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末日審判——狼王 第284章 殺人

外面的風呼呼的刮。

好像天地間有個巨人只呼氣,不喘氣,一聲又一聲,聽著讓人感覺恐懼,又感覺疲累。

今天晚上,無星無月。

這樣的夜晚,適合那些陰氣森森的東西出沒,覓食,尋找宿主。

這樣的夜晚,同樣適合那些內心潛藏著不能言說的慾望,心懷鬼胎的人悄悄實施自己的計畫。

今晚,不僅普通病區樓將會不平靜,重病樓也會不平靜。

雖然第一槍並沒有打響,雖然從外面看起來一片寧靜祥和,雖然甚至連燈光都沒有,但是,危機和毀滅往往正隱藏在這樣的氛圍之下。

越是平靜,越是恐怖。

此時的重病樓內,一片死寂。

門口的兩個特警端著槍,像是兩個機器人一樣,靜靜地凝視著外面漆黑的路面,路面上有影子晃來晃去,那是樹木的影子,是陰雲被風吹動的影子。

他們盯著這個影子看,看了一會之後,便逐漸合上了眼睛,良久之後,等他們再次睜開的時候,已經背靠牆壁,睡了一覺了。

這一覺,或許只有十分鐘,又或許有兩個小時。

這樣的生活是乏味的,是無聊的,是極其容易讓人產生幻覺的,畢竟,除了自己的思維之外,他們沒有別的可以自由操控的東西,只能任由思維無限想像,有時候,思維走遠了,可能就收不回來了,即使勉強收回來,有可能也會摻雜著其他的雜質。

表面看起來,他們是在看守病人,其實,他們是在囚禁自己。

這世界上的大多數人,豈不正是以這樣的方式在囚禁自己嗎?

從哇哇啼哭,降入人間,便是進入囚牢當中的第一天,當性命歸西,化為一把黃土,則正是從囚牢中脫離的最後一天。

人生如同一場煉獄。

命運的百般苦澀,萬般折磨,都是為了最後超度肉體和靈魂的歸一。

夜晚也是容易讓人產生思索的,這思索中帶著孤獨的味道,只要入夜了,哪怕再親密的人,也是孤獨的。

門口的兩個特警顯然已經習慣了這種寂靜般的思索和這種孤獨的想像,此時,他們的腦子裡或許已經將自己想像成了馳騁沙場的大將軍,亦或是周遊四海的赤腳僧……

除了想像,他們一無所有。

沿著大門往裡,是厚重的黑紅鐵皮包裹著的牆壁。

牆壁上偶爾會反射出幽暗的影子。

那影子,不像是人的。

走廊中,一片漆黑,兩旁是厚重的鐵門,鐵門裡面靜悄悄的,但是,如果仔細聽的話,能聽見裡面傳來陣陣的呼吸聲,厚重,壓抑,沉悶,像是被困住的野獸,正掙扎在死亡的邊緣。

每個夜晚,病房中的病人們都會死去一次。

待到黎明,才會活過來,因為如果不讓自己死去,根本無法熬過那種漫長的,永無止境一般的孤獨和寂寞。

走廊的盡頭,有兩個普通房間,是特警們的宿舍,每個宿舍有兩張床。

這兩個房間里都有人,此時,他們正在睡覺,但是,卻都沒有睡著。

沒過凌晨,他們一般不會睡著,除非是生病,迷糊過去了。

可是,除了睡覺,他們也無事可做。

所以,如果房間內是兩個人一起住的話,另外一張床上很有可能是空著的。

這些特警們在進來的時候,大部分都是直男,但出去的時候,他們則大部分都是彎的了,至少從心靈上來看,是彎曲的。

這樣的環境,這樣的生活,想要不作出點什麼邪惡的事情來,是很難的,比做善事還要難。

普通院警至少可以藏著打牌,可以和護士們偷偷摸摸地嬉戲,可以打罵病人以發泄心中的壓抑情緒,還能趁著半夜出去巡邏的時候悄咪咪干點不為人知的事情……

但是特警們不行,特警們的活動範圍只限在這棟密不透風的建築中,除非是特殊情況,才能外出執勤,比如上次去院警樓捉拿剩餘的病人。

但是這種特殊情況少之又少,所以,長年累月,他們都只能呆在這裡。

白天還好,但是一到晚上,整個樓層所帶來的那種深沉的陰森和壓抑,便像是一塊大石頭一樣壓在了他們的心底。

他們的耳朵里聽不見歡笑。

他們的視野中看不見美好。

他們在扭曲的環境中生存,經年累月,最後卻變成了環境中扭曲的一部分。

這裡的特警,何嘗不是病人。

一樓的走廊黑漆漆,二樓的走廊同樣黑漆漆。

二樓里住著兩個D+級病人,梁哲和鬼手魔山。

但是似乎有微弱的節拍聲從梁哲的房間中傳出來,聲音極其細微,但是在如此寂靜的樓道中卻能夠聽得見。

二樓的走廊兩邊分別有兩個特警的宿舍。

三樓的走廊兩邊特警宿舍較多,一共有八個。

特警單田的房間就在三樓,他自己一個人住。

今天晚上,他連晚飯都沒吃,就回到了宿舍,他將自己的全身清洗了一遍,然後又換上了一身新衣服。

他穿著乾乾淨淨的衣服,將槍支彈藥裝好,綁在腰間,然後躺在了床上,閉上了眼睛。

可他並沒有睡,他的腦子極其的清醒,聽覺異常敏銳,他似乎在等待著什麼……等待著冥冥之中的一個響聲,一個動靜,一個神秘的召喚……

他覺得今晚上,那個召喚就會到來,他要做好萬全準備。

他的手掌緊緊貼在槍套上,全身繃緊,注意力高度集中,他的腦中不停地閃過一個影像,一個左右晃動著的影像,那似乎是一張臉,有節奏地左右晃動,看不清面相,看不清表情……

在單田房間斜對面的宿舍房間中,住著另外一個特警,這個特警也是一個人住,他名字叫做黃義。

此時,黃義正蹲在窗口抽煙,地上,已經遍布了許多的煙蒂。

他不停地咳嗽,抽的肺部生疼,嘴唇發黑,可是,他還是不停地抽。

每抽一口,他的腦中就浮現出章悅的身影,浮現出她那美麗的面龐,姣好的身段,那回眸的笑容和那甜美的聲音。

他的耳邊一次次出現章悅跟她說的那句話:「你有煙嗎?」

黃義沒有煙,他不會抽煙。

但是現在,他會了,他不僅會了,他還在幾個小時之內,連著抽了兩包。

在這裡,煙也是稀缺品,但是他不惜耗費了大半年的積蓄,從別人那裡拿到了好幾包煙。

他要將煙親手送到章悅的手裡,看著她含在唇間,然後再替她點上,順便自己也來上一支。

想到能喝章悅站在一起抽煙,黃義的心情就忍不住激動了起來。

與此同時,他還回想起了在樓梯拐角處時,自己的胳膊肘點在了章悅胸脯上的那種感覺……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真的很難用語言來形容,至少黃義的腦中找不到合適的辭彙。

他不停地抽著煙,整個房間內煙霧繚繞。

他的脊背在煙霧中一抽一抽的,他看起來像一隻悲傷的猴子。

在三樓的中間,有一條橫插的過道,沿著過道往裡走,有一扇門,打開這扇門,裡面是一個圓形的空房間,空房間中有一道暗門,打開這道暗門,裡面便是重病樓安保主管萬儲的監控室了。

當然,這裡也是他的住處。

在和章悅又進行了一次酣暢淋漓的魚水之歡之後,萬儲剛剛恢複的一丁點精力再次被耗盡,他筋疲力盡地躺在床上,很快就昏昏睡去。

章悅躺在他的身側,她的一隻胳膊被他壓在肚子下面,她的另外一隻胳膊插在枕頭底下。

外面的風越來越大,刮在洗手間里的窗戶上,發出『呼啦呼啦』讓人膽戰心驚的聲響。

但是,此時,這樣的風聲在章悅聽來卻像是一種無言的鼓勵,一種精神上的支持。

她閉上了眼睛,眼前出現了之前被梁哲催眠時候,他刺穿了萬儲脖頸大動脈的畫面。

當時的時候,她覺得那個畫面很恐怖,很嚇人,很不可思議。

但是現在,冷靜過後,她反而覺得那畫面不僅讓人熱血沸騰,而且特別解恨,不僅解恨,而且透過一種奇特的神秘使命感。

她的心裡開始痒痒了起來。

她微微扭頭,望向了萬儲脖頸上的大動脈,那根大動脈微微鼓動,透過皮膚,她似乎看見了裡面的血管,又粗又長的一根血管。

她的心臟在顫抖。

她的手臂在顫抖。

她的嘴角也在顫抖。

很快,她全身都顫抖了起來。

一種奇特而又神秘的力量逐漸侵佔了她的全身,她似乎聽見一個聲音在命令她,在驅使她,在操控她——

那個聲音仿似來自遙遠的未來,又好像來自遺忘了的過去。

她用盡全力控制著全身的抖動,逐漸地,她發現那個聲音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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