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驅虎吞狼

和楊府門子的描述一樣,咱們的楊證楊大少爺貌不驚人——又干又瘦相貌猥瑣和他爹簡直是一個模子里造出來的,但是在穿著打扮方面,楊大少爺就非同凡人了,蜀錦的直裾大袖翩翩,盤領綉邊,微微露出內里穿的絲質內衣,華貴但絕不花哨,羅綢緄袴,緞帶嵌玉,所系之彩綬玉佩樣樣不是凡物,獨梁進賢冠漆得錚亮,不大不小明顯是量頭訂做,就連雲頭靴上都用金線綉著精美花紋,一身打扮少說也價值好幾千錢,絕非尋常富戶人家所能承擔得起。

更讓楊松和楊柏兄弟刮目相看的,還是楊大少爺舉手投足間那種雍容華貴的氣質,既文質彬彬,又尊貴典雅,順便的伸伸手抬抬腿,就能讓人隔著幾里地都可以聞到他身上的貴公子味道,楊松和楊柏兄弟也算得上是見多識廣了,可即便是在號稱天府之國的益州境內,楊家兄弟都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有氣質有風度的富家公子。

還有讓楊家兄弟滿意的地方,如此氣質高貴的楊大少爺進得堂來,只在堂里掃了一眼,馬上就恭恭敬敬的到了楊松面前雙膝跪下,鄭重叩首,彬彬有禮地說道:「小侄楊證,拜見同宗叔父,叔父金安。」

說完了,楊證又跪著轉了一下身體,又向楊柏也是一個頭紮下去,更加恭敬地說道:「如果小侄所料不差的話,這位一定是楊柏二叔父吧?小侄楊證,拜見同宗二叔夫,二叔父金安。」

楊證如此有禮貌,一見面就磕頭自稱晚輩,還一看不是來打秋風向親戚借貸的,楊松和楊柏兄弟當然是萬分滿意,一起離席聯手攙起楊證,很是好奇地問道:「賢侄,你到底是來自那裡?家居何處?與我們漢中楊氏到底是什麼關係?」

「二位叔父恕罪,小侄粗疏,居然忘了自報家門。」楊證道歉,又磕頭說道:「啟稟二位叔父,小侄姓楊名證,字淮清,托父親福蔭,被朝廷封為了梁丘亭侯……」

「你已經有爵位了?」楊松大吃一驚,趕緊打斷問道。

「稟叔父,小侄才薄,本不應受封。」楊證很謙虛地說道:「只因小侄的父親舒城侯楊仲明追隨本朝太尉明武公,屢立功勛,明武公為彰家父之功,奏請朝廷蔭惠小侄為梁丘亭侯。」

「舒城侯楊仲明?」楊松又是一驚,忙問道:「賢侄,你的父親,莫非就是大名鼎鼎的徐州前長史、尚書僕射、當朝陶太尉明武公的麾下重臣楊宏楊仲明?」

「正是。」楊證點頭,恭敬說道:「家父對言道,淮南楊氏現今雖然發達,但富貴不能忘本,淮南楊氏本是源自漢中楊氏,武帝時有楊氏先人遷居淮南,落地生根,繁衍出現在的淮南楊氏,所以家父特命小侄不遠千里而來認祖歸宗,也順道拜會二位叔父,與二位叔父共敘同宗之誼。」

說著,楊證又恭恭敬敬的拿出了一本家譜和一份禮單,說道:「二位叔父,這是小侄的家譜抄本,請二位叔父過目。還有家父令小侄呈獻給二位叔父的微薄禮單,也請二位叔父過目。」

楊松兄弟當然不會急著去看家譜,而仔細一看楊證帶來的禮單時,楊松兄弟頓時就欣喜若狂了,原來咱們的楊大少爺給兩位叔父帶來的,竟然是夜明珠和貓眼各十粒,珍珠二百粒,玉壁十對,還有一斤重的金磚一百塊,四尺高的珊瑚一對與火燒不壞的火浣衫一套——價值又比劉皇叔和曹老大的禮物加一起還多幾倍!

「哎呀!淮清賢侄,快快請起,快快請起!」楊松趕緊又來攙扶楊證,臉上肥肉笑得更加亂顫,嘴上卻仍然謙虛道:「禮太重了,禮太重了,賢侄不遠千里而來認祖歸宗,竟然還給我們帶來這麼貴重的禮物,簡直就是太客氣了,太客氣了。」

「叔父才是客氣,些許薄禮,實在難成敬意。」楊證更有禮貌地說道:「小侄也不敢欺瞞二位叔父,這些禮物中,還有一些是小侄的主公陶太尉送給二位叔父的,只是擔心鎮夷中郎將(張魯)猜忌二位叔父,故而托家父之手轉送。原本主公還想為二位叔父表奏官職爵位,可也因為此事,未敢造次,萬望二位叔父體會主公的苦衷。」

「陶公也知道漢中楊松、楊柏?」比較有進取心的楊柏驚喜問道。

「稟二叔父,兩位叔父的盛德遠播四海,我家主公豈能不知?」楊證微笑說道:「主公他不僅早就聽說過二位叔父的鼎鼎大名,還常嘆他的麾下沒有像二位叔父這麼文武雙全、才具出眾的棟樑之才,對此深以為憾。家父也常對小侄說,他之所以能得主公如此重用厚待,也全是因為兩位叔父身在漢中,未能在朝中一展所長,不然的話,主公面前,家父那有現在的位置?」

聽了楊大少爺這番動聽話語,楊松和楊柏兄弟的心裡簡直就像是喝了蜜水一樣的甜了,大喜之下楊松破天荒的傳喚下人準備酒宴款待親戚,把楊證奉為上賓厚加款待,又看了楊證帶來的家譜,發現楊長史父子確實是源自漢中楊氏,楊松和楊柏頓時更是大喜,立即就認下楊證這個同宗族侄,也遙拜徐州重臣楊長史為兄——像楊長史父子這麼有錢有勢的親戚,楊松兄弟可是認多少都行的。

當然了,作為楊長史的長子愛子,楊證自然也不會白認楊松和楊柏兩位同宗叔父,酒至半酣後,楊證先是抬頭仔細看了楊松大人的大堂,然後嘆道:「真是想不到,叔父居然會清廉至此,所居府邸竟然會如此陳舊簡陋,小侄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還真不敢相信這裡就是兩位叔父的府邸。」

看看自家富麗堂皇的大堂,楊柏心裡難免有些納悶,心說我家這也算陳舊簡陋,那漢中城裡就絕對沒有好房子了。倒是楊松連連點頭,道:「賢侄所言有理,為叔這座府邸雖然在南鄭城內算得第二,可是與許昌城裡的官員府邸比起來,確實只能算是陳舊簡陋。哦對了,賢侄,你家裡的情況怎麼樣?」

「家父為官清廉,從不妄取一文,所以小侄的家裡情況也很一般。」楊證毫不臉紅的給老爸戴高帽子,又道:「小侄的家佔地還不到四十畝,六堂十二樓,亭子有多少小侄沒留心過,只記得小侄家裡有一座假山是太湖石所建,高五丈,方圓十丈。」

楊松閉上了嘴巴,神情卻儘是羨慕妒忌恨,楊證察言觀色,忙又說道:「差點忘了,小侄出發來漢中時,主公還有交代,請二位叔父在閑暇時到許昌一坐,到時候主公會賞給二位叔父一座更好的宅院,讓二位叔父到許昌時有一個落腳之地。」

「陶公真如此說?」楊松大喜,見楊證笑著鄭重點頭,楊松更是歡喜,忙又說道:「賢侄,陶公如此厚賜,以賢侄之見,我當如何回報?」

「叔父即便不問,小侄也正要說。」楊證微笑答道:「不敢欺瞞二位叔父,小侄此來除了認親之外,還有一件公事要辦,小侄斗膽,想替主公懇求二位叔父一事。」

「賢侄有話請說,為叔儘力而為。」楊松忙說道。

「其實也是一件小事,對二位叔父和漢中軍民來說,更是一件好事。」楊證微笑說道:「我家主公想請二位叔父出面,勸說二位叔父的主公向西涼馬騰求盟,張馬結盟共伐曹賊,剷除曹阿瞞這個反國奸賊!」

「什麼?!」楊松和楊柏都是一驚,「勸主公與馬騰結盟,聯手共破曹賊?」

「正是。」楊證點頭,微笑說道:「曹賊垂涎漢中富足,一度出兵入侵漢中,雖被擊退,但遲早還會捲土重來,漢中軍孤立無援,我家主公現如今又無暇西進來救漢中,剷除國賊曹操,所以我家主公就希望漢中軍能與馬騰將軍締盟破曹,替朝廷剷除曹阿瞞這個奸賊!」

「這……」楊松難得有些猶豫,道:「不瞞賢侄,其實早在去年曹賊入寇漢中時,我家主公就考慮過向馬騰求援,但是閻圃指出遠水救不了近火,馬騰又被韓遂牽制無力救援,主公這才作罷,現在去請主公與馬騰締盟滅曹,恐怕主公就更不會答應了。」

「叔父放心,彼一時此一時,現在情況已經不同了。」楊證微笑說道:「我家主公已然上表朝廷,表奏馬騰為雍州刺史征南將軍,表韓遂為西涼太守征西將軍,許其開府建衙,並請天子下詔調和二人矛盾,令其二人聯手伐曹,雍州諸郡目前都在曹賊手中,張公遣使請求締盟滅曹,馬騰必然求之不得。」

「還有韓遂,我家主公也已經修書與他,許諾只要他出兵幫助馬騰和張魯公滅曹,我家主公就請朝廷並設雍涼二州,表奏他為涼州刺史,所以張公如果願意,還可以向韓遂求盟,建立三家聯盟共破曹賊。」

「這麼說來,我倒是有辦法勸說主公了。」楊松大喜說道:「賢侄放心,我明天就去拜見主公,請主公遣使向馬騰、韓遂求盟,聯手共破曹賊。」

「多謝叔父。」楊證大喜,又趕緊說道:「叔父,如果閻圃先生又提出反對,叔父不妨明著告訴閻圃先生,就說願意與他聯手舉薦劉備擔任北伐大將,請張公派遣劉備北上討伐曹賊,如此一來,小侄料想閻圃先生就無論如何都不會反對了。」

「啊?」楊松先是一驚,然後和楊長史一樣腦袋都被酒色財氣塞滿了的楊松也猛地醒悟了過來,微笑說道:「看來,明武公應該沒花少力氣調查我們漢中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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