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繁哥哥，我媽媽年輕的時候美吧？」方月雯得意的說。
陳繁嚴重的點頭贊同，又問：「這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感覺跟蘇姨現在差很多啊。」
方月玲和方月雯一下子不說話了，臉上的喜悅一掃，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陳繁知道自己問錯話了，剛想轉移話題，卻聽見蘇青蓮說：「那是我剛結婚時去西湖時拍的，沒啥不好說的，都是過去的事了，我現在活得很好很開心。」她嘴上帶著淡然的笑意，彷彿真的已經忘記了那個人的背叛離開給她帶來的傷痛。
「噢，很好。」陳繁點了點頭說，再一次看了看那張照片。
可能是因為烈日之下光線太強烈，加上拍攝者技術一般，所以蘇青蓮這張照片的效果並不是很好，亮度極高，有些失真，無論是她身後的荷花，還是銀光瀲灧的池水，還是已經和天空融為一體的遮陽傘，又或者她那沒有皺褶沒有輪廓的白裙白衣，都顯得太亮了，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彷彿一個迷幻的夢境，彷彿一幅用電腦繪製的畫，美則美矣，卻給人很假的感覺。
只是她那美麗燦爛的笑容，讓人覺得這絕對是真實的照片，因為即使是技術最高超的畫家，也很難繪製出那樣真切那樣燦爛的笑容！
陳繁只是看著那笑容，便能體會到她當時有多麼開心多麼幸福，他彷彿看見了在一個烈日炎炎的下午，剛剛成為新婦的她，陪著最心愛的丈夫一同遊玩西湖度蜜月，看見這一大片荷花時欣喜無比，便裊然站在水邊，拍下了這幅照片，永遠留下了這個笑容。
多麼燦爛的笑容啊，看著便讓人心中暖洋洋的，彷彿沐浴在暖暖的日光里一般。
「媽媽笑得真開心。」方月雯看著照片感嘆說。
「是啊，我從來都沒見過媽媽笑得這麼開心過。」方月玲有些哀愁的小聲說。
蘇青蓮聽到了女兒的話，微笑著說：「你們這兩丫頭，媽媽不是一直都很開心嗎？媽媽不是也經常笑嗎？」
兩姐妹看了母親一眼，看見她臉上帶的微笑，她們並沒有因此而開顏，卻依然還是一臉哀愁。
「怎麼了，你們兩丫頭……媽媽不是正在笑嗎？」蘇青蓮將笑容表得更明顯一點。
「我還是覺得照片里的媽媽笑得比較開心。」兩姐妹在心裡同時說，嘴上又都是一句話不說。
陳繁適時的插嘴說：「嘿嘿，月玲，小雯，你們知道嗎？我發現這照片上除了蘇姨之外還有一個人，你們能找得嗎？」
「哪裡，不就我媽媽我一個人嗎？」
「對呀，其他連人影都沒有！」
蘇青蓮卻臉紅了，笑罵說：「小繁你這孩子，盡開蘇姨的玩笑。」
陳繁假裝沒聽見，笑說：「看蘇姨的肚子。」
「看肚子幹什麼？」方月雯好奇的問，「好像有點鼓呢……」
方月玲臉也紅了。
「你姐姐當時就在裡面。」陳繁笑說。
蘇青蓮又有點尷尬的笑罵說：「小繁你這孩子……」她還未結婚就有方月玲，照片上的她，已經懷著大女兒四個月十八天了。
方月雯繼續翻著相冊，接下來基本都是方月雯和方月玲小時候的照片，有很多光著屁股的嬰兒照，方月雯翻到自己的，就快速翻下一頁，翻到姐姐的，就故意停一會兒讓陳繁欣賞，方月玲羞得捂住不讓陳繁看，陳繁想說，你長大之後的我都看過了，小時候的看看有什麼不好意思，當然，他最終還是沒敢說。
她們也有不少童年時的照片，方月雯小時候長得也很可愛，扎著小羊角辮，樣子憨憨的，而方月玲小時候其實長得也很好看，很小便是一幅美人胚子，不過跟其他女生不同，她的下巴那時候便很尖了，這顯然不符合童年孩子的審美觀。
沒有一張她們父親的照片，這很正常，肯定是蘇青蓮將他的照片全部處理掉了，不想讓女兒們看到想爸爸，也不想自己看見傷心。
而蘇青蓮自己的照片極少，包括之前那一張總共也不超過十張，而且基本都是剛結婚那時的獨照，一張近照也沒有，其實方月玲和方月雯的近照也不多，可能這些年她們家境況不太好，所以照相的機會就少了。
「沒有了。」方月雯翻到有照片的最後一頁，有點失落的說。這本相冊很大很厚，但其實照片不多，後面三分之二以上都還空著。
陳繁看了看最後一頁的照片，是兩姐妹在一棵銀杏樹下的合照，那棵銀杏樹他認識，就在小鎮北面，離方月玲家裡很近。
他問：「小雯，你們今年過年都沒有照相嗎？」
蘇青蓮連忙解釋說：「本來是要照的，但是後來過年時我給忘了，於是就沒照了，我改天再帶她們去照相館照兩張。」
陳繁點了點頭說：「那很好，多拍點照片不錯，以後可以多點回憶，蘇姨，你自己也該多拍點照片，我看你好像七八年都沒拍過照片了吧？」
方月玲說：「是啊，我媽已經很久沒拍過照片了，每年過年她都只給我和小雯拍，自己一張不拍，我們拉她一起合影她都不願意。」
蘇青蓮忙笑說：「我都老了，還拍什麼照片啊……」
「媽媽，你又說自己老！你還年輕啊，你還不到三十三歲呢，我們班一個女生的媽媽，都快四十歲了，還打扮得很時髦，說起話來嗲里嗲氣的，你比她年輕多了，比她漂亮一百倍，可是卻穿得這麼老……這麼樸素！」方月玲不滿的說。
「是啊，媽媽，你還很年輕很漂亮呢！」方月雯也說，「小繁哥哥，對不對？」
陳繁忙點頭：「是啊，蘇姨你本來就年輕啊，看起來更加年輕，我頭一次見你，還以為你只有二十五六歲呢，而且你真的很漂亮，你是我所有同學媽媽當中最年輕最漂亮的一個，真的，不騙你，騙你我走路掉下水道里去。」陳繁的表情誠摯萬分。
蘇青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你這孩子……」
陳繁繼續說：「蘇姨啊，不是我說你，你這樣很不好啊，月玲和小雯，她們肯定想和你多拍一點照片啊，你怎麼可以拒絕她們呢，這樣她們該多傷心啊！」他把頭轉向方月玲方月雯，「對不對？」
「對對對，媽媽，我們都傷心死了。」兩姐妹自然十分配合他。
「哪有這麼誇張……我只是不習慣拍照而已……」蘇青蓮說，「好吧好吧，以後我會和她們一起拍照的。」
「媽媽你真好！」兩姐妹頓時大喜。心裡都覺得陳繁好厲害，幾乎話就說服了母親，要知道以前每次照相，母親都找借口不拍照，她們怎麼勸也沒用。
其實陳繁只不過是利用蘇青蓮的愛女之心罷了，蘇青蓮之所以答應，還是因為她愛這兩個女兒。
時間已過凌晨一點，蘇青蓮家屋子裡依然一片歡笑熱鬧，幾個人似乎都毫無睡意。
「媽媽，我們四個人一起打撲克吧！」方月雯興奮的提議說，每年除夕之夜，她們都是打撲克度過的，不過一直都是三個人打，沒有四個人打過。
「不好吧，你小繁哥哥今天似乎挺累的……」蘇青蓮有些為難的說，小女兒一向懂事，不會胡亂要求，她今天這麼要求，肯定是因為她十分高興，所以她不想掃她的興，但是這事必須陳繁願意才行，若是他不喜歡打撲克，那讓他深夜陪她們一家打撲克，就太說不過去了。
「我不累啊，我都睡那麼久了……要打撲克嗎？那太好了，好久沒打撲克了呢，我的雙手正饑渴難耐呢！」陳繁笑說。
「小繁哥哥也同意了！」方月雯歡喜的說。
「那好吧……就玩一會兒吧。」蘇青蓮笑說。
「別和小雯打撲克，她打撲克最賴皮了，總是喜歡出了牌又拿回去……」方月玲故意「小聲」對陳繁說。
「姐姐你自己不也賴皮，你還偷牌呢，上次被我抓到了，還不承認！」方月雯見姐姐揭自己老底，於是也揭她的老底……
就這樣，蘇青蓮連碗也沒來得及洗，就和兩個女兒以及陳繁一起圍著桌子打起撲克來。
他們打的是「抓烏龜」，跟跑得快鬥地主差不多，不過第一家出完牌之後，其他三家還要繼續出牌，直到只剩下最後一家為止，最後一家就是「烏龜」，要受到第一名的處罰。
陳繁說：「我以前很少打這個，不怎麼會打，你們得教教我，給我放點水啊。」
蘇青蓮說：「沒事，我們也不怎麼會打，玩玩而已。」
方月雯義氣的說：「沒問題，小繁哥哥，我教你，咱們一起把我姐姐打成大烏龜。」
方月玲嘲笑妹妹說：「就你？你還是想辦法讓自己不當烏龜吧，當烏龜可別哭！」
比起除夕之夜，家裡只是多了陳繁一個人，但氣氛卻熱鬧了許多，陳繁是個很能逗笑的主，他一邊打撲克一邊說笑話，逗得兩姐妹不停的大笑，連蘇青蓮也不時莞爾，不過她自恃長輩，不敢像女兒們那樣誇張的笑。
方月雯打起來牌來，跟平時沉默文靜的她完全不同，小臉漲得通紅，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