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飲血

昏暗的燭光中,陳隨雁看起來像被魔鬼附身,面容扭曲而猙獰。

可顏破月卻鬆了口氣。

她原本極怕他情緒失控,在自己身上泄憤。但聽他只是「有話要問自己」,心中的驚懼反而去了三分。

「陳將軍,我願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陳隨雁卻是一怔。

女子的嗓音很嬌軟,彷彿跟她的纖弱的身子一樣,輕輕一捏就會碎。陳隨雁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就有將這個蒼白、精緻、幼嫩的女子壓在身下狠狠蹂躪一番的衝動。他相信,很多看到她的男人,都有同樣的感覺。

只是後來,他再也不能體會到這種美妙的欲/火焚身的感覺了。

想到這裡,他怒火更甚,啞著嗓子道:「休要討好我!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夜裡那禽獸操弄你時,叫得可真銷魂啊!我堂堂七尺男兒,絕不會被你這騷貨迷惑!」

顏破月越聽越糊塗,她跟顏朴淙躺在一起,從未越雷池一步,更不論發出「銷魂的」聲音。

不過說到聲音,她忽然憶起是有那麼一晚,雨下得極大,她正好來了月事。因她體質極寒,每次月事自是疼得厲害。

夜間正睡得迷迷糊糊,忽覺腹部和足底一陣溫熱,舒服極了。她還以為自己在做精油推拿足底按摩,舒服的嘆息——誰知卻聽到有人在笑,睜眼一看,顏朴淙正將大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輕輕撫摸,熱氣從他掌心傳至她冰涼的腹部……

莫非他說的就是那晚?

她恍然大悟:「那夜你在窗外?」定是雨聲掩飾了他的行蹤,才沒被顏朴淙發覺。可是那時他還未落馬,卻已半夜在窗外窺探,為何?

這個男人接近自己,早有預謀。他絕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忠良!

陳隨雁冷笑:「起初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後來中了那禽獸的奸計,再一聯想,才知你們如此狠毒!」

見他眸中凶光又盛,顏破月連忙搖頭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並非心甘情願,否則昨日你在洞房沉睡不起,我為何想要把你弄醒?就是想與你商議逃離顏府的計策。而且你也聽到我跟他的談話了,我也是被逼的。」

她這話極有說服力,陳隨雁一怔,語氣卻依然冷漠:「誰知是不是你父女的奸計?莫要再廢話,我有話問你。」

雖然這麼說,他手中的木棒卻垂

了下來。

「說!顏朴淙為何如此看重你?你身上到底隱藏了什麼秘密?」他沉聲道。

顏破月心中一震,差點脫口而出「你也這麼想?」

陳隨雁所問,正是她心中一直以來的疑團。這具身子雖然長得不錯,但也沒到傾國傾城的地步;她也不信顏朴淙那種城府極深的人,會對一個十幾歲的蘿莉愛得死去活來。

可陳隨雁怎麼會發現這一點?她小心翼翼的說:「陳將軍,我不太明白你問的是什麼?顏朴淙他對我……不是男女之欲嗎?」

陳隨雁面上露出幾分譏誚:「我在東南軍中跟了他七年,這七年來他遍尋天下毒物。終究被我打聽到,都是送到別院給他的好女兒服用。三年前,他在極北之地得了塊寒玉,專程打造成寒玉床,送與你了,對嗎?」

顏破月頓時想起,她在別院睡得那張床,的確是冷冰冰的。有時候內力深厚的阿紫躺上去,冷得發抖。只是她睡慣了,也不會太在意。回帝京時,顏朴淙還讓人把那床也運了回去。她聽陳隨雁了解得這麼清楚,不由得點頭道:「是有這麼一張床。」

她心裡卻想:唉,不知道老管阿紫他們怎樣了!雖然他們瞞著自己真相是不對,但也是身不由己。要是現在有他們在身邊,難道還害怕這陳隨雁?

陳隨雁印證心中猜想,神色越發有些激動,點頭道:「那就是了。顏朴淙為你費盡心機,一定隱藏了一個大秘密。哼!以為我猜不出嗎?他的內力修為深不可測,我懷疑你是他專門蓄養的練功法寶。采陰補陽、延年益壽!」

顏破月心下駭然。

她倒不信什麼采陰補陽的說法,但想起自己體內忽冷忽熱的氣流,想起顏朴淙每晚以奇怪的姿勢手腳掌心相扣,她倒相信顏朴淙的確在練一門內功。而這門內功,大概真的要從圈養的女子體內,獲取類似於元氣的東西。

至於顏朴淙說過要與她夜夜銷魂?莫非肉體的交/合,真的是更直接的方式?

陳隨雁見她神色,知道自己猜中了。他倏地抓住她的衣襟,聲音有些發抖:「說!是不是顏朴淙每夜與你行夫妻之事,便能功力大增?」

顏破月見他如此激動,好像她只要回答「是」,他就會立刻推倒她顛龍倒鳳。

可他不是已經成了太監了嗎?就算擄了自己,也是空歡喜一場啊!

她忽然心裡

隱隱有點覺得,顏朴淙斬草除根將他太監的做法,實在是非常有大將之風、先見之明。

她卻不知,陳隨雁之所以這麼激動,是因為他糾結這件事已經太久。

他出身低微,在軍中升遷比權貴之子慢很多。這令這個中級將領一心想要謀取快捷的法門。他外表沉默寡言,實際卻心細如髮、極有主意。

當他還在東南軍中時,發現顏朴淙對女兒的異常後,便像是中了蠱一般,再難放下。他老覺得這是自己改變人生的契機。只是具體要怎麼做,當時還沒想好。

所以後來,他會主動向顏破月示好;會在雨夜偷偷跑到顏破月卧房前窺探。

等到顏朴淙真的對他痛下殺手,他身受大挫,越發想要得到顏朴淙的這個寶貝女兒,以圖他日雄風再起。於是便將計就計,安排下洞房花燭夜一系列行動。

而此刻,當他終於推測出真相後,早已忘了自己不能行房事的事實,反而欣喜若狂。

見他這麼關注這事,顏破月當然不會承認。她想起顏朴淙每夜與自己相擁,卻更加不想跟眼前這個性格扭曲陰險狠毒的人睡在一起,於是道:「沒有,當然沒有。他沒有同我圓房。他說我的體/液有毒。」

陳隨雁一怔,一時驚疑不定。猛然瞥見火光中顏破月脖頸微垂,嬌顏如雪,頓時便不信了。

「你騙我。」他冷冷道,「如果不圓房,他如何從你身上獲取元氣?」

「……喝我的血!」顏破月靈機一動,搶著說道,「他喝我的血,每日……每日一小口。」

陳隨雁眼睛一亮。其實比起采陰補陽的離奇說法,他更相信喝血這種實實在在的做法。武林中就有藥師圈養毒蛇,餵食各種珍貴之物,最後生飲蛇血,功力大增。

見他神色鬆動,顏破月知道自己是躲不過了。

她挽起袖子,將手腕遞到他唇邊:「陳將軍,其實咱倆是站在一邊的。我只求離開顏朴淙,獲得自由;而你只是為了練習神功。咱們結為盟友,各取所需,怎麼樣?」

陳隨雁神色微震。

以他的小心謹慎,自然會懷疑顏破月欺騙自己。而她明明為他所制,卻大言不慚要「結為朋友」,著實也有些不知好歹。

但眼前皓腕如霜,冰清玉潔,看起來實在無害。而他對於神奇武功的嚮往實在太強烈,他終於忍不住張嘴

,粗糲的牙齒咬住她的手腕。

陳隨雁的動作毫不斯文,咬得吸得都很用力,顏破月疼得全身發緊,小臉微紅,拚命忍著、一動不動。

陳隨雁隔得這麼近的距離,在她溫柔的目光中,竟也有些失神。

若他沒有中顏朴淙奸計,今後帶著這嬌弱的美人,日里飲她的血,功力大增;夜裡與她顛龍倒鳳,豈不是快活無敵?他思及此處,越發的憤怒,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嘴唇卻吸得更加用力。

顏破月見他完全沒有停下的趨向,慌了:「陳將軍!不可!多飲……多飲你虛不受補,會走火入魔!」

陳隨雁這才猛然回神,一下子鬆開她。

她跌坐在地上,偷偷打量他的神色。

喝血純粹是胡扯。她只是想起自己從小飲的生血都是毒物,那麼血中興許也有毒,才會騙陳隨雁喝血……

她等他出現類似吐血、暈倒或者直接掛掉的反應。

可她失望了。

陳隨雁擦乾嘴角血跡,原地打坐運氣。過了一會兒,睜開眼,竟然有喜意:「果然有股寒熱氣息在體內。只是較為微弱。」

見他面色不顯蒼白,反而似乎紅潤了幾分,顏破月在心中暗罵一句,只得笑道:「將軍,我猜想要長期才見功效。」

陳隨雁已露出舒心的微笑:「應當是如此。」

被他一路擄到此處,顏破月終於鬆了口氣。正要再說兩句話緩解兩人的關係,忽見他神色一變。

他又抓住了她的手腕,將燭火移近,仔仔細細看了一番。

然後他的臉又陰霾下來。

「你騙我。」他將燭火一丟,又拖起那條木棍,「若是顏朴淙也飲你的血,為何你手腕上沒有任何傷口?」

顏破月沉默片刻,收起手腕,莞爾一笑:「將軍,顏朴淙不用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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