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野火 第八十三章 故人

陳雲生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畢竟女子的修為在那兒擺著呢,況且能讓金靈如此重視的對手一定不好惹,現在她自己退卻了,卻是再好不過。金靈緩緩地收起了長矛,對陳雲生說道:「這個女子的實力深不可測,剛才一下我已經使出了全力,而她似乎尚有一半的餘力。就算我們加在一起也未必能夠和她戰成平手,下次還是不要遇到的好。」

陳雲生看了看前方暗夜中的遠山,從容地說道:「我們的方向和她相反,一定不會碰到她了,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將薛離和葉思寒護送到安全的地方。」旋即他拿出穿雲舟,大家迅速登舟,穿雲舟迎著暮色飛快的向西飛去。

一路上七人都沒有說話,而是抓緊時間恢複靈元,剛才一戰之後,幾人都領略到了戰爭的殘酷,船內的氣氛有些壓抑。尤其是薛離,葉思寒,何望川以及方明蘭四人,他們年紀較小,並沒有直接參与天穹派和司天閣的激戰,方才的戰鬥對他們的衝擊力是相當大的。每當想到一路上熟識起來的幾個練氣修士在自己眼前被撕碎,薛離便再也打不起精神。

何望川趁著這點時間,在穿雲舟的船艙中開始繪製靈符。一張牙白的小桌上擺滿了各種各樣製作符籙的工具,其中一個金色的支架上鑲嵌著一枚中品的靈石,從靈石基座下引出了一條細細的金線,金線圍著靈石呈放射狀盤旋而出,越到尾部越發的纖細,最後竟然比髮絲還要細上很多。金線的尾部連接著一張沒有畫過的符紙,何望川小心的用硃砂筆在符紙上輕輕勾勒出精巧的圖案。

隨著圖案的形成金線導引的靈氣逐漸灌入靈符,硃砂筆跡慢慢的發出了一抹亮色,顏色變成了火紅色。此刻符紙的四周開始向內捲曲,似乎無法繼續承受更多的靈氣,何望川有些著急地加速繪製著剩下的部分,突然一團刺目的光芒騰出,那張符紙化為了灰燼。

搖了搖頭,他輕輕嘆息了一聲,「看來心不靜的時候是無法繪製好高等級靈符的。」

方明蘭投來鼓勵的目光,遞來幾張亮藍色的符籙,安慰道:「師兄不妨用明蘭的中品驚雷符,我還剩下很多用不過來。」

何望川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哎,總是用你的,讓師兄情何以堪啊。不過這次就算了,大戰在即就算先借你的了。」

正在此時,一直在船頭放風的金靈突然喊道:「大家小心,前面出現敵影。」船中諸人全部站立起來,將自己的法寶、法器祭出來,一時間穿雲舟上下飛舞著各色光彩,殺氣騰騰。

陳雲生眯眼,盡量使自己的目力能夠向前延伸,只見天邊出現了一隊黑衣修士,為首是一個青年人,穿著輕飄飄的稠衫,沒有著甲,顯得有些不合時宜。對方顯然也發現了陳雲生等人,已經開始整備隊伍,展開攻擊隊形,大戰一觸即發。

隨著距離的接近,為首那個青年精緻的面容映入他的眼帘,精緻面容的背後,陳雲生總覺得此人眼熟,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並沒有見過此人,但是他的氣質讓陳雲生想起了某人。那個青年甫一見到陳雲生,驀然愣了一下,然後嘴角泛起一絲淺笑,顯得頗為妖嬈。

看到對方投來的笑意,陳雲生心中雪亮,此人便是和自已一同從幻塵空間中逃出的龍淵,雖然面容比當初的鬼蝠老祖有很大不同,就憑著對方招牌的笑容,便可以斷定其的身份。知道對方的身份之後,他心中卻沒有更多的驚喜,自己從幻塵空間脫困而出之時曾經黑了龍淵一把,此刻見面,不知道對方是如何做想,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講一場血戰都在所難免。

遙想到當年被鬼蝠老祖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窘迫樣子,陳雲生就感到腦袋疼,雖然此刻對方的軀體中是另外一個靈魂,並且自己的修為有所提高,但是面對修為高出自己一個大境界的修士,他仍然感到有些發怵。

相比之下,龍淵表現的遊刃有餘的多,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陳雲生的穿雲舟,並沒有催促身後的黑衣修士急於進攻,不知心中盤算什麼。陳雲生將穿雲舟停在離龍淵三十丈的地方,這麼長的距離下,就算對方突然發動襲擊,也有足夠時間安排防禦。他不急於前進是因為心底中對於兵不血刃的通過此地還抱有一線希望。

雙方就這樣長久的對峙著,夜風撩起一片片巴掌大的雪花落在眾人身上,沒過多久陳雲生身上就落了厚厚一層。金靈有些不耐煩了,撥去頭上的積雪,低聲說道:「大哥,我們是不是要衝過去將他們斬了?」

感受到金靈語氣中的火藥味,陳雲生搖了搖頭,謹慎地說道:「再等一炷香的功夫,如果他們沒有動靜,就殺過去。」何望川將從方明蘭那裡得到的幾張高級靈符握在手中,舔了舔發乾的嘴唇,仔細思忖著一會兒的戰術。

諸葛靖宇和方明蘭的表情有些相似,二人都是一手托在頜下,雙眉微皺,謹慎地觀察前方的局勢,雖然陳雲生沒有將龍淵和自己的關係告訴他們,但從對方的表情和表現上看,二人已經猜出了十之七八。

又對峙了一會兒,龍淵突然一人向前飛來,三十丈的距離雖然不算遠,但是他卻飛了一段時間。迎著朔風,龍淵長袖飄灑,端的是瀟洒無限。來到陳雲生身前十丈處,龍淵停了下來,用一種略帶沙啞卻充滿磁性的嗓音說道:「陳兄久違了。」

陳雲生抱拳一禮,淡淡說道:「確實好久不見,龍兄別來無恙。」

「還能怎樣,自從上次一別之後,我可是對陳兄牽腸掛肚,吃不香睡不著,只盼能夠再次一睹尊容,不想感動了嘯天古神,終於讓我們相見了。」龍淵說話之時,一雙秋水不停在陳雲生身上徘徊,穿雲舟中的七人中除了陳雲生尚忍得住,其他六人早被這份絕世妖嬈驚駭的目瞪口呆。

冷哼了一聲,陳雲生說道:「能被龍兄惦記著,陳某不勝感激,今日也算久別重逢,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喝酒談天一醉方休,何如?」

龍淵嬌嫩的臉頰頓時現出兩抹潮紅,略帶羞澀地說道:「喝酒就免了吧,陳兄也不是不知道小弟不勝酒力,三杯下肚,酒酣耳熱就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來啦,那樣豈不便宜了陳兄。」

饒是陳雲生涵養功夫好,但堂堂七尺鬚眉如何忍得了對方如此陰柔的撩撥,當即正色道:「廢話少說,今日兩軍陣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有什麼話快說,你拖了這麼久不會就是為了說這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吧。」

龍淵掩嘴笑道:「陳兄的王霸之氣可真是不得了,已經達到外泄的程度了,淵離這麼遠都感到一陣陣難以自持,想要撲到你懷中肆意溫存一陣。既然你要說正經的,那麼陳兄不如將那日欠淵的半部功法賞下。」

「可以,不過……」說著陳雲生的目光轉向龍淵身後的幾十個黑衣修士。

「陳兄放心,今日我們相見自然容不得一些雜魚在一旁煞風景,只要你給我功法,淵願為你閃開一條路。」龍淵說話之時,眼中閃過一絲熱切,對於《築神》他渴望已極。

陳雲生毫不猶豫地從納虛戒中拿出了一部幾十頁的古書,泛黃的書皮上寫著兩個斗大的篆字《築神》,在龍淵眼前晃了一下,卻沒有給他。

「我憑什麼相信你,你需要拿出些誠意。」陳雲生說道。

「你有選擇嗎?」龍淵咽了一口唾沫,接著說道:「相信你從蟲子和山鬼那裡闖過來,縱然不是傷痕纍纍,也沒有力量在和我鬥了,看在你我老相識的份上,我們還是不要動刀動槍的好。」看到築神自後,他說話變得正常了一些。

陳雲生咬了咬牙,不情願地將《築神》擲給了龍淵,他心知這本《築神》功法舉世罕見,如果落入心術不正之人的手中,一定會害人不淺。譬如第二篇中明確記載了如何吸取人的魂魄強大自己的元神,如果落入喪心病狂之人的手中,定然少不了大肆殺戮,到時候不知道有多少枉死之人。

想到這裡,陳雲生望著龍淵的目光,認真地說道:「第二篇所記載的修鍊功法還望龍兄慎用,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如果你隨意施為,和當年你師父的行徑有何不同。」

「住嘴!」龍淵臉色陡變,臉上露出森森的寒意,「不準拿我和他相提並論。東西收到了,我話付前言,你們可以從我這裡過去,但是後面那三十位修羅門修士還需要你們自己解決。」

眾人聽完無不怒不可遏,何望川罵道:「無恥小人,說話不算數,就不怕日後渡劫之時墜入魔障?」

龍淵笑道:「這位小兄弟說話如同放屁,臭不可聞。我說過自己放你們過去,可不曾說過身後的修羅門修士也會放行。說到小人行徑,你的這位陳師叔可比我厲害多了,有空向他請教一下。你們慢慢殺過去吧,要小心點,這些修士都是很厲害的哦,恕龍某不奉陪了。」說罷龍淵身形幾個晃動,便在眾人視線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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