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色溫涼,秋意湛湛。
姚檬的住處是市區一套兩居室,林清岩也在,跟姚檬穿著同款家居服,高大又清爽的樣子。兩人看到季白和許詡上門,都有點意外。
四人在沙發坐下,林清岩微笑站起來:「我去泡茶,你們聊。」
看到馮燁的照片,姚檬的神色有片刻凝滯。
「我們是高中同學。『天使殺手』案我也聽說過,但並不是很了解。出什麼事了?」
姚檬可能有危險,當然不會瞞著她實情。許詡拿出份案件基本資料,遞給她看。姚檬靜靜看完,臉色有些發紅,點頭:「我知道了。但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看到那張偷拍照片,姚檬微怔。
季白問:「你們私交如何?」
「普通同學,交往不深。」
這時林清岩端著茶走過來,看到三人凝重神色,在姚檬身邊坐下,柔聲問:「怎麼了?」
姚檬抬頭朝他笑:「沒事。他們找我了解以前一個同學的情況。」
又聊了一會兒,季白和許詡站起來:「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姚檬也笑著站起來:「我送你們。」轉身對林清岩說:「我很快就回來啊。」
三人一路沉默,一直走到小區外無人的林蔭道,姚檬輕聲說:「許詡,咱倆說會兒話。」許詡點頭,季白看一眼兩人,先走回車上坐著。
兩人找了張長椅坐下,許詡靜靜望著她。姚檬抬頭看一眼明朗的夜空,抿嘴笑笑:「剛才清岩在,我不想說。不過不說,你們去學校調查也會知道——我跟馮燁……高中談過一段時間戀愛。」
許詡心頭微震。儘管剛才看得出姚檬有所隱瞞,但她也沒想到兩人竟然有過這種關係。
姚檬的聲音靜靜的:「跟這種禽獸談過戀愛,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許詡看著她譏諷的表情:「你……很愛他?」
姚檬一怔,笑笑搖頭:「怎麼會?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
是愛嗎?姚檬也不知道。
對季白,是傾慕中夾雜著濃濃的崇拜,被拒絕後自尊心雖然受傷,但也不會痛得死去活來,只是終究有些落寞。所以此刻談及與馮燁的戀情,下意識也想避開他;
對林清岩,是成熟、穩定的歸宿感。他的魅力和氣質,深深打動了她。然而無可否認,他的金錢和地位,也是姚檬會考慮的東西。他更像是姚檬挑選的結婚伴侶。
可是馮燁?
十七八歲的熱烈、衝動,兩個同樣優秀的少年,當時覺得愛得不能自已一定要一生一世,回頭再看,不過付諸一笑。
他貧寒的家境,他固執的性格,還有他即將赴香港讀書,都是姚檬當年跟他分手的原因。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對於當年這份純粹的感情,每當想起來,還是會心頭鈍痛滯澀。而這種感覺,是季白、林清岩都不會帶給她的。後來聽聞「天使殺手」案後,這種痛,就變成了深深的厭惡。連帶著,對任何強姦犯,姚檬看都不想看一眼。
許詡靜默片刻,問:「他當時是否表露出心理變態傾向?」
姚檬搖頭:「那個年紀的男孩,都是桀驁又衝動的,他算不上特殊。而且我們只好了一年,了解其實不深。」感情來得濃烈,但更多時候都是懵懵懂懂,自以為是。
許詡又問:「那性方面呢?他有什麼癖好?」
姚檬垂頭:「我們沒有發生過性關係。」說完一怔,跟許詡對視一眼。
兩人都想到了。這樣意味著她更危險——因為如果真的是馮燁回來,他還沒得到過姚檬。
許詡:「我讓隊里派人24小時保護你。」
「不,不要。這樣會影響我的工作。」姚檬蹙眉。
警察保護當然會引起旁人注意,傳出去公司老總是變態殺手的覬覦對象,雜誌社也不必開了。
但許詡還是不放心。見她不出聲,姚檬笑笑說:「你放心,我每天兩點一線,公司到家裡,而且平時都跟同事在一起,清岩也經常接我,想要誘拐我,還是不容易的。而且,你們現在也不確定就是他吧?他墜海身亡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頓了頓又說:「這樣吧,我回去就把這件事跟清岩提一下,就說是我中學時的騷擾者,讓他安排兩個保鏢給我。你就放心吧。」
許詡這才點頭。
許詡和季白駕車離開後,姚檬在小區門口發了一會兒呆,才回到家中。一進門就見林清岩拿著本書,坐在沙發上靜靜看著。姚檬微微有些發怔。三十五歲的男人,既有長輩般的儒雅溫潤,卻又安靜清俊如乾淨的青年。
她走過去,靠著他的肩膀。
林清岩放下書,將她摟進懷裡:「寶貝,沒事吧?」
她將頭埋在他胸口,仰起臉笑笑:「沒事啊,跟許詡聊得久了一會兒。」
——
接下來的十幾天,警方抽調大量警力,對馮燁進行全省搜捕,依舊無果。針對受害人白安安的調查,也沒有進展。
刑警隊眾人的神經一天比一天緊繃,害怕哪天就突然冒出第二個受害者。
只是案子沒破,生活還是要過。季白並沒有將許詡懷孕的事告訴隊里的人,目前案件緊張,不可能還因為私人的事,叫大家分心。他只告訴小趙——許詡最近身體不太好,讓他平時替自己留意,小趙自然滿口答應。隊里的雜事都是他管,有他留心,許詡在生活細節上倒是得到不少照料。
不過,雖然案件緊張,許詡的懷孕狀態可謂是順風順水,除了開頭幾天有點噁心,很快就一點事也沒有了,每天都精神奕奕,臉色也紅潤了不少。季白則說,這是自己的強壯基因正在改變許詡的體質。
這天中午,大伙兒到食堂吃飯。因為工作太緊繃,吃飯時是難得的放鬆,所以反而會聊得比較積極。
食堂人多,季白怕許詡被碰著,讓她坐在位置上,按她平時食量,給她打來飯菜,就在她身旁坐下,邊吃邊聽其他人聊天。
許詡一直安安靜靜吃,也沒引人注意。過了一會兒,忽然推推季白。季白轉頭一看,盤子里空空如也,今天吃得倒挺快。
「吃好了?我陪你上去?」
許詡:「我還要這麼多。」
話音剛落,大伙兒全看著許詡——她食量小是眾人皆知的事,今天戰鬥力簡直逆天了。
許詡微赧:「今天有點餓。」
大伙兒當然不能讓女孩子尷尬,都笑著是該多吃,平時吃太少。
大胡插科打諢:「嫂子還在長身體,飯當然要吃夠。」
大伙兒都笑,季白淡笑拍拍大胡肩膀:「有眼光。」
——
吃多的後果就是犯困。為了讓許詡能休息好,季白專門跟局裡申請了一間宿舍,讓她每天中午能小寐片刻。
午後的房間,溫熱又寂靜,樓道里也是靜悄悄的,窗外有樹枝輕輕擺動。許詡靠坐在床上,季白摟著她的肩膀,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她還很平坦的小腹上。
「我看看長了多少肉。」他起了興緻,俯頭過去。
許詡一低頭,便見他英俊的側臉貼著自己,俊朗烏黑的眉目格外溫和。許詡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短髮。
只是懷孕才兩個月,當然是什麼也看不出來。季白剛要抬頭,卻瞥見她的胸。她今天穿的是件白襯衣,玲瓏又貼身。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還是角度原因,竟顯得比平時要飽滿逼人。
季白起身,埋首到她領口,在一片雪白的酥軟上落下一吻:「都長這兒了吧?」
許詡失笑,輕輕抓住他的襯衣衣領,湊過去安安靜靜的吻著他。
就在這時,季白電話響了。兩人瞬間鬆開彼此,同時看著手機。
是老吳:「頭兒,剛剛發現了第二具屍體。」
——
季白等人趕到案發點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這是與上一處棄屍點相距數十公里的山區,位置要更偏僻。此時暮色朦朧籠罩大地,屍體就躺在一個山洞前的樹林中,同樣靜美,同樣詭譎。
法醫正在初步檢驗屍體,季白許詡隔著幾步遠,皆是沉默不語。趙寒報告:「死者李恬甜,24歲,音樂學院研究生。一周前失蹤。因為她是跟同學在校外租房住,平時又經常夜不歸宿、自己出去旅遊,所以同學也沒在意,沒有報警。」
這是法醫也起身走過來:「死亡時間前天8點至12點間,跟上一具屍體的狀況基本一致,只是時間長,腐化程度要更高一些。另外,□的裂傷更重,有些傷口疑似死後造成的,需要進一步鑒定才能確認。」
眾人都是心頭一凜,大胡低聲罵道:「靠,更變態了。」
——
季白正在周邊樹林地面勘測,一回頭,就見許詡走到自己身邊,默默站著,緊蹙眉頭。
「怎麼了?」
許詡抬眸望著他:「雖然說馮燁掉海生還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之前我還懷疑兇手可能是馮燁,畢竟作案手段太像了。但今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