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伏擊

子夜幽深。

步千洐鑽進被窩,摸到破月滑膩冰涼的身子,將她整個抱入懷裡。

「我不喜歡這麼睡!」破月例行抗議――她的睡姿跟為人一樣洒脫彪悍,喜歡大字型攤開,可某人喜歡禁錮佔有,姿勢雖然溫馨,時日久了,還是不如一個人睡舒服。

「唔……那就不睡。」步千洐低頭吸著她的唇。

「他們走了?」破月嚶嚀。

「嗯。」步千洐很快將她脫乾淨,「我派了個人,跟著他們。」

「保護?監視?」破月奇道。

步千洐莞爾:「唐卿此行隱秘,雖兩國交戰不斬來使,若是被旁人發覺,終是不妥。眼下正是兩國建交的節骨眼,我會盡我所能,確保不出岔子。」

破月點頭:「夫君英明。」

步千洐卻盯著她:「方才有人……」

「什麼?」

步千洐未答,心道:方才有人對十三笑得格外溫柔,把十三都看傻了。也叫我對兄弟生出嫉妒。只是如此小家子氣的話,可決計不能對你說了。

他用行動代替語言,很是生猛略帶暴戾的開始征服她的身體。破月被他整的尖叫連連,只能用被子塞住嘴,免得被隔壁聽到。末了,他還賴在裡面不出去。破月急道:「會懷孩子的!」步千洐卻早有打算:「這仗打到何年何月是盡頭?你若懷上了,正好送回帝京。不必跟著在此地受苦。」

破月不依,可敵不過他力大,來來回回被他一點不漏深入灌了三趟。她只得屈服,心中默默盼望他的種子如此頻繁量大,勢必活力低存活幾率小。步千洐見她嘴裡念念有詞,感覺不妙,警惕的問:「在念叨什麼?」

破月笑:「沒……在說夫君威武。夫君,見過水槍嗎?可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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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兩日風平浪靜,小容傳來消息,說君和使者已安全離開。兩夫妻便靜候和平佳音。

這日傍晚,步千洐去山谷中練兵了,破月在房中包餃子。忽聽空中有異響,抬頭一看,一隻灰鴿輾轉飛下,落在庭院里。她走過去,從鴿腿拿起紙卷一看,吃了一驚。

是步千洐派去跟蹤的人傳來消息:唐卿一行人在五十里外遭到不明身份刺客伏擊,正全力抵抗。

破月拿著紙卷,正要往練武場去報信,忽的又頓住。

如今寒冬臘月,附近又是戰區,哪裡會有不長眼的刺客伏擊唐卿?難道……是胥人發覺了唐卿的行蹤,意欲斬草除根?可如此一來,兩國哪裡還有和平的可能?她被這個念頭嚇得心驚膽戰。

怎麼辦?去找步千洐嗎?

他上次放走唐卿,還可以說是一命換一命,這次如果是趙將軍下令,步千洐還主動出手營救,那就是叛國了。

她不能叫步千洐陷入如此進退兩難的境地。

她在心頭默念苦無大師的囑咐――但求問心無愧,已有了主意。步千洐為難,她可半點不為難。

回房翻出套男裝換上,又找出久未使用的面具。這麼一打扮,鏡中活脫脫一名清秀矮小的士兵。她給步千洐留下個紙條,說是去後山打點野味,快則當晚,慢則次日便返。因她之前也上過山,估計步千洐不會太擔心。

夜色已暗,破月終於到了飛鴿傳書指明的山林。她仔細看了看周圍環境,此處是東行的必經之地,只是嚴冬大雪封山、人跡罕至,難怪那些人會挑這裡動手。

往山上行了片刻,終於聽到前方光禿禿的林中,隱隱傳來打鬥聲。她躡手躡腳上前幾步,撥開灌木,首先看到的是地上七零八落的屍體血泊。有陌生的黑衣人,也有君和服飾的士兵――想必是唐卿的隨從。

她鬆了口氣――有打鬥聲,說明唐卿應當還沒死。只是堅持這麼久,可見是一場慘烈的惡戰。

破月又往前掠行幾步,悄無聲息躍上大樹。這下看清了:前方數十丈的山丘旁,一場激戰正步入尾聲!

外圍,是約莫二十餘名黑衣人,手持兵器包圍猛攻,個個看起來武藝不俗。看到他們,破月心頭掠過一絲疑惑――趙初肅軍中,難道還養了這麼一幫人?

包圍圈中,十三和唐熙文一左一右,正在奮力抵擋。十三的黑袍已被鮮血浸透,看起來濕漉漉的一片。右肩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白皙的血肉翻露在外,猙獰嚇人。他號稱快劍,如今動作依舊很快,可招式間已見遲滯,險象環生。

唐熙文那邊狀況更糟。他手握一把大刀,雙手都是鮮血,左邊大腿更是血流如注。他武藝本就不如十三,此時全靠勇猛的狠勁支撐著,只是揮舞大刀的動作,越來越遲緩。

兩人身後數步外,一人面色蒼白扶樹站立,偏偏目光沉肅沒有半點慌張,不正是唐卿是誰?破月還真有點佩服他了,孱弱如斯,卻也強悍如斯。

忽見一黑衣人身子一矮,掃堂腿如疾風般掠過,唐熙文正抵禦前方刀劍,躲閃不及,嘭然中招摔倒在地。那黑衣人趁機長劍一送,直取唐卿。唐卿雖無武藝,卻也機警,倒退兩步避開。那人飛身而上,長劍直取面門,竟是要置唐卿於死地!

「哥!」

「元帥!」

十三和唐熙文同時驚呼出聲,哪裡還顧得上黑衣人的攻擊,幾乎全身空門大開,飛撲過來。

「退開!」破月厲喝一聲,拔刀飛躍而下!凌空斬向那黑衣人的劍。

「鏗――」金石交錯!黑衣人只覺眼前人影一閃,劍上一股大力襲來,虎口痛麻難當。再定睛一看,地上長劍已斷成兩截。面前站著一瘦小少年,雙手握刀,神色清冷。

眾黑衣人見半路殺出個少年,都是吃了一驚。須知他們與十三等人鏖戰了半日,亦是精疲力竭,如今添此強敵,簡直是懊惱不已。

但破月不會給他們喘息的機會了。

一炷香後,破月收刀回鞘。

她面前是一地屍身――她和十三制住所有黑衣人的大穴後,他們便咬牙中毒身亡,明顯不欲留下活口。

她回頭,便見唐熙文扶著唐卿,十三冷著臉,三人都望著自己。

她正斟酌――是表明身份呢還是就此告辭呢?這時,十三忽的朝她走過來。破月見他肩頭還在冒血,面色陰冷,怔怔望著他。他在她跟前站定,低頭,抬手。

「十三我……」

面上一涼,十三摘下了她的面具。冰冷的指腹擦過她的下巴,痒痒的有點不太舒服。

四目對視,十三默然將手中面具重新撲到她臉上,按了兩下,似乎示意她再戴上。破月心想你看都看了,我還戴什麼?將面具收進懷裡。

「多謝夫人救命之恩。」唐卿微笑道,他卻不問,破月為何恰好出現在此地。

破月卻要主動解釋:「步千洐派人暗中跟著你們,直到你們安全回去。我收到消息,便趕過來了。」見唐卿神色平靜,知道他必定是猜到了,不由得再次佩服他的聰明。

「他呢?」十三忽然問。

破月搖頭:「我沒告訴他。」

四人都沉默下來。片刻後,唐卿看向他二人:「傷勢如何?」唐熙文約莫失血過多,臉色發白。他撕下塊衣袍,胡亂往大腿上一纏,答道:「不礙事。元帥,咱們快走。」

十三也搖頭,示意無事。自己抬手,點中受傷肩頭大穴。而後遲疑片刻,看一眼破月。破月立刻走過來,點了他自己夠不到的背部穴道,血流這才緩下來。

「多謝。」十三悶聲道。

破月正要告辭,忽的一愣――遠處林中似乎又有動靜。她不由得看一眼這三人:一個蒼白虛弱彷如一陣風便能颳倒;一個腿傷難行;還有十三,雖然點穴止血,但若不馬上處理傷口,勢必傷勢加重。

她只得低聲道:「有人過來了,人數還不少。先找地方藏身。」

夜色幽深,空山寂靜。

聽得前方灌木叢外,腳步聲漸遠,破月鬆了口氣,轉身靠在石壁上。這是山腰一處隱蔽的山洞,他們已聽到三撥人從洞外經過。若是硬拼,只怕難以脫身。

按照唐卿所說,原本他有一個百人隊,在此等候接應。未料遇到的卻是刺客,百人隊必定已慘遭殺手。

「大營發現我未按時歸去,最快明日一早,會再派人到此處接應。」唐卿說。所以四人只需在洞中躲過一晚,便能安全。

十三坐在她對面地上,正撕下衣服上布條,想要自己包紮。破月從他手裡拿過布條,卻見布條上血污泥漬,皺眉。轉頭看去,唐熙文渾身更臟,且已累得睡著了。唐卿靜坐在哪裡,閉目養神。他的衣服倒乾乾淨淨,但她也不能去撕啊,只好從自己衣袍上撕下一大塊。

「不必。」十三低聲喝止。

「別廢話。」破月從懷中掏出金瘡葯和水囊。他肩頭早如泥濘般渾濁烏黑。她便用濕布粘了清水,一點點擦拭。

與步千洐柔韌的皮膚肌理不同,十三雖也是武人,皮膚卻如……美人一般白皙細滑,那傷口便愈發觸目驚心。破月替他將傷口清洗乾淨,又取了些金瘡葯,用手指塗抹上去。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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