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第一天。
夜色清爽,星光柔和。季白身姿舒展坐在自家陽台上,喝著清香四溢的新茶,給趙寒打電話。
「頭兒,有事?」趙寒接到他的電話,習慣性嚴陣以待。
季白:「沒事,這兩天找個時間,一起吃飯?」
「好啊。」趙寒語氣輕鬆起來,「明天怎麼樣?」
季白:「……後天呢?」
「後天就得晚上,上午許詡約了我練槍,一起吃午飯。」
季白唇角微勾:「不太巧,我晚上有事。」
「那……」
「就中午吧,多許詡一個不多。」季白很隨意的說,「到時候我開車去槍房接你們。」
「那也成!」趙寒答得爽快。
季白話鋒一轉:「對了,我還沒見過你女朋友,她要是有空一起來吧,我請你們吃飯。」
趙寒:「啊!嘿嘿……好吶。」
季白忽然笑了:「謝了兄弟,再見。」
掛了電話,趙寒有點沒反應過來——謝我做什麼?頭兒忙暈了。
——
紅娘是一種溝通橋樑。橋樑的功能,往往是雙向的。
此時的趙寒並不知道,自己在許詡心中,也具備了前所未有的戰略意義。
既然發覺對季白產生了「持續」、「獨特」的好感,許詡的第一要務,是進一步了解他,再定奪是否放手追求。
因為當年在清秀師弟處遭遇過滑鐵盧,許詡也明白,愛情有時候是非理性的,她再會分析,也可能看走眼;另外,一個人工作和生活中可能表現出截然不同的品性——活生生的例子就是許雋:他管理公司從來強勢穩健,公私分明,那些漂亮秘書從來不看一眼。但下了班進了夜店,就是夜夜夜*招蜂引蝶。
而迄今為止,她了解的都是季白工作中的一面,還需要了解他的生活習性。
另外,季白多年單身無緋聞,有可能是潔身自好、眼光高;但也不能排除同性戀、性功能障礙或濫交者的可能。
趙寒與季白私交不錯,性格又比較單純熱情,自然是了解季白的必選渠道之一。而許詡平時雖然不在乎也不擅長人際,但如果真上了心,還是可以做得滴水不漏絲絲入扣的。
這天一早,槍房時人很少。許詡到的時候,只有趙寒和另一名年輕男警在靶位上。
趙寒很是盡職盡責的教了許詡一陣,她也學得用心。過了一陣,兩人停下休息,許詡盯著前方靶位,微笑說:「師父說你槍法很好,的確名不虛傳。」
趙寒笑:「我一般啦。頭兒技術才叫好,去年大西南警區比武槍法第一啊。」
許詡自然而然把話題轉到季白身上:「這麼說來,他各方面都很優秀,偵緝技術、槍法、體能……要做到他這樣,業餘時間估計都是在忙工作,很勤奮。」
趙寒答:「聽說他剛到警隊頭幾年是這樣啦,365天不眠不休不要命似的工作。這幾年好些了,我們也經常在一起吃飯、出去玩的。」
「哦。」許詡遞了瓶水給他,「都玩些什麼?」
趙寒一邊喝一邊答:「打撞球、保齡球,有時候在他家看足球賽打打牌什麼的。」
嗯,很好,都是很男性化很健康的愛好。許詡正要再引導話題,忽然看到趙寒望向自己背後。
「頭兒,來得好早。」趙寒笑呵呵。
季白今天一身休閑,高大又清爽,手臂往許詡椅背一搭,對趙寒淡笑:「你跟我約的不是中午嗎?早上沒事,過來看看。」
許詡轉頭看著他微笑:「師父早。」
「嗯。」季白掃一眼她微紅的臉,「剛才在聊什麼?」
趙寒正要順口答「聊你」,許詡已經開口:「聊愛好。」
趙寒點頭附和——一個意思。
——
又坐了一會兒,許詡對趙寒說:「再去練練。」
趙寒點頭,又看向季白,隨口說:「要不讓頭兒指點指點你?機會難得。」
季白和許詡對視一眼。
短暫凝視,許詡移開目光,答:「暫時不勞煩師父,我先把你的技術學牢,打好基礎。」
——
其實許詡想法很簡單:今天除了射擊,最大目的是跟趙寒打探消息。老跟季白呆在一起,就沒機會了。
而季白坐在原地,看著她和趙寒並肩站在靶位前低聲交談,微微失笑——多少警局請他去做射擊技術指導,都因為忙推脫了。也只有這小丫頭一板一眼非要循序漸進,把他晾在一旁啊。
這時槍房人也多了些,有年輕男警過來希望指導,季白起身走了過去,沒再管他兩人。
過了一陣,指點得差不多了,季白一回頭,就見槍房門口站著個年輕姑娘,翹首以盼。循著她的視線望去,趙寒剛收起電話,跟許詡說了句什麼,就朝女孩走去。
季白跟年輕男警說了句:「繼續鞏固技術要領。」朝趙寒迎面走去。
「頭兒,這是我女朋友曼曼。」趙寒給兩人做了介紹。
季白對女孩淡笑:「你好。感謝你支持小趙的工作。」
寒暄幾句,女孩一臉好奇:「這就是你們練槍的地方?」
趙寒還沒答,季白說:「你可以陪她在周圍轉轉。」
能向心愛的人展示自己的工作環境和成績,趙寒當然樂意,這邊還有季白,他也不用擔心許詡,於是點頭:「行,一會兒來找你們吃飯。」
——
許詡一個人站在靶位前,倒是全神貫注,回憶著趙寒說的技術點,也沒去想季白的事。開了幾槍,停下休息,忽然感覺身後多了個人的氣息。
她以為是趙寒,頭也不回的說:「你說我手指扣動扳機力量不均勻,這個要怎麼訓練?」
「打一槍給我看看。」低沉的不急不緩的聲音。
許詡握槍的手一頓,轉頭看著他:「師父。」
季白負手站在她身旁,一臉淡然:「小趙女朋友來了,人走開了。你繼續練吧。」
許詡點頭,舉起槍瞄準不動。季白只看一眼她的姿勢,就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雙腿再分開。」季白輕輕踢了踢她腳後跟。
許詡依言微微挪動,季白見差不多了,視線又回到她腰上:「腰太緊繃,力量要沉實,但是也要放鬆。」
「哦。」許詡深呼吸,原地輕輕扭了扭腰。
他靜默了一會兒,許詡問:「還有嗎?」
季白的目光這才松那不盈一握的細腰移開,來到她扣動扳機的手指上。
「手指扣得太緊。不要那麼嚴格遵循課堂上教的要領,以最自然的姿勢握住。」季白淡淡的說。
許詡略作調整,但也許是今天打了太久,感覺手指有些僵硬,姿勢也不太自然。正要再發問,忽然間就看到一隻骨節分明而修長的大手,從後面伸過來,覆住了她握槍的手。
許詡微微一怔。
指尖傳來非常細微的酥麻感,他正用淺麥色的手指,輕輕撥動調整著她白皙的手指。然後十指交疊,一起扣在沉黑冷硬的扳機上。而他的呼吸也隔得很近,就在頭頂耳邊。
轉瞬間,聽到他沉聲說:「可以了,開槍。」
「砰!」許詡幾乎是立刻扣動扳機。
脫靶。
——
許詡很快鎮定下來。
被他按著手又開了幾槍,射擊環數越來越好,只是臉始終有點熱。
好在季白很快就鬆開了她,面沉如水的說:「保持這個感覺」。人就晃到其他靶位去了。
許詡又練了一會兒,側眸望去,他站在另一男警身旁,一臉淡定的指導調整那人的握槍姿勢。
許詡想:很好,他潛意識裡,並不排斥、甚至習慣跟我這個異性的肢體接觸,這是個非常良好的開端。
而季白看著面前汗水淋漓的粗壯小伙兒,鼻翼間卻彷彿還殘留著她的清新氣息,指尖似乎還有那細白柔軟手指的觸感。這令他心頭泛起一絲燥亂,可又燥亂得很愜意,很舒服。
下周直接叫趙寒這小子別來。他淡淡的想。
——
過了一陣,小趙一對兒回來了。臨近中午,四人離開槍房,到步行街旁找地方吃飯。
小趙女朋友曼曼是個溫柔開朗的漂亮女孩,季白和趙寒也很健談。而許詡有意多了解季白,話自然也比平時多,這頓飯吃得很是愉悅。
走出飯店,小趙牽著女朋友,說:「你們下午有什麼安排?曼曼想去理髮。」
季白淡笑點頭,剛要說「你們去忙自己的」,就聽許詡說:「我也想理髮。」
三個人都看向她的齊耳短髮,許詡一臉淡然:「我想修一修。師父去嗎?」
季白:「……行,逛逛吧。」
——
其實許詡不是想理髮,她只是希望能多點時間觀察生活中的季白。但她又完全沒到「孤男寡女可以培養感情」這一層,所以才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