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劫波 第二十一章 執念

不過他現在最大的任務還是要先將「刺」練得純熟,對於物體的元磁線的擾動判斷的精準,這些都需要依靠長時間的練習和反覆嘗試。陳雲生決定,今後捕魚的時候不再用別的工具,只使用元磁法術,刺。沒有什麼環境比得上捕魚之時,海水擾動會掀起混亂的元磁,水下的魚兒的元磁也變化莫測,再加上魚的目標比較小,因而是絕佳的修鍊環境。

陳雲生將水上飄著的魚收集起來,帶回岸上,向遠方的翻著白肚子胡吃海塞的大魚揮揮手,開始了中午飯的製作。為了不使自己厭煩烤魚,他嘗試過各種烤制方式。由於沒有調料,很多時候,製作出來的魚肉有種淡淡的腥味。他更喜歡將魚埋在沙子里,在沙子上點燃火焰,依靠火焰傳導到沙子上的溫度將魚烤熟。由於沙子受熱均勻,烤出的魚肉不會糊,味道也不錯。

吃完魚肉,陳雲生並沒有開始修鍊魂法或是修鍊水靈聚氣術,他望向遠方的小山,心潮開始翻滾,「已經有兩個月了,不知道天穹派到底如何了?諸葛靖宇以及雲影小隊是否安全逃出。」

想到這裡,他的心情逐漸暗淡下來,雖然他知道天穹派凶多吉少,但是心底中仍然存有那麼一絲光亮,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從這場浩劫之中逃出。而諸葛靖宇,何望川,以及方明蘭是他最擔心的。雖然他們知道那處秘密傳送法陣,但是未必有機會到那裡。即便到了那裡,也未必沒有人跟隨而至,畢竟發動法陣是需要時間的。

天空依然灰濛濛的,小島的天氣逐漸冷了下來,似乎冬天要來了。

……

江雪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間破舊的小木屋中,屋內收拾的很是乾淨。地面用青石板堆砌而成,青石交匯的地方嚴絲合縫。古樸的木桌子上放著一束百合,淡淡的清香縈繞屋中,令小屋中多了一分素雅和安靜。

她內視身體,發現內傷還沒有痊癒,身上幾道深深的傷口得到了處理,被包裹上一層白色的紗布。處理傷口之人顯然極為用心,連紗布上的白線頭都剪的乾乾淨淨。

木屋有一個碩大的窗戶,木質的窗欞,有些粗糙,沒有窗欞紙,陽光可以直接透過窗欞照到她的身上。初春的天氣還有些寒冷,江雪芹本能的縮了一下脖子,讓自己更暖和一些。當日從巨大的山縫中跌落,便沒有了直覺,再次睜眼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在此地。

四周的景色不似只有亡魂才能見到的冥界,更不似那些不著調的典籍中描繪的天界,江雪芹確定自己還活著。但是她在這裡待了三天卻沒能看到救自己命的恩人,多少有些鬱悶。

這讓她不能離開,如果就這樣不辭而別不符合她的做人準則。她緩緩站起身來,來到木屋外面。門外是一個草坪,小草都已經發出了嫩綠的芽,被春風吹過,輕輕震動著。陽光透過露水,被折射成七種顏色。

門外是一片青山,山上的樹木以松樹和柏樹居多,雖然初春時節,卻是滿眼鬱鬱蔥蔥。呼吸著青草的氣息,江雪芹來到一處小溪旁。不得不說此間的主人選址之精妙,木屋雖然簡陋的很,但是屋前有茵茵青草,屋後是一條小溪,四周被群山環抱,即使是冬天也不會很寒冷。

掬了一捧溪水放入口中,江雪芹感到一陣甘冽清甜,周身上下無不舒坦。她是精純的乙木之體,對於水靈氣旺盛的地方格外青睞,這溪水中竟然含有淡淡的水靈氣,令她格外欣喜。

正在端詳溪水,水中突然映出一個男人的容顏,此人面色清俊,年紀不大,眼角眉梢有一種清秀的感覺,嘴角微微上翹,帶著一股說不清的感覺。

看到這張面孔,江雪芹愣住了,這不是那天前來報信的樂翔嗎?他怎麼會在這裡?想到這,就連她自己都感到這個問題有些愚蠢,一定是他救了自己,想到當日她劍拔弩張的態度,女子有些微微臉紅。

透過溪水,看到一雙美麗的眼睛看著自己,樂翔報以一個自己最擅長的微笑。江雪芹優雅地站起身來,轉過身望著對面的男子,輕輕說道:「你,你救了我?」

樂翔感到氣氛有些不自然,顯然不是他習慣的那種調調,便憊懶地笑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我那天閑著沒事去太白峰閑逛,看到你一人躺在山澗之中,四周的樹枝將你護住,才沒有被野獸傷到,所以我就將你救回來了。」

江雪芹沒有說話,一雙妙目盯著樂翔不動,清澈的眸子彷彿要將他看透一般。樂翔被看的有些不自然,乾咳了一聲,「好吧,我承認那天並不是閑著沒事去的。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最不喜歡打打殺殺,不過又比較喜歡看熱鬧。知道天穹派和修羅門交戰有熱鬧看,又怕被誤傷,所以只能遠遠的看。」

江雪芹打斷他說道:「天穹派怎麼樣了?」

樂翔輕輕嘆了口氣,他實在不願讓這樣一個擁有美麗眼睛的女子失望,不過事實如此他又能怎樣呢?沉默了一會,喃喃說道:「一開始戰事焦灼,到處都是交戰的修士,場面十分慘烈。後來,後來……」

「後來怎麼樣了?」江雪芹聲音有些急促地問道。

「後來太白峰被點燃了,如同一個巨大的火把,相信在百里之外的人也能看到。接著山頂融化的雪水將太白峰沖洗了一遍,前兩天我又去了一次,你猜怎麼了?」

淚水如同斷線的珠子一般從女子的眼中流出,滴滴答答的灑在溪水中,泛起一圈一圈的漣漪,對於她來說,門派就是家,一夜之間,家就沒了,怎能不悲。

樂翔彷彿沒有看到女子的悲傷,接著說道:「在太白峰被燒成灰燼的地方長出了嫩綠的新芽。草木的灰燼加上千年的雪水,相信用不了多久太白峰就會想之前一樣恢複生機。」他說道生機二字的時候明顯地停頓了一下,他不確信江雪芹是否能明白他的意思。

接下來是漫長的死寂,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樂翔是不知道說什麼,江雪芹是什麼都不想說。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女子說道:「你聽說過一個木系法術,叫做『執念結』么?」

樂翔搖搖頭,法術和修行並不是他人生的目標,享樂到死才是他畢生所求。

「傳說冥河邊長著一種草,叫做執念,每一個死去的人,如果前世還有沒有實現的願望,可以用這種草打一個結放在河水中。這樣就可以心中了無牽掛的轉世往生。」江雪芹不帶感情地說道。

樂翔不知道女子為何要說這些,獃獃地望著她,喃喃說道:「冥界太遙遠了,我們不妨說些別的,這裡的氛圍不適合說那麼沉重的話題。」

江雪芹彷彿沒有聽到他說的話,自顧自地說道:「木系法術中的『執念結』,就是操控執念草,在心中打下一個結。它會給人無盡的力量,卻以消耗生命力為代價,施術者願望達成的那天,就是死去的那天。」

「那如果施術者的願望一直沒有達成會怎樣?」樂翔十分不情願地順著女子的話頭說下去,他知道就算他不問,江雪芹也會自顧自地說出來。

「如果一百年的時間仍然沒有完成心愿,那麼施術者會被瞬間吸干心脈。被執念結吸干心脈的人亡魂入不了冥界,去不了天界。對於他們來說,死亡就意味著徹底的終結。」江雪芹的聲音冷到了極點,令樂翔打了一個冷戰。

「不要說的那麼嚇人好不好。我承認我修為比較淺,見識更少,不過從來都沒聽人提起過這個法術。更沒見人使用過,如果真的有你說的這麼厲害,應該很多人使用才對,畢竟天地之間心懷執念的人不在少數。」樂翔一臉苦逼地說道,如不是這話出自一個妙齡女子口中,他才懶得在一旁伺候呢。

江雪芹將頭轉向溪水,不去看樂翔那一臉苦相,她說道:「沒有見過是因為這個法術的條件很苛刻,施法者必須是精純的木靈根,縱觀青洲的修仙界,真正的木靈之體有幾人?」

樂翔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如果沒記錯的話,你就是乙木之體?」

江雪芹沒有回答他,而是開始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法印,一棵幽藍的小草從她的手心探出頭來,柔軟的如同春日剛剛冒出頭的青草的嫩芽。但是一股莊嚴之氣伴隨小草應運而生,令樂翔面色凝重。

「這就是執念草么?」樂翔問道。

江雪芹點點頭,臉色白的和一張紙相似。

「為何要召喚它?你的身體很虛弱。」樂翔說道。

女子望著天空中飛過的孤雁,幽幽說道:「我太弱小了,要殺的人太強大,不用這個方法很難達到目的。」

樂翔皺眉道:「難道復仇在你心中那麼重要嗎?我們並不是因為仇恨而活著,因為那麼很可悲。你應該學會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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