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六洲 第一章 啟程

陳雲生又在天穹派待了一個月,此期間事必躬親,極大的解放了諸葛靖宇的工作。讓他能夠整日端著茶壺,在天穹派弟子之間閑逛,高興的時候指點兩句,不高興的時候斥責兩聲,過足了學宮老大的癮。

陳雲生原定十月初八出發,他不想興師動眾,和柳曉山私下商量提前一天出發,悄然離去更符合他的性子。在即將離去的晚上,諸葛靖宇不期而至。

「又要走了?我就知道,太白峰太小了,安放不下你那顆躁動的心。」諸葛靖宇酸溜溜地說道。

陳雲生略帶歉意道:「遠遊原本是你所欲也,被瑣事纏身也多半是因為我才這樣的。等天穹派穩定了,我給你二十年的時間,讓你歷遍震旦。」

諸葛靖宇淡然笑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陳雲生算了一下,開口道:「少則半年,多則一年。」

諸葛靖宇誇張地說道:「我看少則十年,多則無限吧。」

「怎麼會那麼久?你當我游遍六洲嗎?此次只需要去黽洲見天元大師就好了,路過無邊海時順便幫黑骨尋找夜啼。」

諸葛靖宇看著陳雲生鄭重的眼神,笑道:「走吧,走吧,師叔是麒麟兒,自然志在遠方。這裡有靖宇為你經營,等你回來之後會看到一個煥然一新的天穹派。在這裡我同樣可以抒發自己的宏願,絲毫不比遊歷天下無趣。」

陳雲生有種衝動想要擁抱諸葛靖宇,卻發現身後有一對秋水一般的眸子正盯著兩個大男人,眼光中充滿了酸溜溜的神情,柳曉山在吃醋,這是陳雲生第一感覺。

他拍了拍諸葛靖宇的肩膀,道:「等我回來,我們一起讓天穹派重新強盛起來。」

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告別通常不會太久,諸葛靖宇只待了一盞茶的時間便離開了。正當陳雲生和柳曉山準備啟程的時候,又來了訪客,來的人是大徒弟韓楓。

一進門,韓楓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抱住陳雲生的胳膊,道:「弟子不敢阻礙師父遠行,只希望師父能帶上弟子,讓弟子時刻聆聽您老的教誨。」

看到韓楓如此,陳雲生頗為頭疼,對於這位大徒弟他確實疏於管教,從來就是丟一本劍訣或是法門就走,心中對他實在愧疚。想了一會兒,從納虛戒中將全本的《元磁》遞給韓楓,道:「此書玄奧難解,我對其中很多法門仍不得其解。你拿去自行修行吧。此次山高水長,一路說不定要遇到什麼兇險,你還是留在家吧。」

韓楓將腦袋搖的像鐋鑼一般,道:「徒兒對師父之情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你還有完沒完!」

陳雲生的怒喝打斷了韓楓的碎碎念,他一臉茫然地看著陳雲生。半晌才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這次出行一定不會帶上他了。

韓楓從納虛戒中拿出兩個小藥瓶,一個翠綠,一個幽藍。

「這藥師父曾經用過,弟子又改良了一下,效果更烈,用量更省,這點夠放倒一百名修士的。師父一路上務求小心。」韓楓虔誠地將雙手舉過頭頂,這份情誼讓陳雲生深受感動。

他收下毒藥和解藥,送走了韓楓,卻迎來另一對訪客。陳雲生開始懷疑太白峰上除了自己不知道消息已經透露出去,其他人都知道了。

易小芸和易小虎兩人同時造訪,易小芸一件面便來到柳曉山面前,從納虛戒中拿出一件晶瑩剔透的小弩機,說道:「徒兒沒有什麼奉送的,臨別之時找曹三那廝要了此物,據說比風暴弩更犀利,叫做什麼風暴之王。一共有十隻弩箭,請師娘收下。」

柳曉山頗為喜歡陳雲生這個直來直往女徒弟,將易小芸攔在懷中,輕輕說道:「師娘這裡也有件東西你拿去防身吧。」

說著她從納虛戒中拿出一柄飛劍,道:「此劍叫做玲瓏,是我隨身把玩之物。雖不是本命物,可威力也不差,前些日子看你沒有趁手的飛劍,本想為你尋件更好的,不過再見之日不知何時,你先湊合著用這柄吧。」

易小芸哪裡敢收,最後還是陳雲生以命令的口吻強令她收下。易小虎看到師姐送給師娘禮物,想到自己孑然一身,沒啥可送,尷尬地舔著嘴唇,躲到牆角一直不吭聲。

陳雲生看出易小虎的心思,招手將他叫道身旁,從納虛戒中取出在一個圓形的土色小盾牌,看樣子其貌不揚,上面的陣紋卻頗為古樸。塞在易小虎手中,陳雲生道:「這叫做暖心梵陽盾,從郭氏兄弟身上取到的。是至剛至陽之物,需要土行或者火行功法才能驅動。火行主攻,土行主防,郭家兄弟雖然貴為地仙,兩人聯手也不過將其威力發揮了三分之一而已。你雖然修為不如他們,可土行功法卻比他們純正的多,拿去吧,從此也多一個防身手段。」

易小虎支吾不言,突然放生大哭,天底下似乎沒有人對他這麼好過。良久之後,小胖子跪地給陳雲生磕了三個頭,道:「師父儘早歸還,一路順風。」

送走易氏兄妹之後,陳雲生不敢耽擱,這一波又一波的人沒完沒了,啟程之日便要拖到初八,那時候天穹派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來送別。

兩人趁著月色走在太白峰林間小道,轉了幾個彎,眼看就要出山,卻發現前方一個人坐在大石之上。等陳雲生走進才發現那人是薛離。

薛離畢恭畢敬地朝陳雲生和柳曉山鞠了一躬,道:「離兒今日前來送別師叔和柳姐姐。」

「你在這裡等了很久了?」陳雲生道。

薛離不答話,從懷中拿出一個納虛戒,遞給陳雲生,道:「這是芙蓉托我送你的。她原話這樣講,天穹派掌門出門在外不能寒酸了,特支取下品靈石五十萬塊權當遊資。」

陳雲生將納虛戒接過來,心中感激,能讓金芙蓉那鐵公雞拔毛,看起來薛離費了不少嘴皮子。

「能拿出這麼多你說了不少好話吧。」

薛離搔頭笑道:「芙蓉原想拿出十萬塊,她的理由是曉山姐姐出身皇族,手頭定然闊綽,我們不用替他們操心。」

陳雲生和柳曉山相視而笑,暗罵金芙蓉姦猾。

他撫著薛離滿頭紅髮,道:「你要好好修行,雖然那芥子力威力巨大,可無相道法也不能耽擱了。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你在修為上能夠和思寒一般深湛才好。」

這話點中薛離的痛楚,他沉聲道:「離兒定不負師叔厚望。」

薛離又送出去不短的路,三人在太白峰山口分別,陳雲生拋出穿雲舟帶著柳曉山一路向北飛去。

穿雲舟經過曹子建第三次改良,自此多了三種狀態,第一種為緩行,此種狀態可以藉助高空的氣流和雲層讓小舟緩慢的飄動,幾乎不消耗靈石。第二種狀態為游弋,這種情況下消耗靈石不多,速度也不慢,看比尋常的金丹修士遁光的速度。第三種狀態為暴走,暴走狀態下要一次性塞入五塊上品靈石,當時曹三一再交代不要隨意嘗試。

小舟安靜地在天空滑行,宛如一片落葉划過湖面。陳雲生將兩塊地圖放在桌子上,和柳曉山探討接下來的路線。第一塊是青洲的山川地理圖冊,第二塊是從還珠樓主那裡買來的震旦全圖。

通過對比,他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青洲地理圖冊上所繪的青洲地形和震旦全圖有所區別,青洲地理圖上描繪的東海之濱比較符合實際情況,而震旦全圖上對東海之濱的海岸線描繪就和實際的有些差距。

可對忘憂島的記錄上震旦全圖卻比較準確。青洲地理圖冊上壓根就沒有這個靠近海岸線的小島。

柳曉山摸了摸兩張地圖的質地,說道:「我曾聽說滄海桑田這件事,也許是時間改變了青洲大陸的原貌。震旦全圖成圖時間比較早,記錄的是那個時候的世界,而青洲地理圖則是當下的世界。」

陳雲生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他收起震旦全圖,在青洲地理圖冊上找到他們當前的位置,手指一直向北量了三寸才停止在一片淡藍色的海域前。

指著海岸線,陳雲生說道:「此地是北海的出海口。極北之海也叫寂滅之海,海面溫度極低,終年被寒氣籠罩。從這裡向北走,穿越寂滅海便能到達黽洲,這是最近的一條路。除此之外,我們也可以穿越大嶼山脈,從金沙出海,穿過更為廣闊的無邊海,借道紫羅,而後到達黽洲。那樣需要穿越兩片大洋和一塊大陸,距離遠上了五六倍。」

「既然如此,我就從北方走,穿越那片北海。莫非你有什麼顧慮?」柳曉山黑白分明的眸子瞅向陳雲生。

「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知道這片海為何被稱作寂滅之海嗎?據說越往北走溫度越低,萬物逐漸凋零,故稱寂滅。」陳雲生煞有介事地說道。

「無念和尚當年是怎麼來到青洲的?」

「他應該是穿越寂滅海而來,當時也忘了問他有沒有遇到什麼風險。」

「既然如此,我們就循著小和尚的足跡去找大和尚。」柳曉山笑靨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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