來!」窮書生不敢違備,反正收了下銀票,算是唐公子的下人,道了聲是,跟在唐玄後面。

唐玄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了什麼,對老婦人說道:「本公子記得王大人生前,曾與達官貴人在朝堂上爭執,其中有這麼一首詩,王楊盧駱當時體,輕薄為文曬未休,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說得倒是入木三分啊!」這首詩是唐玄以前翻看奏摺時,上面有記錄的。

「啊?」見唐公子竟然呤出亡夫的詩句!老婦人又驚又喜,又有些慚愧,心道:「夫君的詩,怕是十幾年都沒人聽過,沒想到唐公子竟然記得?如此說來,當真是故人之後!人家又是提攜小兒,又是送銀兩,分明是想幫助我們。我這老太婆,當真是越來越糊塗了,把人家一片好心,當作惡意!幸好唐公子大度不與計較,不然……」

老婦人突然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顫聲說道:「愚婦剛才錯怪唐公子,實在罪不可恕!」窮書生急忙過來扶娘親,叫了聲娘,還未說話,便被老婦人打了一巴掌,老婦人怒道:「不屑之子!娘親老眼昏花,分不清好歹,倒也罷了,為何你也如此?這唐公子分明是我們王家的大恩人!你還不快跪下,給唐公子磕頭!」

窮書生一頭霧水,可不敢不聽娘親的話,乖乖跪下,朝唐玄磕頭。唐玄大驚,扶起老婦人,問道:「王夫人何故行此大禮?王大人蒙冤,家父也是十分難過。您放心,有朝一日,本公子定會為王大人恢複清譽!」

老婦人聞言,又是深深一拜,這才起身。唐玄勸慰幾句,帶著書生跟十三郡主進入山林中。

※※※

「唐公子,您看,那有隻兔子!」

「砰砰砰……」

「啊!夫君管家,你好棒啊!把石頭都打爛了,咦?兔子怎麼一點兒事都沒有?」

「奶奶的,這兔子皮可真厚啊!這槍膛也不夠標準!算了,還是把兔子洞堵住,留一個出口,我們點火熏吧!」

幾人在山上一陣忙碌,唐玄子彈打光了,才打了二隻野雞,三隻兔子!又點火熏洞,生擒了二隻兔子,這樣一來,收穫也算不錯。

「夫君啊!山上好冷,我們回去吧!」十三郡主緊了緊衣服,凍得哆哆直抖。唐玄道了聲好,拉著十三郡主朝回走,幾隻獵物自然是小書生背著。估計想著今晚有肉吃了,小書生一路都是樂哈哈的。

此時接近黃昏,太陽還未落下,漫山遍野都蒙上一層淡淡地灰色,風也更涼了些。唐玄忽然聽到一陣激昂地撞鐘聲,悠悠揚揚地傳了過來。聽在耳中,雄厚溫怡,說不出的舒坦!唐玄問小書生道:「小傢伙,這附近有寺廟嗎?」

小書生回道:「唐公子,離此處二里外,確有一座古老的寺廟,那寺廟破爛不堪,裡面只有一位老僧人,老態龍鍾,誰也不知他多大歲數!好像村長爺爺說他年幼時,那老僧人已經那麼老了!」

唐玄頓生好奇之心,問道:「這撞鐘的人也是老僧人嗎?」小書生說道:「正是,這老僧人住在半山腰,平時一個弟子也沒有?不過每天清晨、傍晚都會撞鐘。」

唐玄聽這鐘聲,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聽過一般,越發感到親切,他出聲說道:「如此說來,這老僧倒是個奇人?小書生,你帶本公子去這寺廟,本公子想見見他。」

小書生說道:「是,唐公子,請跟小生來!」

唐玄握著十三郡主的手,跟著小書生朝山林中漸行漸遠。約莫一個時辰,才來到這座殘破的寺廟前,寺廟其實很小,只有一進四間房子,院中懸著一鼎巨鍾,漆黑髮亮,隱隱間,有些威嚴。一名灰衣老僧正勾著腰掃地,沙沙作響,院中獐鼠不少,來回奔躥,卻一點兒也不怕老僧。老僧掃地間,嘆聲念叨道:「你們啊,都太過頑皮,說過多少次,吃喝拉撒跑遠一點兒,就是不聽話,呵呵!」

唐玄拉著十三郡主邁進院中,他故意輕咳兩聲,不少獐鼠看見生人,都是稍作一愣,便嗖的一聲,跑得沒影兒了。

灰衣老僧聞聲,停住打掃,抬起頭來,微微一笑,揖手說道:「阿彌陀佛!原來三位施主大駕光臨,貧僧有失遠迎,還望恕罪!」說話間,他將唐玄三人一一看過,臉上的笑容更加和藹!

這老僧滿臉的枯紋,半點血色都沒?十三郡主見了,有些害怕,緊緊地拉著唐玄的手,唐玄卻是淡淡一笑,拱手道:「大師不必客氣!適才在山上打獵,聽到大師鐘聲悠揚,特來瞧瞧,冒昧之處,還請見諒!」

老僧笑道:「哪裡,哪裡?貴客請屋裡坐!」說罷,長袖一拂,一間房門應聲而開,屋內吊著一盞油燈,忽明忽暗。正首處,是一張草席,早已磨爛,也不知用了多少年。屋正中,一張桌子,兩條板凳。再無它物。

唐玄拉著十三郡主進屋,在板凳上坐著,老僧緩步走來,提著茶壺,斟了三杯茶,遞給唐玄等人。唐玄謝過,品了一口,清淡無味。

老僧指著書背手中的野味,說道:「這位小施主,可否把這些生靈放開,也好積些功德。」小書生聞言,有些為難,望著唐玄,這些野味可都是唐公子打的,他無權作主。

唐玄一聽,這老僧竟然要自己放下獵物,當然不肯,好不容易才打到的。怎麼憑老僧人一句話就丟掉?他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唐玄說道:「老和尚,這些獵物早就死了,就算是本公子放開,它們也不能起死回生!不如讓它們填填肚腹,積點陰德,說不定下次能投個好胎?」

老僧見他不肯,也不強求,自言自語道:「君者,無戲言也!有施主這句話,這些野畜也算是苦盡甘來啦!」說罷,對著幾隻死去的野物,合手說道:「你們不必謝我,要謝就謝這位施主吧!」說完,還有模有樣的笑了笑。像是真有人在答謝他一樣。

見老僧煞有介事,唐玄暗暗留心,他可是死過一次的人,有些事還是多份顧慮的好!唐玄想試探一下老僧,於是故意說道:「老和尚,你這院中落葉不少,不知可否借它們一用,烤些野味嘗嘗!」

他此語一出,十三郡主跟小書生都愣住啦!寺廟再破,也是神聖之地,唐公子怎能在這裡烤肉吃?這可是對諸佛的大不敬啊!老僧不會發火吧!兩個都是心有餘悸的看著老僧。

老僧仍是淡笑怡然,緩緩說道:「施主請便!浴火重生,脫胎換骨,未嘗不是件幸事!」唐玄命小書生去院中生火,將野味洗乾淨,架在木頭上烤了起來。在這過程中,唐玄時不時抽空看看老僧的表情,想看出有什麼變化,誰料老僧面色不改,似乎烤的不是野味,而是番薯!

這讓唐玄越發好奇。

不一會兒,肉香飄逸,肉色金黃,已到了可以入口的地步了,唐玄嘿嘿一笑,出去撕了兩條兔腿,一條自己咬了幾口,另一條回來遞給老和尚,說道:「老和尚,你請本公子喝茶,本公子請你吃肉!」

此語一出,十三郡主跟小書生,更是傻眼!天啦,唐公子可真大膽?哪有請老和尚吃肉的?

老僧卻大大方方的接過兔腿,咬了一大口,細細嚼著,吃得兩嘴油漬。十三郡主跟小書生,越發糊塗了!

唐玄卻是如遇知音,哈哈大笑,沖老僧堅起大姆指,贊道:「好!老和尚不愧是得道高僧,連肉都敢吃!佩服佩服!」這種邏輯一說出口,十三郡主跟小書生頓時愕然,「敢吃肉的和尚就是得道高僧?這話怎麼越聽越彆扭?」

老僧似是受寵若驚,合禮說道:「不敢當,不敢當!施主言重啦!老僧生於塵世間,又怎能脫俗?酒色財氣也好,喜怒哀樂也罷,總是經歷一些,才能體會其中寓意!」

唐玄喜道:「說得好!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嘛!本公子最看不慣別處的和尚,一個個裝得跟不沾塵世一樣,私下裡做事,卻一個比一個下流!還是老和尚你這裡清靜,風景又好,有空本公子再帶些酒肉過來,我們邊吃邊聊!」

老僧也跟著笑道:「有緣自會相見,聖上,您說呢?」唐玄聞言,頓時驚呆,一口兔肉差點哽住,好半天才幹笑著說道「老和尚,你怎麼一吃肉就犯糊塗?這裡哪來什麼聖上?」

老僧的雙眼突然暴出精光,似乎能看透唐玄內心一般,這讓唐玄很不舒服,習慣性地摸了摸短槍,攸的,老僧眼神又轉作淡漠,緩緩說道:「聖上不必擔心,十三郡主與這書生是聽不見的。」

唐玄看向十三郡主與書生,見他們正在院中嚼著烤肉,一點也沒察覺屋內的不妥。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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