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叱吒風雲 第545章 守城守家守故土

金紅色的天光燦爛,自五位黑衣的遠古大能與雷傲的黑色棺木後方傾瀉而來。

逆著光的黑衣人影,還有那冰冷的棺木都頓時被鍍上一層金輝。

五人肅穆的面容在逆光的情況下頓時線條更顯剛毅。天地間瀰漫著一股莊嚴而凝重的氣息,讓人情不自禁地心生畏懼。

棺木與五人御空的速度極快,一眨眼就從天邊的小黑點兒化身為具體的人與物,他們帶著濃烈的威壓,直奔妖嬈而來。

一跪又何妨?

妖嬈抬起頭,平靜地與吼出要求的夜行者對視,雖然此時夜行者的束目帶依舊緊緊地繫於眉眼之間,但是妖嬈依舊能感覺到從那漆黑布帶下散發出的灼熱目光。

妖嬈輕拍了一下龍覺的手臂,後者便極為默契地把一直攬於妖嬈腰間的手臂收回。不被任何人拘束的妖嬈立即張開雙袖,爆發出滾滾狂風,帶著自已的身體如離弦的箭羽一般向五位遠古大能抬出的棺木疾速飛馳而去。

「我師尊曾經做的事,容不得我來評論對與錯。」

嘯聲穿透層雲。

掀著紅裙,妖嬈就像是一朵開在天幕下怒放的紅色薔薇。她高昂著頭,比花瓣還要嬌艷欲滴的紅唇下吐出這樣鏗鏘的幾個字。

「不過身為晚輩,謁見曾經以骨血和生命保衛初元故土,直至身隕魂散,都依舊堅定堅持著自已信仰的前輩……」

「當然可以一跪!」

清亮的聲音像是百靈鳥婉轉的啼聲回蕩於天地之間,似潤物的細雨一滴又一滴無聲浸入所有在場人的心田。

妖嬈的傲骨,自然容不得任何人強逼她彎下脊樑跪或不跪。

但是她聽得出,夜行者對她的最後要求里……浸透的不僅是想要對萬年前舊事討個說法的執念,更有一種道別的意味在裡面。

加上雷傲,六位自莫里斯時代就被囚困於雷界的人族大能們,通通只因為堅守著自已內心的信仰……才能超越歲月侵蝕,逆轉時光堅持到今日。

他們是沸騰的戰血,是寂寥的神魂。

是走過浴血大戰又獨守亘古蒼茫之風的最後衛道者!

血十三沒有錯,雷傲也沒有錯。

而雷傲的死,與血十三的生,只不過通通都是被魔祖惡意扭曲的光明與黑暗之爭的必然產物。

無論何人隕落,何人復生,都是人族不可言喻的慘烈之殤……

夜行者等人既然要選擇去留,那麼必然要對自已曾經堅持的所有做一個道別。

今日之前的通通塵封,今日之後的……又是嶄新的一章。

而過往前塵與日後新章的結點,就從妖嬈的一跪開始!

「前輩,英魂永不滅!」

縱聲長嘯,妖嬈字字凝重,在高聲喝出「永不滅」三字後,眾人只見她極烈的身影突然駐足於半空,而後身體一震,整個人毫不猶豫地轟然下跪。

她跪的不是血十三的敵人,而是人族英魂。

「咚!」

額頭與空氣撞擊,居然激蕩起猶如遠山鐘鳴般恢弘的聲響。

一道恐怖的罡風頓時折起空氣,轟隆隆地帶著強大的力道向四面八方推涌開來,立即扭曲了景物的光線。

浩蕩而恢弘的氣勢拔地而起,彷彿在此一瞬,那肅穆的氛圍達到巔峰。

每個人的心裡都被妖嬈此舉狠狠一震,不知道是陡然心中多出許多東西還是突兀地被掃清了什麼東西,眼眶開始被溫熱的液體浸濕。

妖嬈這一跪一拜,沒有半點保留。

深深低頭時,她的額頭已經紅腫一片。

可是獃子與百代崆峒看著那蜷縮於天空,恭敬匍匐在雷傲棺木下的妖嬈,卻有一種看著頂天立地而立的神王的錯覺。

有些人自詡強大,但就算他華服加身,萬獸開道,世人依舊能看到他渺小而且空洞的內心。

有些人雖然恭敬虔誠,態度謙卑,但她意念中所充盈的力量,足以讓人看到張息與她身外強大的身影!

「跪與不跪……已經只是一種形式了。」

一直站在龍覺身後的百代崆峒輕輕一嘆,著實無法更細緻地名狀自已內心涌動的滾滾熱流。

跟在雷傲棺木後的五位遠古大能臉色沒有任何變化,也許他們早已經猜到妖嬈就算是跪,也不會代血十三而跪,但她能如此利落且濃烈地對遠逝者表達這份敬意……亦足以安慰遠古的英靈。

黑色棺木中承載的是……從來沒有被人記起,卻一直堅守著信仰到最後一刻的戰魂。

沒有人在妖嬈一跪後再發出任何聲響,但那被妖嬈叩拜的黑色棺木,卻在妖嬈將頭深埋於雙膝間後,出人意料地爆發出璀璨的光華!

「咦!」

被身前突然劇烈飆升的威壓嚇了一跳,沉浸於悸動與祭奠中的妖嬈驀地抬起頭來。

剛把目光投向前方,她立即被眼前的一切給狠狠地嚇了一大跳!

因為那原本通體漆黑的棺木在此時刻濃黑突然通通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法用言語描述的七彩流光在棺木上蒸騰迸射!

咔嚓咔嚓!

在妖嬈震驚的目光中,那看似堅硬無比的棺木剎那分崩離析,好像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直接碾成碎渣。

只不過那些涌動於空氣中的威壓沒有因為棺木的泯滅而減弱,反而顯現出出人意料爆漲的趨勢!

「怎麼回事?」

「唔……難道我磕頭磕得太重,把雷傲的棺材也給震碎了?」

妖嬈一邊這樣想,一邊一陣雙眼發黑。

要是本來抱著化解仇怨的目的來跪的,要是這麼狗血又把人家棺材給碾了,那她與血老頭,豈不會成為五位遠古大能誓死都要斬殺的邪魔?

此時妖嬈好想哭……

她甚至還在心裡弱弱吐槽五位遠古大能實在太小氣,為啥給他們逝去的好朋友準備這麼不靠譜的一尊棺木,要是早知道這麼狗血,那她剛才就不那麼用力磕頭了!

可是就在她腦子裡亂成一片之際,那被碾成細末的璀璨之光中似有什麼具體之物開始凝結,在微妙的扭曲與重組中緩緩凝出一位俊美男子的模樣!

只見男子玉冠高束,面若曉月,衣袂飄飄。只不過身體完全由那些浮動在空氣中的細小星點組成,所以隨風輕擺,整個人都朦朧一片。

不但有形,還有聲音從男人唇間飄出。

「繼承者。」

男子明顯只是烙印於棺木上的一道虛影,待棺木粉碎的那一瞬間才會被陣符激發。

所以他的目光看似犀利,視線的焦點卻根本沒有落在妖嬈身上,而是透過她的身體,投影於蒼茫的遠方。

妖嬈耳邊只轟鳴著這男子低沉而渾厚的聲音。

「對本尊叩首,應謹記天地大道,兼濟蒼生,善待弱小,摒退黑暗……堅守莫里斯尊王的信仰,將所有魔族,通通趕出初元疆域!」

「為此大義,不惜生命,重鑄傲骨!」

「若能遵循以上五點者,可傳承本尊極道幻器雷鳴城!」

「守城,守家,守故土……匆忘血恥!」

那點點細光凝結的男子一邊嘶吼,一邊左手向前一揮,一枚雷光四溢的「小印」就立即出現在他的掌心!

初看之下,金色的小印為一枚四方石印,可是細細觀看,那不是雷鳴城主殿的縮影又是何物?

而且此印並非由光點幻化,而是正在男子的虛影之手中散發出讓妖嬈心脈震動的強大威壓!

極道器,雷鳴城!

眼前男子的身份也再不需要質疑。必是遠古大能,雷鳴城的舊主雷傲本人是也!

妖嬈瞪大了雙眸,駭然無比,她根本就沒有想到自雷傲隕落後雷鳴城並沒有被夜空,絕心,劍極,魘衣,王道人中的任何一人繼承,而是一直保留到今日,等待著在雷傲棺木前一跪的人。

什麼「天地大道,兼濟蒼生,善待弱小,摒退黑暗,堅守信仰。」的五義通通都是虛言,妖嬈並沒有答應雷傲的虛影這麼多條件,但那由七彩星點幻化的男子,已經勢無可攔地把他的大手向妖嬈的額頭拍來!

在那雷鳴城小印即將被雷傲的虛影拍入妖嬈眉心的當口,一股細小的金色雷光驀地從妖嬈額頭跳出,直接利落地與雷鳴城小印相接,而後拖曳著它更加迅速地沒入妖嬈的骨血深處!

妖嬈氣海中的金雷本源,十分親近雷鳴城的氣息!

這一點完全出乎雷傲虛影的預想。

也許他的這道殘影中,還殘留了零星魂魄,所以機械地完成傳承後,他那犀利卻空洞的目光出人意料地溫和而清明起來,在妖嬈身上急促地掠過,而後於完全消散於天地間時留下了一道微不可辨析的嘆息:

「天意啊……」

妖嬈沒有聽到這聲嘆息,因為在雷鳴城融入她身體的那一刻,她的耳畔便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恐怖雷鳴聲!

此時她的身體內已經有兩件本命幻器,一是莫里斯的六靈珠,二是血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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