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坐在牆頭等紅杏

陳繁的高中生活也進行兩個月了,班主任王澤明是個保守的人,不苟言笑,又因為身材高壯,被男生們取了個外號叫「大力」。

班上的同學他也認識了大半,大多數都是男生,因為一中對男女早戀防範很嚴,所以班主任安排座位時總是將女生安排在前面,而男生則全部安排後面,陳繁由於個子算中上,被安排在倒數第二排,與班上的女生相隔甚遠,所以和女生接觸的也比較少。

開學遇見的那個眼鏡女生叫譚梅,而那個叫姚晴的潑辣女生也在這個班,她為人還是一如既往的高調,班上的男生女生都不敢惹她,她為此洋洋自得。奇怪的是,她在那一天的糾紛之後,竟然沒有找過譚梅麻煩,也沒讓她哥哥姚東來找自己麻煩,這事肯定有蹊蹺。

期中考試之後,王澤民調整了一下座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陳繁成績進步了一點,反正他的座位一下子往前了很多,到了第五排,直接到了最後一排女生的後面。

而他前面正好是譚梅。這個樣貌不佳的眼鏡女生似乎有點自卑,很少主動和同學說話,包括她同桌的女生,更別提跟男生說話了。

而陳繁的新同桌叫謝鋒,因為他是市裡的學生,走讀,不住宿舍,所以兩人不是很熟。他長得不錯,平時也很高調很張揚,常和一幫別班的男生女生一起廝混玩耍。

陳繁發現一中有個有趣的現象,由於來自不同的初中,所以無論男女生,都有點分幫派,比如這個謝鋒,他來自七中,和他玩得好的大多都是來自七中的同學,比如同樣來自七中的姚晴就和他關係很好,甚至有點曖昧。又比如班裡另外一個風雲人物王子健,初中也是一中讀的,和他玩得好的都是原來一中的同學,王子健一派和謝鋒一派,雖然不能說有什麼仇恨,但互相多有看不順眼,來往很少。

當然,也有不少例外,比如班長何菲菲,她也來自一中,卻很少很王子健他們一起廝混,對班裡每個學生都一視同仁,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

至於陳繁江鵬這些來自鄉鎮的同學,大多比較老實低調,無幫無派。

對這些,陳繁也不反感,前世自己不也輕狂過嗎?不也拉幫結派到處惹是生非嗎?當年他在二中,認識了一些兄弟,天天打架,可比這些人狂多了,把其他所有的「幫派」都打怕了,成了二中名副其實的霸王——當然,這輩子他沒興趣干這麼無聊的事了。

所以成為同桌之後,他很友好的對謝鋒說:「以後就是同桌了,互相關照。」

沒想到謝鋒鼻子哼了一聲,輕蔑道:「鄉巴佬……」

嚴格來說,陳繁不算鄉巴佬,他也是城鎮戶口,但在謝鋒這樣的城裡人眼中,管你是農村還是小鎮的,反正都是鄉巴佬。

在一中,這種歧視真挺普遍,城裡的同學在來自鄉鎮的同學面前總是有一種優越感,雖然大部分人都不會說出口,但個別張狂的人或者氣急了,就會口不擇言的罵出來。

前幾天江鵬就因為來自三中的姚南說他一句鄉巴佬,跟他幹了一架,結果姚南的同伴一哄而上,江鵬吃了不小的虧,江鵬本來還準備拉一幫想討回來,結果班長何菲菲擔心出事,王澤明龍顏大怒,這件事才不了了之。

陳繁比江鵬自然要淡定得多,懶得和謝鋒計較,之後也不再搭理他。這種人,他沒興趣和他交朋友。

鄉巴佬就鄉巴佬吧,我就是鄉巴佬怎麼了,敢動我一下試試?

天府江南開業之後,陳繁每隔兩三天就會巡查一下,倒不是怕陳思他們消極怠工,而是擔心陳思畢竟沒什麼經驗,在管理和財務上,肯定有些事情處理不來,自己也好教教她,當然只能以意見的方式,而不能直說,直說的話她肯定不能接受。

——我一個寧州大學畢業生居然會要你一個高中生教?

一中的課程安排很緊,夏天白天八節課,現在冬天也七節課,晚上還要上三節晚自習。

陳繁總是趁著晚自習的時候偷偷溜出去,因為校門保安不讓出,他便翻牆出去,然後在餐廳巡查一番,再吃一頓火鍋當夜宵,吃完回來時大多已經差不多十二點了,校門早關了,於是再翻牆進去。

一中伴西山公園而建,後面有座小山,地勢比較高,這裡的校牆比較矮一點,但也有三四米高,本來一般人可爬不上去,不過早有先驅者將牆上的磚塊掏掉了幾塊,形成一排由空洞組成的「階梯」,腳踏進空洞里,一步一步向上爬到牆頭上,然後再跳下去就可以了。

不過三四米的高度,還是有不少不敢跳的,當然對陳繁來說,這太小兒科了。

這天晚上,已過零點,陳繁抄著熟悉的小道,轉到學校的後山,踏上牆上的空洞往上爬,剛爬到牆頭,看了看四下無人,剛作勢要跳下去時,突然一個面前一顆腦袋沖了上來,直接撞在他的下巴,痛得他差點掉下去摔成腦震蕩……!

幸好他手快,一把抓住了牆沿,這樣才沒掉下去。

「哎呦!好疼!」竟然是一個女生的聲音……

陳繁在牆頭蹲穩了,看見面前這個女生抬起了臉,露出一張有點眼熟的姣美容顏……

夏罌?!這麼晚她翻牆出去做什麼?!

陳繁捂著撞疼的下巴,驚訝的說:「好巧啊,你也翻牆啊?」

夏罌一手攀在牆沿,一手捂著頭頂,聽到這話,似乎有點想笑,卻沒笑出來,也不說話,想要爬上牆頭,但陳繁佔了位置,她沒法爬上了。

「你讓一讓。」她說,聲若黃鶯,婉轉流連,語氣卻很是冷淡。

陳繁於是往旁邊挪了挪,然後看著夏罌有些笨拙的把一條細腿架到牆上,雙手攀在牆沿,然後使勁想爬上來,卻根本爬不上來。

陳繁有點擔心那條細腿承受不了重量突然斷掉,於是說:「需要幫忙嗎?」

「不用。」

「第一次?」

「管你什麼事。」

「只是好奇而已,沒別的意思……另外,爬牆這事我比較有經驗,你這隻腿不要架這麼深,保證不打滑就可以了,雙手抱住牆,然後那隻腳蹬一下,順勢擺動身體,一鼓作氣就上來了,很簡單的。」

夏罌置若罔聞,依然自負的用自己的方法往上爬,結果努力了差不多十分鐘,還是沒爬上來,臉色卻越來越白,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陳繁也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她白費力氣。

夏罌突然抬頭瞪了他一眼:「你看什麼看啊?你不是要翻牆嗎?怎麼還不跳下去?」

陳繁生氣說:「你以為我願意蹲在這裡看你啊,風很大很冷好不好?你再瞧瞧下面好不好?只有一條小路,兩邊都是灌木層,還是有刺的灌木,只有從你那裡跳下去才能跳到路上,從我這裡跳下去……你想我被扎死啊?」

夏罌嘴角動了動,沒笑,也沒說話,低下頭繼續開始使勁。這次她終於使用了陳繁教她的方法,結果居然真的輕鬆一下就爬了上來……

陳繁:「女士優先,你先跳下去吧。」心說:快點快點,等下宿管員就睡覺著,再把他叫醒一包煙就不夠了!

夏罌看了他一眼,然後看了看外面的地面,估計了一下高度……應該有四米吧!

她猶豫了一陣,突然銀牙一咬跳了下去。

陳繁見她跳了下去,便轉身挪到剛剛她的位置,準備往學校裡面跳下去了,卻驀然聽見一個聲音:

「我腳扭了,很痛……你能幫幫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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