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這世上,從來都是幾家歡喜幾家愁。今日成王,明日也許就是敗寇。

隨著林淺回歸厲致誠,「傾城」公司回歸愛達帶領的行業聯盟,這一場中外資大戰的格局,似乎變得更明朗了。

……

周一早晨。

昔日摩登而忙碌的DG中國總部,今天一大早,彷彿就籠罩在低沉的氣壓中。

查理斯就是這氣壓的中心。他的房間的門緊閉著,偶爾透過百葉窗,能看到他陰雲般的臉色。

這些天,從DG中國辭職的人越來越多了。也有越來越多的區域分公司,瀕臨經營難以為繼的困境。

所謂的市場全線崩潰,大概就在眼前。也許今天,也許明天,不知何時就會到來。

陳錚這些天,也過得有些渾渾噩噩。他是個壓力越大、釋放越多的人。這些天白天處理完焦頭爛額的事,夜晚就流連在燈紅酒綠之地。

越放縱,越空洞。

他也想過報復林淺和厲致誠。

混跡多年,黑白道他都認識一些。如果真找人把林淺綁了,教訓一頓甚至就此讓她消失……厲致誠也不一定能抓到他的把柄。

那然後呢?

然後他陳錚又該去向何處?

而且林淺……

陳錚奇異地發現,儘管林淺當著全國媒體的面,狠狠打了DG中國的臉。但他心裡並不是很恨她。這種感覺是奇妙的,自從DG中國開始墜落起,他一直就有種漂浮的感覺。好像他是漂浮在這之外的,痛是痛,但一直就不是切膚之痛。

Anyway,現在的局面,總會有一個結束。

他推開查理斯辦公室的門,甚至臉上還帶著一絲微笑:「早。」

查理斯可一點也笑不出來。美國總部已經表示:對他失望透頂。他現在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職業道路在何方。跳槽?去其他國家?

他有個感覺。他覺得自己自從接手DG中國以來,好像就一直過著身不由己的生活。可為什麼會這樣,他卻又找不到確切的原因。

「Ben.」此刻,查理斯對著陳錚,也有了同命相連的感受,他喃喃說,「也許這個季度結束,我們倆都要雙雙引咎辭職。」

陳錚的臉色透出幾分木然,沒說話。

就在這時,一位下屬手裡拿著份資料,臉色驚恐地沖了進來,甚至連門都忘記敲。

「查理斯,本!出事了!大麻煩!」他的表情同樣也顯得不可思議,將一份律師函遞到兩人面前。

查理斯接過,臉色陡然一變。

那是一家企業,提出訴訟DG中國的律師函。企業名稱有點熟,但查理斯一時想不起來。

但他看到下面的訴訟內容,就立刻想起來這個企業了。

他們控告的,是半年前DG中國將一批質量低劣的休閑包及其品牌,轉讓給他們。他們提出了高額的訴訟要求。

「你不是說他們是農民企業嗎?根本不在乎質量!」查理斯朝陳錚吼道,手已經氣得發抖。

一旁的下屬搖了搖頭:「不,查理斯,他們的法人儘管是一位中國人,但是有義大利商人蔘股。這件事涉及外商投資,聲稱這批貨他們要出口歐洲,嚴重影響了他們的公司形象……」

匆匆趕來的法務人員說:「不,這場官司他們勝訴不了,當初合同白字黑字……」

查理斯突然「啊!」一聲大叫,伸手抓住自己的頭髮,轉身就衝出了辦公室。留下陳錚和幾個下屬,面面相覷。

陳錚看著跌落在地面的律師函,忽然笑了。

緩緩地、苦澀地笑了。

官司是否勝訴不重要。當初合同是他和查理斯簽的字,他幾乎可以想像出,這則官司的消息,將會如何迅速地傳遍整個行業和全國。

他們終於迎來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厲致誠一直握在手裡留到現在,終於無情地放了上來。

——

寧惟愷這些天,過得十分舒心暢意。

歷經風浪的新寶瑞,終於重回他手裡。而且這一次,是真正掌握在手中。他想他或許迎來了人生最漂亮的巔峰。

當然,他還會走得更高。畢竟厲致誠這樣的怪胎奇才,又能有幾個?兩人既然化敵為友,以彼此的氣度,今後必然井水不犯河水。

而他,前路還有什麼可以忌憚的?

儘管現在的新寶瑞著實有些千瘡百孔,但是嘛……人看自己的孩子,總是越看越喜歡。他絲毫不在意現在的低谷,反倒依舊是平日姿容優雅卓絕模樣,將心腹骨幹一個個叫過來,勉勵一番。這態度顯然也感染了很多人,不,應該說,感染了整個企業。加之DG集團在中國的折翼,幾乎所有人都能感覺到,新寶瑞正一步步往曾經的輝煌巔峰走回去。

但寧惟愷也不是完全沒有煩心事。

譬如今天一早,就接到祝氏董事長秘書的電話。

「董事長想見您。」對方禮貌彬彬地說。

秘書口裡的董事長,自然就是祝氏掌權人祝老爺子——寧惟愷的岳丈大人。

寧惟愷也不推辭,微笑應了,第一時間前往祝氏老宅。

已經是春暖花開的天氣,半退休在家的祝老,依舊坐在綠意盎然的草地白椅中,朝這位半子頷首微笑。

兩位礙眼的祝公子,並沒有出現。

寧惟愷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大度的人。現在他倆不在場,他倒覺得清爽不少。親自為祝老斟好茶,兩人就聊了起來。

聊最近箱包行業的情況,也聊新寶瑞的復甦。兩人的表情都沒有半點異樣,彷彿還是一年前,那對十分投緣的翁婿。

末了,祝老話鋒一轉,目光睿亮地看著他:「惟愷啊,等新寶瑞的情況穩定下來,就進董事會吧。晗妤什麼也不懂,你去了,凡事可以替她把把關。」

寧惟愷一怔。

現在說的董事會,自然是整個祝氏財團的董事會。「替祝晗妤把關」,就意味著要讓他共享她那一部分股東權益。

這曾是過去的寧惟愷,夢寐以求的機會。

四目凝視片刻,寧惟愷忽的有點想笑。

岳父此舉,是想將他跟祝晗妤綁在一起,還是跟祝氏集團綁在一起?祝氏財團的股份為餌,哪個男人能拒絕?

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祝老也坦蕩,淡淡地說:「晗妤是我最疼愛的女兒,我希望她一生幸福。」

寧惟愷靜默了很久很久,而祝老也極有耐心、也極篤定地等著。

然後他抬起頭,同樣溫和地望著老人。

「謝謝爸。但我想還是先專心打理新寶瑞。」

——

出了祝宅,寧惟愷一路吹著口哨,顯得心情很好。前頭開車的原浚就笑呵呵地問:「寧董,有什麼好事情?」

寧惟愷微微一笑,沒答。

拒絕了數億的股份,算是好事情嗎?

想到祝氏股份,就想到了家中的祝晗妤。寧惟愷的眸色一斂,說:「去水果市場,買點山竹。」

「好。」原浚答得乾脆,忍不住又笑了。

怎麼說呢,這感覺就好像回到了從前。

山竹是祝晗妤最喜歡吃的水果。寧惟愷貴為堂堂總裁,以前卻每次都要親自去水果市場,一個一個替她挑選。

如果要衡量男人對女人的寵愛,曾經的寧惟愷,幾乎把祝晗妤寵到了天上。

現在,終於重歸於好了么?

然而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就在這時,寧惟愷的手機響了,響得很急促。而且鈴聲很獨特——那是Lydia專門拿過去改的,她的專屬鈴聲。

原浚從後視鏡里看一眼面沉如水的BOSS,假裝完全沒察覺。

寧惟愷看著手機上跳動的名字,靜默了一會兒,接起:「Hello.」

那頭,人聲嘈雜。

Lydia的聲音,全無曾經的靈動跳脫,啞啞的。但她又在笑,故作清爽的笑。

「寧惟愷,你真的不來送我嗎?」

寧惟愷靜了一下。

避而不答:「到歐洲有什麼事,聯絡我的朋友。他住得離你的學校不遠,人很可靠。」

Lydia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了。

「你是不是很高興我選擇出國留學?」

寧惟愷答得很平和:「Lydia,那是你自己的選擇,我無權干涉。」

Lydia的聲音里已經有了淚意:「……哥哥,其實你心裡從來就沒有過我,對不對?你不過是寂寞了,不過是那我尋開心而已。我還真是可笑啊。」

寧惟愷沉默。

「所以你從來不碰我。」她苦笑著說,「我早該明白的,男人不碰女人,說明什麼呢?連一個吻……都看不上我嗎?」

寧惟愷繼續沉默。

「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狠心的人。」Lydia突然就掛了電話。

寧惟愷放下手機。

半晌後,刪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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