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時空之間

周小篆剛走上樓梯口,就見韓沉立在牆邊,正在抽煙。

對於這位大神,周小篆雖然有些怵,但內心依然是敬仰的。他一改在白錦曦跟前馬馬虎虎的姿態,規規矩矩跑到他跟前,將資料遞過去:「韓神,這是新增的4名嫌疑犯的資料。」

韓沉單手夾著煙,接過:「嗯。」

他轉身往屋裡走,周小篆想了想,又開口:「那個……韓神。」

韓沉側頭看著他。

「我們老大脾氣雖然沖了點,但是人很好,資質也很好。她其實一直都很崇拜你。」他飛快地說,「你多擔待。」

韓沉看他一眼,沒說話,推門進屋。

周小篆終於成功替老大拍了這位大神的馬屁,高高興興走了。

——

推開門,一室寂靜。陽光就這麼躍入眼帘。

韓沉抬起頭,就看到一道頎長身影立在白錦曦桌旁,彎著腰。陽光照在他倆身上,只能看到徐司白朦朧清俊的側臉,正要靠近白錦曦的臉頰。

大約沒想到午飯時間,會有人突然闖入。徐司白霍然轉頭。

四目凝視。

韓沉面無表情地走到自己的桌前坐下,將資料丟在桌上。

辦公室面積本就不大,兩人的書桌不過隔了一米多的距離。徐司白看了韓沉一眼,緩緩直起腰。只是俊臉終究染上了一層紅暈。

韓沉低頭開始翻資料,彷彿當眼前的男人不存在。

「嗚嗚……」一陣低低的哽咽抽泣聲,突然打破屋內古怪的寂靜。

兩個男人同時朝發出聲音的人——白錦曦望去。

陽光恰恰照在她臉上,白皙似玉的臉上,兩道烏黑的眉輕蹙著。那表情當真有些哀傷,一滴眼淚,伴隨著夢中的抽泣,緩緩從她眼眶滑落。

徐司白瞬間神色有些動容,上前一步,低下頭盯著她。剛要伸手擦去她的眼淚,卻聽一道淡淡的聲音說:「人都哭了,還親得下去?」

徐司白動作一頓,抬眸看著他。可韓沉依舊低頭在看報紙,神色冷峻,彷彿對這屋中發生的一切,都不管不顧。

徐司白終究伸手,輕輕拭去她的眼淚。夢中的白錦曦似乎感覺到了外界的安撫,低低含糊地念了句什麼,眉目舒展,不哭了。

「哐當」一聲,門再次被推開,周小篆走了進來。

看到屋內老大酣睡如牛,兩個男人一坐一站、寂靜相對的情況。他稍微有些詫異,但也沒在意,沖徐司白笑著小聲打了招呼,將手裡資料放到韓沉桌上:「韓神,還有一份。」

徐司白提起飯盒,轉身往外。到了門口,卻突然頓住,開口:「小篆。」

「嗯?」小篆機靈地望著他。

「照顧好你們老大。」他說,「不要讓任何人……欺負她。」

周小篆一愣,韓沉也抬眸看著他。

小篆偷偷看一眼韓沉,心道:誰能欺負老大啊?這幾天欺負她的,就眼前這一個了啊。徐法醫這是吃醋了還是吃醋了還是吃醋了啊?

他臉上卻不露分毫,笑呵呵地說:「徐法醫你放心,一定照顧得妥妥噹噹。」

徐司白走了。周小篆也出去大屋忙碌了。韓沉一人獨坐屋中,看一眼還在睡的白錦曦,低頭繼續看資料。

——

白錦曦又做夢了。

迷霧般的森林,淅瀝的瀑布。腳下是濕漉漉的青草。

他依舊坐在瀑布下方,靜靜地凝視著她。

「你是誰?」她問。

他卻始終默然不語,直至那雙漆黑的眼睛,慢慢泛起淚水。

「等你畢業就結婚。」有個低醇的男聲在她耳邊低喃,「我這輩子,非你不娶。」

白錦曦望著他,慢慢露出微笑。

他也緩緩綻放笑容。

忽然間,白錦曦聽到一個女人嚎啕大哭的聲音。

她舉目四顧,卻發現周圍空無一人。再一回頭,他也消失了。

周圍是重重迷霧,望不到邊際。

她突然發現,是她自己在哭。

是她白錦曦站在空曠如墳墓般的森林中,哭得歇斯底里。

……

夢是現實的折射。

夢是潛意識的自我放逐。

可如果她曾經那麼深愛過一個人,如果曾經為他痛徹心扉,那為什麼這些年,她從沒想起過他?為什麼有關他的一切記憶,都被遺忘得一乾二淨?

……

白錦曦慢慢睜開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桌椅、白板、電腦……只是光線很暗。

天黑了?

她擦了擦眼淚,坐起來。

這一起身,卻是一愣。

原來不是天黑,而是窗帘不知何時被人拉上了,使得屋內光線黯淡。而韓沉就坐在光線昏暗的角落裡,身影筆直,看不清面目。

而桌上的飯盒沒了,徐司白已經走了。

白錦曦吸了吸鼻子,沒出聲。

這傢伙,大白天搞這麼陰森寂靜幹什麼。

從她遇到他第一天起,他似乎就始終陰鬱著。

「白錦曦。」他忽然叫她的名字,嗓音很低。

「幹嘛?」她剛哭過的嗓子,還有點啞。這樣的對話,在陰暗的房間里,突然有種說不出的空曠感。

「哭夠了?」他問。

白錦曦微微一僵。

果然還是被他看到哭了,真丟人。

「這個案子,我來幫你破。」

白錦曦微怔,靜默一瞬,問:「這麼好?條件是什麼?」

「呵……」他低笑了一聲,靜靜地說,「條件是,你幫我辦一件事。」

「什麼事?」

「私事。」

白錦曦靜了一會兒。

「好。」她答得很乾脆。

韓沉偏頭點了根煙,火光跳動中,他沒再說話。

白錦曦站起來,一伸手,就拉住了窗帘的繩子,輕輕一扯。「嘩——」屋內驟然明亮,耀眼的午後陽光跳躍進來。約莫是光線太突然,就看到坐在窗邊的韓沉,頭微微一偏。

白錦曦看他一眼,微愣。

因為他的鼻樑額頭上,竟然掛著薄薄一層汗。俊臉也有些蒼白,蒼白中又有一絲不正常的紅暈。

屋內開著空調,他不可能熱成這樣。

疼的?

「你怎麼了?」白錦曦驚訝地問。

他卻神色淡漠地轉頭看著另一邊:「沒事。開始吧,說案子。」

那嗓音非常冷酷沉著,有點不怒自威的味道。白錦曦除了第一天在案發現場,聽他指出過三個疑點,還沒聽他做過案件詳細分析。聯想到他的名氣,不由得心頭一凜。

「把地圖掛起來。」他吸了口煙,靜靜地說。

白錦曦就將官湖區地圖掛在白板上,一邊弄一邊說:「我說韓神探,雖然咱倆不對盤,但我這個人呢,特別顧全大局。你要是身體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如果要看病,官湖分區醫院的趙主任跟我很熟,醫術也真不錯。如果是中醫呢,我也認識個特別牛的。你也不用付出別的代價,就把咱倆的賭約給抹了,成么?」

地圖掛好了,她轉身望著他。卻見他的臉色似乎好了一些,沒有再滴汗了,神色也更加淡漠。

「不成。」

白錦曦:「……哼。」

這時他將煙頭戳熄在煙灰缸里,起身走了過來。單手插在褲兜里,另一隻手從桌上拈起一支鉛筆。因為站得近,那筆挺合身的暗色襯衣、黑色休閑褲,更襯得他肩寬腰窄腿長。明明是一個俊逸出眾的男人,氣質卻這樣冷酷。

她真的,從沒見過像他這樣的刑警,像他這樣的神探。

他抬頭看了看整張地圖,目光沉靜。

白錦曦還真有點好奇,他要怎麼在75名嫌疑犯里,找出罪犯。

其實你說到了現在這步,白錦曦也不是完全沒辦法。憑她的本事,75個人挨個審訊,也一定能找到嫌疑最大的人。但這樣一是工作量太大,而是有可能打草驚蛇,三是影響搞得太大,對幾名受害者的名譽傷害肯定也更大——那是她堅決要避免的情況。

所以韓沉如果不出手,她肯定還要想別的轍。既然他現在肯出手……那就看看吧。

這時他側眸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有點漫不經心:「你是路痴?」

白錦曦:「嗯……」

「有多路痴?」

「呃……非常?」

他就沒再看她,長指夾著鉛筆,緩緩轉動了兩圈,停住。

「一步就可以破案。」他淡淡地說。

白錦曦心頭一震,卻聽他繼續說道:「但是對於路痴,是三步。聽好。」

白錦曦扯了扯嘴角。

「第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日常行動路線圖。」他的嗓音低沉而平緩,抬手在地圖上圈出一些地點,「馬小菲、紀雅馨。家、百貨公司、餐館、超市。每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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