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彷彿被妖嬈的話開導,此時司徒清的臉上洋溢著湛湛的光華,與之前那妖氣重重又一臉哀怨的表情截然不同。
因為他心境的開朗,就連肆虐於曠野上的海風也突然變得溫柔起來。
司徒清指著妖嬈,微微勾起了他禍水般的薄唇,而後一字一句地說道。
「司徒家是星月聖地第一宗姓,我在被囚後依舊守護星月聖地地宗不受外敵入侵。鑒於你這小妖女連崑山總壇都敢攻打,連上四宗太上長老都敢挑釁的瘋狂性子……我得警告你,星月聖地,你不可染指!」
字字鏗鏘,震得妖嬈心裡發憷。
司徒清那筆直直向妖嬈的白皙手指,此時散發出一股像是鋒利刀刃一般恐怖的寒光!
妖嬈頭頂的汗水立即就流了下來!
我擦!不用司徒宇威脅,若她知道坐鎮星月總壇的人並不只有星月的太上長老,還有司徒清這個妖人,打死她她也不會去星月聖地送死啊!
曾經的天榜第七!天知道他強到什麼程度?是屹立於世界之巔上的第七人啊!就算把先天與極道幻器都帶上,也扛不住同樣能發動極道幻器的司徒老妖吧?
「還好這一次因為與崑山有仇,所以挑選的進攻場所是崑山,不然要是惹到星月頭上,只怕我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吧?」
在震驚之餘,妖嬈心底又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怨氣。
「喂喂喂……司徒老妖,你剛才還說要感謝我救了你的兒子,難道你就不能顧念著這份情誼放我一馬?非要這麼兇殘地以大欺負小嗎?」
「星月聖地就算是不能摸的老虎屁股,為了最後一塊隕骨,我也一定會去與你一會的!」
妖嬈沒有回答司徒清的威脅,只是暗暗地捏緊了自己的拳頭。
任何人都不可以阻攔她的腳步,泠的父親不行!曾經天榜第七的老妖孽也不行!
看著妖嬈與龍覺那驟然陰暗的臉色,司徒清卻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
「哈哈哈哈!」
他抬頭笑得張狂!
「正道勢微,魔道興起啊!看來血十三的徒弟,比任何一個四宗弟子都要有骨氣!」
大笑之餘,司徒清一臉玩味地說道:
「好啦,好啦,我不是壞叔叔,其實不讓你們染指星月聖地也是真的對你們好。」
一邊說司徒清一邊揚起左手,妖嬈頓時雙眸一縮,因為在司徒清的揚手間,一團金色的光團立即在他那白皙的手掌間開始迅速凝結。
而後讓人睚眥欲裂地……幻化出一枚骨片的模樣!
「星月隕骨!」
妖嬈的眼珠子都快在瞬間爆掉!只不過她的神識也同時伸入了自己的馭獸環里,卻詭異地發現,靜靜躺在她馭獸環空間中的神宗,天門,崑山隕骨對此隕骨都沒有半點反應!
「假……的!」
所以妖嬈立即急急補充了一句。可是那眼前的隕骨又實在是太逼真了,連她如果沒有其實三枚隕骨佐證都只怕會被司徒清造假的手段迷惑。
「現在星月聖地七星秘境中守護的,就是這個東西。」
司徒清一邊冷笑,一邊輕輕地把手裡的假隕骨捏了個粉碎。
「所以你們前去星月也沒有任何意義,還必須與我打一架,倒不如我現在提醒你,若你不信,那麼接下來的數年時間,你都將浪費在無用的東西身上。」
「這是你的天道!」
龍覺終於看出了司徒清的厲害之處在哪裡。之前他假扮血十三時,是有三分氣息上的雷同,還有那瞬間出現在他手掌中的隕骨,雖然只是他的分身凝結出來的假貨,卻也帶著迷惑人的力量。
也許能與靈果老頭那對時空的掌握相提並論的,就是司徒清的「假物」。
「不錯,星月聖地的那枚假貨,也是我手所制。只不過直到現在,都沒有人發現那是個假東西。」
說到這裡,司徒清的臉頰上還隱隱升起一股自豪之情。
沒有想到,司徒清不但知道星月隕骨是假貨,還曾經與它有極大的關係。
「那真的骨頭到底在哪裡?」
現在妖嬈才發現泠的父親並不是那麼不通人情的老頑固,既然能把假隕骨的事情吐給自己聽,那麼真隕骨的下落,他應該也是知道的吧?
司徒清就等著妖嬈有此一問呢!
「我給你們講個故事。」
在妖嬈話音剛落之際,他那清朗的聲音就緩緩升起。
「這還得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你們還未出世的年代,星月聖地的魔戰場深淵,有一位實力恐怖的魔王名為魔幽,在他的領導之下,魔族的攻勢極為迅猛,甚至有把戰場擴散到神宗,天門,崑山的世界混戰趨勢。」
「當年我剛位列天榜第七,年輕又自負,奉命深入魔淵深處將魔幽戰王斬殺!」
「可是那魔幽戰王的確是一個絕世聰明的人物,不但化解了我的數次暗殺,還將與我同行的天宗弟子都玩得團團轉,在與他對戰的數百年間,我們從藍魔海打到紫魔海,其間的有暗戰,也有揮斥百萬雄兵兩軍對戰的血腥廝殺。但是戰果都不分勝負,完全無法終任何一方的暴行。」
司徒清的臉上浮現出追憶的神情,妖嬈和龍覺完全不明白司徒清正在回憶的事情與她們剛才討論的隕骨到底有什麼關係?
但是抱著對司徒清的敬畏與信賴,二人還是認真地垂手站在他的身旁靜靜聆聽。
「那是一個很混亂的年代,隨著戰鬥的激化,每日每夜人族強者們都置身於戰火中,身心俱疲。」
「每一個人都早已經忘記自己是誰,只想著快一點從戰火中脫身而出。很多戰友們因為不同的信仰而背叛離開,更讓我迷茫與彷徨。」
「當時的初元世界在發生著無法想像的變化,而我的內心,也因為看到太多死亡和黑暗而悄然發生著變化。」
司徒清頓了一下,緩緩承認。
「我自己根本無法察覺的時刻,對那魔幽戰王除了痛恨之外還產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感情……」
司徒清自省著自己那段張狂的青春,毫不在意在妖嬈與龍覺兩個小輩面前剖開自己的內心。
「他雖是敵人,卻也如朋友,他的手段,並沒有像人族光明陣營一直鼓吹的那般邪惡毒無恥,每一步都走得聰明精妙,卻並不毒辣。」
「他憑著自己的真本事與我周旋,實力雖然弱我一境,卻依舊勢力與我分庭抗禮,我開始敬他的力量,畏他的頭腦,有的時候相隔千米戰火,我甚至能從他漆黑的魔甲下,看到一個諸如老朋友般的身影在對我舉杯遙望。」
「這是一種很墮落的心態對不對?」
司徒清側著頭向妖嬈問道。
妖嬈心中立即浮現出帝嵐的模樣,而後堅定地搖了搖頭。因為她相信,魔族中也有身體中流淌著溫熱之血的傢伙。
看著妖嬈搖頭,司徒清緊張的表情一松,又開始陷入自己的回憶當中。
「這種明明是對手又惺惺相惜的感覺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悄然萌發的,反正自那以後,每當看到魔幽的身影,我就開始迷茫,不斷捫心自問如果哪日他若死於我的手下,我的道心是否還能依舊圓滿無暇?」
「這種迷茫一直蟄伏在我的心底,直到一日,叛逆的心境突然找到了爆發點!」
隨著司徒清聲調的上揚,妖嬈和龍覺也豎起耳朵,知道他馬上要說到關鍵的地方。
「那日我正在戰場激戰,屬下突然有人前來彙報,在魔族深淵遠離戰場的地方爆發出了一股不正常的氣息,氣勢相當駭人,像是某位魔王正在渡劫。」
「戰時有魔王若渡劫成功提高戰力,對四宗軍隊的戰鬥氣勢又是一種強大的衝擊。所以我聽聞消息就立即帶著幾位天宗弟子趕去事發之地查看……結果沒有想到遇上的是渡劫失敗的魔幽。」
「我不殺他,他卻被自己所傷……天知道在渡劫的時候到底有什麼事發生在他身上!那渡劫失敗的場面簡直慘不忍睹!」
「他平日里穿的魔甲已經被雷劫打了個稀巴爛,身體血肉碎骨扭曲在一起,根本拼湊不出曾經的模樣,魔血流了一地,只怕連魔族自己來辨認,都無法確定那地上的一灘骨血到底屬於哪位魔族王者。」
「但不知道為什麼,只看一眼,我就知道,那是他!」
一邊說,司徒清的雙眸一邊越來越亮。
「於是我亂編了一個理由,把那些好奇的同行者們通通摒退,而後把自己的力量注入魔幽的身體。」
他居然去救四宗最想除去的敵人!
「咳咳……」
說到這裡,司徒清情不自禁地自嘲起來。
「現在想來……那可真是一個瘋狂的行為啊,我居然去幫助我的最大死對頭!」
也許沒有那一日的拯救,此時的司徒清根本就不會被深囚於牢籠,依舊是那個光華灼人的天榜第七人族至強!可是他當時卻義無反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