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決意深入兵工廠查探,但這個舉動到了陳北堯這些人精手裡,自然演變成一系列繁複細緻的計畫。兩個月來,他們通過各種渠道安插人手、黑白兩道軟硬兼施,終於基本探明兵工廠的所在。現在只差證據,李誠就能申請搜查令,將兵工廠連鍋端。
在這看似平靜的時光里,慕善的肚子也終於微微隆起。孕吐反應完全消失,她的胃口開始變得很大,臉色也逐漸紅潤。滿5個月的時候,她第一次感覺到了胎動。可讓陳北堯覆手過來,卻根本捕捉不到小東西輕微的動作,只能作罷。
平靜的表象,終止於某個深夜。
這晚慕善早早睡了,半夜又習慣性的驚醒,轉頭一看,陳北堯果然不在身旁。時值初冬,她披著衣服起身,剛走到客卧門口,就望見裡面燈光黯淡,陳北堯就站在床頭,背影料峭。
蕈一身黑衣,站在他身旁,頭上看起來濕漉漉的,黑色短髮緊貼著額頭。臉上……一臉的血!
慕善有點怕了,連忙走進去,卻只見床上躺著個人。床單血痕斑斑,那人雙目緊閉、呼吸虛弱——正是周亞澤!
「怎麼回事?」陳北堯冷冷的問。
蕈的聲音格外平靜:「有兩個人發現,朝我們開暗槍。」
慕善聽到這裡,一下子反應過來——一定是蕈和周亞澤,夜闖兵工廠了。他們倆是陳北堯手□手最好的兩人,這種危險任務非他們莫屬。原來蕈身上的血,是周亞澤的。那他還能活嗎?慕善緊張的看著周亞澤,心提到嗓子眼。雖然與周亞澤交往不多,慕善一直也不喜歡他純黑幫的做派。可此刻見他奄奄一息躺在跟前,居然深感揪心。
聽到蕈的話,陳北堯臉色徹底沉下來,轉頭對慕善道:「叫醫生。」他的視線立刻回到周亞澤身上,陰暗的目光,沉默得有些可怕。
慕善立刻轉身出去,讓保鏢去打電話。蕈給自己倒了杯水,在沙發坐下道:「我解決了那兩個人,做了些手腳,能不能瞞過張痕天,看運氣了。路上我找人處理過周的傷。」他說找人處理了傷,只是沿路闖入一間診所。處理好之後,自然也把診所的人處理掉。只不過這些,他稍微一提,陳北堯自然心知肚明,她也不用細說了。
陳北堯面無表情的拍了拍蕈的肩膀,轉身離開了房間。
回到書房後,他撥通李誠的電話:「我們拿到了兵工廠的照片和賬冊。亞澤中槍了。」
李誠沉默片刻,答道:「我派人過來取,立刻申請搜查令。」頓了頓又道:「亞澤怎麼樣?」
「死不了。」
因為怕引起張痕天注意,他們不能把周亞澤送到醫院,只能請醫生到家裡。醫生動手術的時候,陳北堯一直在邊上沉默看著,慕善握著他的手陪著他。蕈背著周亞澤一夜逃亡回來,此時也是累極,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等一切忙完的時候,天已經大亮。陳北堯安置了醫生,才跟慕善回房。慕善忽然想起陳北堯跟自己提過的一件事,忙問:「後天的奠基儀式,你還去嗎?」
她指的是陳北堯、丁珩與張痕天合資在霖市修建的大型度假村。原定後天三人共同出席,霖市許多官員也在邀請之列。可今晚不知是否讓張痕天起疑,她忽然沒來由有點擔心。
「去。」陳北堯摸摸她的頭,「李誠打擊兵工廠之前,我們不能打草驚蛇。」又微笑道:「荀市長也會出席,這種場合,你不用擔心。」
慕善想想也是,但還是補充道:「讓蕈那天去保護你。」
陳北堯沉默片刻,點頭。
「亞澤他……不會有事吧?」慕善擔憂道。
陳北堯幾乎立刻答道:「他跟我一樣命硬,他死不了。」
可慕善想問的是,如果知道協助李誠的代價,是周亞澤的重傷,陳北堯還會堅持嗎?她還沒問出口,自己就有了答案。如果早知道周亞澤會意外受傷,陳北堯在做這個決定前,或許會猶豫。可現在周亞澤真的受了傷,他就絕對不會放過張痕天了。她現在想要勸他罷手出國,更加不可能了。
同樣的夜晚,於慕善夫婦是心焦心痛、兩相依偎。對於張痕天和白安安,卻不過是這幾個月來,最尋常的一個夜晚。
兵工廠的消息傳來之前,張痕天正趴在床上,一點點親吻白安安的臉。他是個精力非常旺盛的男人,夜裡十二點,才剛剛結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床上。
白安安本來已經睡著了,被他強勢的吻醒了。一睜眼看到他黑眸深沉,隱有笑意,她心頭升起煩悶的感覺。
「我不想要,我不舒服。」她乾乾的道。
回到她的是張痕天脫掉了她的褲子。
白安安不止一次告訴自己,自己不能走,是因為家人在他手裡,兒子在他手裡。她很清楚,如果觸怒了他,他真的不會有任何猶豫,把自己的家人剁成肉泥。她也不能聯絡國際刑警亞太總部——張痕天早已斷了她的後路。
當初她帶著他的犯罪證據逃離,卻走投無路,就是因為他不知道用什麼手段,換掉了跟她接頭的刑警。如果不是她及時逃走,早在與李誠重逢前,就被他抓了回去。
現在她孩子也生了,名義上還是他的妻子。他亦暗示過,國內警方那裡,也有他安排的、她的犯罪證據。如果離開了她,她不僅不會有自由,還會被當成犯人被抓回去。她了解他,看他神色,就知道這些是真的——他已經把她拖進了地獄。
「你有點反應!」張痕天微怒的聲音,驚斷了她的思緒。她睜眼看著他猙獰中略帶熱切的面容,心頭又恨又痛。他埋下頭,重重啃咬著她的紅蕊;他的衝擊又快又狠,只令她痛苦中夾雜著難以忽視的愉悅,很快就有些意亂情迷。
正糾結著,卻聽他柔聲在耳邊道:「安安,我只要你一個女人。」
白安安心頭一震——這正是幾年前他們第一夜時,張痕天說的話。她別過頭不看他,淚水卻掉下來。張痕天精壯的身軀衝擊得更猛,終於令她嗚咽出聲,這才稍微滿意。
正在衝刺時,手機卻響了。張痕天看一眼時間:三點。能讓心腹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絕不是小事。
他一隻手接起電話,垂眸看到白安安露出鬆了口氣的神色。這神色令他有些不悅,便不從她體內退出來,反而騰出另一隻手,摸向她最敏感的地方。
「老闆,冷庫出了點小問題。兩個保安鬥毆,死了。」
張痕天手一頓,蹙眉道:「鬥毆?」他之前有嚴令,有關兵工廠的任何事,無論大小,都有對他直接彙報。所以心腹才會半夜打電話過來。
「是的。」心腹答道,「我檢查過傷口,的確是從他們的槍里射出的子彈。現場也有打鬥的痕迹。屍體我已經處理了,應該沒事。」
張痕天靜了靜道:「好,處理乾淨,這些天加強注意。」他掛了電話,將手機一扔,繼續看向身下面色薄紅的女人。
「出什麼事了?」她一臉漠然的問。
張痕天先不答,手指加快進度,令她瞬間色變,雙足緊緊合攏,不得不纏住他的腰。他這才含笑道:「小事。」
等她百般難耐時,他卻倏然一停,她狠狠喘著氣,卻不肯哀求他繼續。他也不在意,一把將她抱起,壓在牆上。似乎今晚他刻意折騰,連續要了她三次,做得又狠又爽。他今夜格外的暴躁,白安安自然看在眼裡,沉默不語。
等白安安筋疲力盡的沉沉睡去,張痕天卻只打了個盹,就起身來到書房。過了半個小時,幾名心腹全部抵達。他們大多都聽說了冷庫的小亂子,有的沒太在意,有的卻憂心忡忡。
張痕天靠在沙發上,他的神色看起來比手下們輕鬆多了。他含笑道:「前幾天收到消息,李誠沒死,警察盯上了我,看來果然沒錯。」他說的輕鬆,卻沒說這條簡單的消息,花了他一筆巨款。
心腹們面面相覷,其中一人道:「是警察闖入了冷庫?可是我們的通路那麼隱蔽!警察怎麼會知道?」
張痕天聞言心頭一震,看他一眼道:「也許我身邊,養了內鬼。」他對其中一人道:「你牽頭,給我仔仔細細查!誰出賣我,我剝誰的皮。」
眾人在他目光逼視中,都有些不寒而慄。他卻轉而淡笑道:「既然李誠沒死,就先查查陳北堯吧。」
然而這天下午的時候,張痕天笑不出來了——兵工廠那邊清點發現,一本多年前的生產賬冊失蹤。如果不是負責生產的人特別細緻,根本不會發現少了這一本。張痕天聽說之後,立刻命令一名手下開著自己的車,前往機場。結果果然在半路遇到臨檢——顯然警方已經盯上了他,防止他出國逃亡。
張痕天收到這個消息時,只是冷冷一笑,讓管家挑了一套最得體的西裝,預備出席後天的奠基典禮。他穿著華貴的西裝站在窗前沉思時,白安安走進了書房。
「後天我去嗎?」她神色疏淡的問。
「不,你留在家裡。」張痕天緩緩一笑,「否則你跟小警察跑了怎麼辦?」
白安安臉色大變,掉頭就走。
奠基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