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白李張番外·四)

一年後。

這天是臘月二十,也是龍騰集團總部年會的日子。

五星級酒店被包下的宴會廳,燈火通明。而夜裡十點,在普通員工年會之後,酒店頂層秘密的包間里,張痕天的小宴會,剛剛開始。

張痕天剛離開大宴會廳,原本電梯要直達頂層小廳,他卻讓保鏢先回房間。到了房間門口,隨行十幾人全部站定,他推門進去。

他的小姑娘正抱著雙腿在床上看連續劇。她穿著保守而可愛的睡衣,顯得年紀更小。她以為這樣在張痕天面前會更安全,可她不知道,每次張痕天看到這樣的她,會更有撕碎睡衣的衝動。

「換條裙子。」他把她從床上抱起來,「跟我見見兄弟們。」

他說「兄弟」?

那意味著是他的心腹。直覺告訴白安安,這是他第一次讓她接觸他那的黑暗帝國。

她搖頭:「我不想去。」

張痕天一顆顆解開她的睡衣紐扣:「乖,不會讓你看到機密。」

被說中心事的白安安只能順水推舟,綰起長發,佩戴珍珠項鏈,換上一襲黑色抹胸長裙。張痕天靜靜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做了個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的舉動——他牽著她的手,一路電梯向上,直達頂層。

層層把守的宴會廳內,十多個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都好奇的看著老大第一次帶在身邊出席正式會議的女人。

而張痕天看到各人眼中的驚艷,看到白安安巧笑倩兮挽著自己的手臂,溫柔可人。他只覺得意氣風發,微笑對身旁助理道:「讓你嫂子坐在我身邊。」

很平淡的一句話,卻是一顆炸彈。

炸開了所有人心中的揣測——原來不是一時新寵,不是床伴。是大嫂。

也炸在白安安的心裡。她足足僵了有半分鐘,才在助理安排的椅子坐下,手是涼的心是苦的。

可白安安不知道,當張痕天寵一個女人時,原來會寵到人神共憤的地步。

這樣機密的人群,整個中國警察都想破獲的真相。他就這樣肆意的讓她一個國際刑警坐在身旁。雖然只是喝酒吃飯,雖然不談公事,可他真的敢!

每個人都向他敬酒,也敬她。她酒量原是不錯的,可怎麼敵得過輪番而上?喝了十幾杯,他低頭仔細看她嫣紅如血的面頰,讓人給她換上果汁。

「早該換的!」微醉的她,一直想醉的她,語氣嗔怪。

他哈哈大笑,當著眾人的面,低頭在她唇上一啄。

誰不會察言觀色?雖然她這個嫂子的突然駕臨,讓大家措手不及。但是很快就有人送上見面禮。

「嫂子,上次就給老闆準備了一艘小船。今天見到嫂子,不如借花獻佛。」

「嫂子,我的生意小,做些進出口貿易,倒賣些石頭。一會兒讓人送幾塊過來。」

……

白安安不敢收,他卻語氣淡然:「都是自己人,你就收下。」於是白安安這晚收了幾輩子都賺不來的財富。她露出不安的模樣,他卻笑:「如果不喜歡,我給你更好的。」又趁旁人不注意時,咬著她的耳朵道:「安心跟著我,你要什麼,我給你什麼。」

白安安聞言全身一顫,心下了悟——他其實知道吧?知道她即使失身,即使現在溫順服從,心裡依然抱著扳倒他離開的念頭。於是他一方面告訴她,他不怪她,他依然會寵她;另一方面,故意帶她來見手下們,坐實她的身份。今天的消息一定會傳出器,他日就算她重回警隊,只怕也是百口莫辯。

想到這裡,她的心越發沉重。可在他含笑而銳利的目光中,她只能裝醉。

她原以為自己醉了後趴在他懷裡,會聽到不該聽到的事情。誰知她的頭剛伏在他肩頭,他眼裡已經只有她。這麼重要的年終晚宴,當著這些在中國黑白兩道翻雲覆雨的人物,他這個教父,居然說了聲抱歉,親自送她回房間。

「讓保鏢送我好了。」她在他懷裡含糊道。

「不想讓其他男人碰你。」他的聲音很低很沙啞,帶著幾分他這個年紀,已不該有的偏執。白安安的眼淚一下子流下來。張痕天怎麼會不懂,吻干她的眼淚道:「知道想錯了就好。」

白安安躺在床上點頭,看著他重新整理衣裝,離開房間去往宴會廳。她心裡悲苦——他還是料錯了,她是愛他,但認識他一年多來,她從沒想過跟他。她就是這麼奇怪的女孩,一方面放任愛情滋生,另一方面,暗自籌謀,打算有一天,親手將他繩之於法。

等他的腳步聲走遠,白安安一改醉態,雙目清明的站起來。她先靠近內間的貓眼,看到兩個保鏢在客廳聊天。這是酒店的總統套房,她躡手躡腳的走出卧室,來到隔壁的書房。她知道這個房間常年被張痕天包下,她按照他擺放文件的習慣,在抽屜里找到了一個文件盒。打開後,她拿出文件,選了幾頁拍照,然後再原封不動放回抽屜里。

幹完這一切,門外的保鏢絲毫未覺。這要感謝張痕天的佔有慾——她醉酒,故意在他懷裡掙扎,長裙鬆動,酥胸半露——所以他讓保鏢站得遠遠的。

她回到卧室,抽出相機的儲存卡,放入自己的的一件胸衣的夾層里。夾層里已經有兩張儲存卡,都是最近兩三個月來,張痕天對她放鬆警惕後,她的收穫。

她將胸衣收回自己的箱子,發了一會兒呆,就去浴室洗澡。洗完出來,她照例只用浴巾裹住自己。她在床邊坐下,拿出吹風機吹頭髮。嗡嗡嗡的低響中,她忽然聽到身後傳來輕微的響動。

張痕天說他的宴會要到午夜才結束,那麼是誰?

她身體紋絲不動,右手卻猛然一揮,回首就往身後打去!

一個男人清瘦的身影驟然躲開,幽暗的房燈中,他的臉悲憤難言:「安安……」

安安手中的吹風機砰然落地,她以為自己在做夢:「師兄……」

她面前這個穿著酒店侍者衣服的男人,正是李誠。只是比起一年前的俊朗沉穩,此刻的他,明顯憔悴了許多。這一年來,他從未放棄對張痕天和白安安的追查。而近幾個月來,張痕天在北京的一些活動,令警局幾乎暫停了對他的調查。李誠多次向上級建議無果,最後幾乎相當於自己獨自行動調查。

今天他得知龍騰集團在這裡舉行年會,就一路尾隨。剛才白安安跟張痕天離開房間時,他正好潛入,躲在窗帘後。白安安剛好回來時,他看到她醉在張痕天的懷裡,一時竟然不知如何相認。等她洗了澡出來,他才出現在她面前。

「你怎麼會在這裡?」白安安想起這層層封鎖的酒店,一下子擔心起來。

「你這一年一直在張痕天身邊?」李誠的話同時問出口。只是比起她的長眉輕蹙,他的話一出口,自己心先痛了。

白安安輕咬下唇,想起那日在三亞,張痕天對她的強迫,面如死灰:「上級安排我在三亞度假時,被他抓了回來。」

李誠一拳狠狠打在面前桌子上:「警局有內鬼!」

白安安早猜到了。只是她現在已經知道,張痕天的勢力,豈是「內鬼」這麼簡單。從北京到地方,從高層到基層,他不知滲透了多少,他的生意才可能一直順風順水。他的那張網路,早超出了白安安曾經能想像的空間,也超出了李誠現在的認知。只是她已經不知道,要怎麼對李誠說清楚。

見她沉默不語,李誠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跟我走!」

白安安見他額頭青筋暴起,眼神兇狠,心裡又痛又怕,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說:「你別衝動!我們根本出不去!你先躲起來,等明天守備鬆了,找機會逃出去。」

她說的是實情——她逃不出去的。那需要千載難逢的機會,需要張痕天的絕對信任。她已經試過很多次逃跑了,可一次也沒成功過。大多數時候,張痕天只是用手擰擰她的臉,以示縱容和無奈。他會說:小姑娘,別折騰;有的時候,他也會生氣。他並不是個善良的人,對待背叛的人,他有千萬種折磨手段。雖然他不捨得讓她受傷,但也有辦法羞辱折磨。今天還加上個李誠,如果被他抓回來,後果不堪設想,李誠哪裡還會有命?

可李誠雖然生性沉著內斂,但對著失而復得白安安,終究也亂了分寸。見她不願意,他腦海里閃過剛才躲在窗帘後看到的一幕——張痕天抱著她,衣衫盡褪,他們吻得那樣激烈那樣纏綿那樣親密無間——那個面頰暈紅伏在張痕天懷裡的白安安——她愛的,到底是誰?

「你愛上他了?」李誠聽到自己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苦澀。

白安安一愣,居然沒有否認。

她沒有否認。她的目光羞愧的下移,不敢與他對視。她的十指緊扣長裙,彷彿要將綢緞般的布料,攥出水來。

李誠痛不可遏,再不看她一眼,轉身就要往門口走。

「別!」白安安慌了,伸手抓他,他一把拍掉她的手。正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她睡了嗎?」

白安安全身僵硬——張痕天回來了!

她再不顧李誠的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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