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末日審判——狼王 第272章 打開的扇貝

局面一瞬間的轉變,讓趙直有些措手不及。

銘人跪在地上,仰起頭,望著趙直,他臉上的肌肉因為激動和緊張而變得根根凸起,看起來既詭異又恐怖,好像他的臉皮底下還藏著另外一張臉。

見趙直無動於衷,銘人忽然抬起手,抓住了趙直手中的槍,將槍頭戳到了他自己的額頭上。

「直哥,你今天非要這麼做的話,就先把我殺了。」

銘人這句話說完,已經將趙直置於了一種絕境當中。

他知道,趙直絕對不會開槍,不管是於公於私都不會殺他。

趙直雖然是一塊頑石,執拗而固執,但是面對和他親近的人,卻總是會有些優柔寡斷。

趙直是一個愛憎分明的人。

銘人顯然很了解這一點。

其實,他可以選擇一種更加緩和的方式來勸戒趙直,但是他卻選擇了這樣一種如此直接的方式。

這樣的方式,對趙直而言,無異於一種兄弟間的反目。

在這一瞬間,趙直猶豫了,他的內心深處有一種奇特的情感被觸動,他握著槍的手腕竟然開始不由自主地抖動了起來。

讓他一槍崩掉趙直,他真的做不出來。

讓他就這樣離去,他心有不甘,也做不出來。

「銘人!」趙直低頭望著銘人,語氣中帶著一絲的恨意,但他的眼神卻是悲傷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銘人張開嘴巴,嘴唇上下蠕動了一會,還是沒有說出一句話,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趙直,該到他解釋的時候,他偏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或許,他知道自己的解釋根本站不住腳,或許,他的解釋裡面牽扯著一些機密內容,不能讓過多的人聽見。

但,不管怎樣,他沒有解釋,他的沉默在所有人看來都是一種拒絕解釋的象徵,在趙直看來,則是一種無言的反抗。

截至到此,趙直才真正意識到,銘人已經離他而去。

忽然間,趙直想起來,王小胖說過的那句話:銘人是一個五彩繽紛的扇貝,兩扇貝殼中間有一條縫隙,裡面黑乎乎的……

趙直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此時真的很想立馬讓王小胖看看,這個銘人的殼是不是已經打開了,裡面那團黑乎乎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就在趙直陷入兩難境地的時候,身後一個身影忽然上前,抬起一腳,猛地踢在了銘人的脖頸上。

銘人倒翻了出去,但是,幾乎在瞬間,他就重新爬起,再次跪在了趙直的跟前。

踢翻銘人的人,正是四川小哥,他的嘴裡罵罵咧咧的,聽不清到底說的是什麼東西,見銘人重新跪在地上,脾氣火爆的四川小哥再次抬起腳,又要踢他,卻被趙直給攔住了。

趙直說道:「至少今天,他還是我們的人。」

趙直環顧四周,望著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臉,他心中已經有了決定,他說道:「至少今天,你們都曾是和我住在一起的病人,也是和我一起並肩作戰的戰友,但是,明天,我們便井水不犯河水。」

隨後,趙直望向銘人:「起來吧,這一次,算是為了你,但是,從今天為止,我們之間恩斷義絕,明天再見面,我只希望我們不要成為仇人。」

銘人張著嘴巴,嘴唇顫抖著,卻沒說出一句話。

趙直將槍放下,抬起頭,望向冷空,沉聲道:「永遠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否則,任何人都沒法救你。」

冷空冷笑著道:「明天,我還會在這裡等你,我等你的答案,等你給我們所有人一個交代,這事,沒完。」

趙直忽然仰頭大笑了起來。

驟然間,他舉起手,『砰!』地一聲,朝著頭頂開了一槍。

牆皮紛紛落下,落在了他的頭頂上。

他的表情在灑落的灰塵中變得模模糊糊,但是那雙眼睛卻無比銳利。

這一槍,代表著他的決心。

他一句話沒說,轉過身,走了。

厲山看了一眼依舊跪在地上的銘人,眉頭緊緊皺著,隨後,也轉身跟在了趙直的身後。

四川小哥和光頭牆倒退著離開。

划船雙兄弟相互對視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鷹眼走在最後,他的一雙慘白的眼睛緊盯著那兩個怪人,似乎想從怪人身上看出點什麼來。

跟在趙直身後離去的,只有這幾個人。

銘人始終跪在地上,目送著趙直和他的小夥伴們離去,整個過程,一言不發,他曾是他們當中的一員,但是現在,不是了。

過了一會之後,冷空撥開了那兩個怪人,走上前來,俯下身子在銘人的耳邊道:「有得必有失。」說完,他在銘人的肩頭輕輕拍了兩下。

隨後,冷空直起身子,環顧眾人,他的目光如同錐子一般在每個人的眼中扎了一下,隨後,他轉過身,朝著和趙直相反的方向離去。

他的身子筆挺,手中的介盤轉動不休,那兩個怪人跟在他的身後,機械地挪動著雙腿,寸步不離。

走廊中的病人逐漸離去,有的獨自藏進了病房中,有的鑽進了陰暗的角落裡,有的聚在一起低聲私語,有的在別的樓層中穿梭。

良久過後,銘人才從地上站起來,他的雙膝已經發麻,他的手伸進兜里,拿出一個小小的黑色木牌,他低頭看了一眼木牌,身子猛然一抖,然後迅速將木牌藏了起來。

他的身體似乎被什麼東西給掏空了,他扶著牆壁,朝著冷空離去的方向走去。

他走了很久,越過了院警樓和護士樓中間那道已經被轟塌的圍牆,踢翻了擋在中間的桌子。

他走到了護士樓,在一個護士房間的前面,他停住了腳步,側耳傾聽了一會,他的嘴角緩緩上揚,露出了一抹神經質般的笑容,隨後,他加快了腳步,朝著走廊盡頭走去。

原本人滿為患的走廊中,很快就空無一人。

但是,樓道中緊張的氣息卻並未散去,反而越來越濃重。

銘人一直下到了一樓,在一樓的盡頭處,有一間小屋子,他推開屋子的門,走了進去,他轉過身來,一雙眼睛透過房門的縫隙往外看了一眼,隨後,緩緩關上了門。

屋內光線陰暗,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陰森壓抑的氣息。

雖然只有一門之隔,但是門內的溫度比門外要低很多,屋子內似乎開著冷氣,或者放著一些極其陰寒的東西。

四周的牆壁上,樹立著一根根黑乎乎的柱子一樣的東西,長短不一,更增加了房間內古怪的氛圍。

房間的中央有兩張椅子,兩張椅子面對面放著,其中一張椅子上坐著一個人,一個腰桿挺得筆直的人,屋內光線太過於陰暗,看不清這人的臉面。

另外一張椅子空著,似乎在等待著它的主人。

一個陰沉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銘人,來。」

銘人猶豫了一會之後,緩緩走了過去。

「坐。」那個陰森的聲音再次說道。

銘人左右看了一眼,隨即坐了下去。

兩個人面對面坐著,沉默著。

「噗!」一支火柴劃亮。

光亮斑駁當中,銘人可以看見坐在他對面椅子上的那張臉陰森詭異,冷冷冰冰,沒有一絲的表情,要是沒有心理準備的人驟然看見這張臉可能都會被嚇一大跳。

銘人雖然有所準備,但在這樣的環境下,近距離地看到這張臉還是吃了一驚,他的身子微微了一下。

這個人,正是冷空。

火柴下移,點亮了兩張椅子中間的一根蠟燭。

紅色的蠟燭,閃爍著紅色的火焰。

火焰筆直,如同冷空筆挺的腰桿。

銘人和冷空兩個人的臉在燭火的映照下也變得發紅了起來,光點斑駁閃爍,好像有幾隻螢火蟲在他們的臉上來回跳躍。

「今天早上給你的東西帶著嗎?」冷空的聲音中帶著一種神秘感。

「帶著……一直帶著……」銘人急忙點頭,他的聲音充滿了遏制不住的緊張。

說著話,銘人從口袋中掏出了那個木牌。

木牌掏出來的瞬間,原本筆挺的燭火忽然左右搖晃了一下,似乎感受到了木牌上的某種特殊力量。

「嘿嘿嘿嘿。」

冷空驟然笑了起來,他的笑聲陰森詭異,讓人毛骨悚然。

燭火在他的笑聲中上下跳躍著,越來越高。

忽然間,燭火猛地一竄,差點燃到了銘人的眉毛上。

這時候,離銘人最近的那根靠在牆壁上的柱子一樣的東西忽然動彈了一下。

一根柱子動了之後,其餘的柱子也跟著一起動了起來。

銘人緩緩扭過頭去,望向了那些柱子——

他的眼睛緩緩睜大,在燭火的輝映下,他終於看清,那些樹立在牆壁的黑乎乎的東西,根本就不是柱子,而是一個個的——人。

「啪!」地一聲,銘人手中的木牌掉落在地。

燭火驟然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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