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前功盡棄

「刀下留人!給我刀下留人!住手!刀下留人————!」

眼看雪亮的鬼頭刀就要砍下楊宏大人的可愛小腦時,圍觀的百姓人群之外,忽然響起了焦急而又緊張的吼叫聲音,緊接著,一隊囂張跋扈得十分厲害的鐵甲武士撞開百姓人群,然後是好幾十匹的精騎,甲胄鮮明,衣衫華麗,氣勢比那些把圍觀百姓連踢帶踹攆開的鐵甲武士跋扈囂張十倍,而在他們中間,則是一名綢袍儒衫的年輕男子,騎著雪白神駿的高大西域良馬,連馬鞍都是鑲金縷銀,隔著三里遠都能聞出他身上的華貴味道。

看到那儒衫綢袍的年輕男子,本已經都舉起鬼頭刀的劊子手馬上扔下屠刀雙膝跪地不說,監斬的袁紹軍官員和保護法場的袁紹軍將士也是二話不說,或是雙膝跪地,或是手扶武器單膝跪地,異口同聲而又恭敬無比的分別高呼,「拜見三公子!」

「三公子?那位三公子?」被緊緊按在砍頭台上的楊宏大人暈頭轉向,心說那位三公子?我楊仲明仇人滿天下,在冀州還能有熟人?我那個死鬼老爸斷氣的時候,沒說我家在冀州有親戚啊?就算我家在冀州有親戚,也不可能牛到喊一聲刀下留人就真不殺我吧?

還在昏頭昏腦的時候,可憐的楊宏大人被人攙了起來,而且攙起楊宏大人的還不是別人,還正是那位高喊刀下留人的年青三公子,二十一二歲的年紀,容貌之俊美與外表心腸成反比的陶副主任不相上下,走在大街上絕對能勾引不少豆蔻少女的多情目光,態度還無比的和藹,親熱而又誠懇地向楊宏大人說道:「仲明先生,讓你受驚了,在下袁尚,祁鄉侯袁公第三子,見過仲明先生。」

「袁紹的三兒子?」楊宏大人終於回過了一點神,但也更加的滿頭霧水,「老袁家的人是不是都有毛病?袁術又蠢又傻,袁譚一個勁地想殺我,袁尚又跑來救我,還對我這麼客氣?」

「仲明先生,讓你受驚了,抱歉,實在抱歉。」還有人來給楊宏大人鬆綁,這人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文士,又瘦又干像根竹篙,儒衫方巾目光有神,一邊親手給楊宏鬆綁,一邊用親切的語氣埋怨道:「不過仲明先生,你既然大駕光臨冀州城,為什麼不知會一聲,讓正南登門拜訪?偏要去見那郭公則?」

「正南?」楊宏大人繼續暈頭轉向,好不容易才醒悟過來,驚叫道:「正南先生?莫非大人就是審配審正南?」

「賤名有辱尊聽,在下正是審配。」審配笑吟吟的回答,同時親手解開了楊宏身上的最後一根繩索。

「完了!袁紹家不光一家都有病,他家的謀士文官也全都有病啊!」至今還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楊宏大人更是叫苦,「郭圖和辛評二話不說要殺我,審配二話不說要救我,這老袁家和老袁家的臣子是不是都有失心瘋啊?」

這時,那位帥得和陶副主任有一比的袁尚公子已經一把抓住了楊宏的手腕,笑著說,「仲明先生,我們走,我帶你去見父親去,先生去放心,有袁尚在,父親一定會收回成命,赦你不死,還一定會親自接見於你。」

說著,袁尚還轉向旁邊的袁紹軍官員士兵喝道:「楊宏先生我接走了,有什麼責任,我一人擔當,與你們無關,都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我大哥和郭圖、辛評如果派人來問,就說這是我的意思,有什麼事沖我來!」

「諾!」在場的袁紹軍官員將兵整齊回答,態度還無比恭敬,袁尚大笑,拉起楊宏大步就走,保護法場的袁紹軍將士紛紛退讓,全然不顧袁尚和審配壓根就沒出示袁紹的赦免手令就把死刑犯人帶走,也好像毫不擔心將來袁紹追究的後果。

稀里糊塗的被袁尚帶著不少路,如同身處夢中的楊宏終於是回過了神來,趕緊掙扎著說道:「三……,三公子且慢,還有事,還有事。」

「仲明先生還有何事?」袁尚驚訝問道。

「三公子,書信,還有禮物。」楊宏的腦袋還處於短路中,好半天才說出有條理的話來解釋,「我主陶使君給袁公的通好書信,還有我家主公獻給袁公禮物,都還在客棧里。哦,對了,小使還得換一下衣服,否則就對袁公太不敬了。」

看看楊宏身上的便衣,又看看楊宏精濕的褲襠,袁尚和審配啞然失笑,當下袁尚向審配吩咐道:「好吧,正南先生,你先陪仲明先生回客棧去取書信和禮物,順便讓仲明先生沐浴更衣,然後再帶仲明先生到侯府拜見我父親,不過動作要快,別讓父親久等了。父親那邊,我先去交代著。」

「公子,讓小侄審榮護送仲明先生回客棧吧。」審配搖頭,又低聲說道:「這會大公子、郭圖和辛評肯定都在主公身邊,公子你一個人去見主公勢單力薄,配隨公子同去,也好和他們周旋。」

見袁尚點頭,審配又趕緊補充一句,「哦,對了,公子最好再派人去知會一下田豐和沮授,把實情傾囊相告,請他們也速到主公面前共商此事,一定能為公子幫上大忙。」

「田豐與沮授從不介入我與大哥之事,能給我幫忙?」袁尚有些驚訝地問道。

「公子請放心。」審配陰笑答道:「田豐和沮授素來幫理不幫親,我軍與徐州結盟通好,對主公有百利而無一害,他們主公的忠心臣子,所以一定會給公子幫忙。」

「這兩人,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旁邊的楊宏大人越聽越糊塗,那邊袁尚卻一鼓掌,連聲叫好,又道:「袁芳是我同母之妹,陶使君向父親求娶芳妹,娘親出面介入此事也十分合適,就是不知道陶使君的容貌如何?能否讓娘親滿意?」

說完了,袁尚又飛快轉向楊宏低聲問道:「仲明先生,請你如實相告,你家主公陶使君的容貌究竟如何?是相貌堂堂,還是不盡如人意?」

直到袁尚又問了一遍,暈頭轉向的楊宏大人這才回過神來,忙向袁尚拱手說道:「三公子請放心,我家主公與三公子比起來,雖然處處不如,但惟獨在容貌方面,小使斗膽誇讚一句,我家主公能夠勉強與三公子不相上下。公子如果不信,在下還有證據,此次為了方便向袁公求親,主公命高手匠人畫了他的丹青畫像,讓小使帶到了冀州,一會小使取來,可以請公子親自驗證。」

「好,太好了!」袁尚興奮的又一鼓掌,然後飛快命令道:「仲明先生,一會你可以把陶使君的丹青畫像帶上,交給護送你的審榮將軍。審榮將軍,一會你把陶使君的畫像交給我的衛士,他們會把畫像送去請我娘親觀看。」

那邊審配之侄審榮也抱拳答應,當下眾人分別行事,袁尚和審配先安排了心腹去給另兩名袁紹軍重臣田豐和沮授報信,然後袁紹和審配又匆匆趕往袁紹的祁鄉侯府,去向袁紹交代和解釋阻攔斬殺楊宏一事,審榮則率領二十餘人保護楊宏返回客棧,去那裡更衣沐浴和取出書信禮物,同時潛伏在百姓人群中的徐州士兵也湊了上來,與楊宏取得了會合。

於是乎,至今還是暈頭轉向中的楊宏大人像是木偶一樣,先被審榮帶人押回了下榻的客棧,然後被隨行的丹陽兵飛快塞進浴桶里,拿豬毛刷子匆匆刷去身上的尿水和眼淚,又手忙腳亂的給楊宏大人套上了徐州官服,梳洗打扮得煥然一新,最後又取出了陶應的通好求親書信和禮物,硬是塞進了楊宏大人手裡,那邊審榮則不斷催促,要楊宏趕快動身,以免時間久了夜長夢多。

被無數人反覆折騰了許久,楊宏大人也冷靜了許多,仔細檢查了各種該帶的東西都帶好了以後,楊宏大人先是命人取出禮物送給審榮的隨行士兵,然後親自把一個錦囊的明珠塞進審榮手中,審榮謙虛時,楊宏又道:「將軍千萬不要客氣,救命之恩無意為報,區區薄禮,還請將軍千萬收下。除此之外,小使還有一事不明,還請將軍千萬如實相告,為什麼袁公的大公子如此仇恨在下,二話不說就要砍在下腦袋?為什麼三公子又如此善待在下,甘擔罪責把在下從刀下救出?」

審榮笑了,先看了看左右,然後才壓低聲音說道:「楊先生,你是燒香拜錯山門了,如果你是先去拜見我家三公子,或者先拜見末將叔父,甚至先與末將見面,那麼就絕對不會有法場之事,先生也一定能順利見到主公。可是先生你走錯了山門,偏偏去了郭圖那裡,那郭圖可是大公子的絕對心腹,大公子豈能不將先生你欲殺之而後快?」

「為什麼?為了什麼?」楊宏更是糊塗。

「很簡單。」審榮也不隱晦,低聲笑道:「我家三公子和陶使君一樣,都是幼子加愛子,大公子和陶使君的兄長陶商一樣,都是不得喜愛的長子。老陶使君廢長立幼擇立陶應小使君之後,大公子那邊的人都說廢長立幼乃取亂之道,徐州不久必生內亂,必招大禍,可事實恰好相反,小陶使君繼位之後,徐州不僅沒有絲毫內亂,還益發的富庶強盛,蒸蒸日上——楊大人,你說大公子能不恨徐州入骨嗎?我家三公子,又能不喜愛小陶使君與先生你嗎?」

楊宏大人確實不算太笨——太笨的話也不可能靠著溜須拍馬混到今天的位置了,所以聽審榮這麼一解釋,楊宏不僅馬上恍然大悟,心裡還一下子樂開了花,在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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