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入病院——野狼 第86章 明爭暗奪

房間內寂靜異常,香煙的味道瀰漫在空氣當中。

昏黃的光線和四散飄開的香煙混雜在一起,使整個空間都顯得霧蒙蒙地。

待押送孔武的幾個院警返回之後,梅醫生低下頭在矮人院長的耳朵邊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幾分鐘之後,矮人院長道:「我們缺一個大隊長,還缺一個護士長。」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低下了頭去,只有吳野的頭一直抬著。

過了一會之後,吳野從隊列中走了出來,彎著腰,鼓起了畢生的勇氣道:「院長,我希望有這樣的榮幸,更希望能夠擔起這份責任,我以警察的身份發誓,我必將公正嚴密,不徇私,不枉法,不偏袒,時刻謹記病院的宗旨,時刻遵守院長的命令,我將嚴以律己,秉持信念,我將會讓所有院警在適合自己的崗位上發揮出最大的作用,我將無條件地輔助護士,我願為了病人的早日康復奉獻自己的所有,我的熱血,乃至我的生命。」

吳野這一段話是一口氣說完的,在說到一半的時候,所有人都抬起了頭,瞪大了眼睛,他們不是沒有想到吳野會搶佔這個職位,而是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這麼有文采,而且說的慷慨激昂,讓人恍惚之間真的以為他會像他的話里說的那樣去做。

這一切,其實要歸功於章悅,在過去的幾天了,章悅早已替他寫好了這一段話的內容,讓他反覆背誦,並在她的面前演練了十幾次。

關鍵時刻,吳野沒有掉鏈子。

吳野說完之後,一直站在原地,身子崩的很緊,這將是他生命中一個重要的轉折點,也是他和章悅以後的長遠計畫能夠順利實施下去,打下的第一塊基石。

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這一步棋,他和章悅不能輸。

矮人院長靜靜聽完了他的訴說,等待了一會之後才道:「還有嗎?」

吳野回過了頭去,掃視了一眼院警的隊列,他看到了所有人的眼睛,唯獨沒看到房門後面那雙眼睛,那是余文澤的眼睛,不過顯然他的發言一點都不重要。

猴二從隊列中走了出來,他輕咳了一聲之後道:「院長,我覺得,於情來說,吳副隊長已經當了好多年的副隊了,他來當大隊長合乎情,而於理來說,吳副隊體格健壯,管理能力,應付突髮狀況的能力,以及綜合格鬥能力都屬上乘,而且,他來當隊長,我服氣,別人,我不服。」

猴二這番話把自己說到了絕處,他似乎在孤注一擲,如果吳野最後沒有成為大隊長,而是院長親自點了一名院警來當,那他的位置和身份以後就很尷尬了。

不過有時候,人就是要做絕一點。

猴二的野心可並不比吳野小,只不過他現在很清楚自身的定位。

猴二退了回去,吳野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隨後,鷹鉤鼻院警站了出來,他聳了一下腦袋之後才道:「我覺得猴二說的有道理。」

緊接著,光頭院警也站了出來:「我相信吳副隊長。」

陸陸續續的院警走出了隊列,說出了同樣的話語,唯有門後陰影中的余文澤自始至終都沒有露面,也沒有說一句話。

良久過後,矮人院長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往前走了兩步,站在了吳野的面前。

矮人院長平視著吳野的腰部說道:「當隊長最重要的是什麼?」

吳野道:「勇敢,堅強,絕不畏懼。」

矮人院長搖了搖頭。

吳野道:「聽從指揮,服從命令,管理好手下,配合好工作。」

矮人院長再次搖了搖頭。

吳野臉色一紅,隨即斜著眼睛看了一眼章悅,他看見章悅將手中的帽子倒翻了過來,然後左右擺盪了一下。

吳野略微沉思之後道:「成為一名合格的院警,要比所有人都卑微,但比所有人都高貴,他有尊嚴,也沒有尊嚴,他是隊長,也不是隊長。」

吳野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顯然他很為自己剛才的回答感到滿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夠說出這樣深奧的話來,其實他很清楚這句話就是屁話,完全狗屁不通,一點邏輯性都沒有。

這一次院長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他說道:「最重要的是,管理好自己,站在高處,會忘記自己穿著什麼樣的鞋,也會忘記自己身後站著什麼人。」

矮人院長用手指點了點吳野的小腹,壓低聲音道:「任何人出了事,你先死!」

吳野似乎被嚇住了,或者說他還在琢磨著這幾句話的意思,就在這時,他感覺到自己的腹部傳來了一陣微疼,他急忙彎腰低頭,看見矮人院長正在用手指戳著他的小腹。

一聲輕咳響起,他急忙抬頭,看見了章悅滿臉著急地看著他,同時將帽子直接壓在了腿部。

吳野恍然大悟,急忙單膝跪在了地上,右手抬起,放在了自己的胸前。

矮人院長將吳野左胸口上的副隊長警徽取了下來,然後將孔武之前戴在胸前的大隊長警徽別了上去。

矮人院長道:「我不是因為沒有人才選你,我只是想給你一個機會,一周時間,證明自己,同時找出真正的兇手。」

吳野以手錘胸,昂首道:「我一定不會辜負院長的信任,更不會讓鄭圓圓死的不明不白!」

矮人院長重新回到了椅子上,手中拿著副隊長的警徽。

猴二在隊列中焦急地扭動了自己的雙手,他盯著那個副隊警徽,兩眼放光,同時放光的還有另外幾個院警。

矮人院長將警徽緩緩放進了兜里:「一周之後,我或許會將它還給你,或許會別在別人的胸前。」

就在這時,梅醫生又彎下身子,在矮人院長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矮人院長望向了左邊的護士集群,道:「你們呢?」

有兩個人同時站了出來,一個是中年護士阿桑,另外一個是一名老年護士,人們都叫她紫婆,因為她的頭髮有著淡淡的紫色,雖然此時已經完全被銀白色所覆蓋了。

阿桑道:「我在這幹了六年,鄭護士長手把手教我成為了一名優秀的護士,我——」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紫婆操著一口北方口音道:「俺幹了十一年,論年份,任何人都比不過俺,論資歷,俺最高,論護理過的病人,俺最多,論專業知識……嗯,俺也很強……」

阿桑道:「可你年紀太大了,身子骨不行,有時候我們護士需要像院警一樣親自上陣制服病人,你行嗎?」

紫婆冷笑了一聲,伸出一隻枯槁的手臂,拳頭在半空中握緊,發出了一陣清脆的咔噠聲,她的臉色也因為這一陣聲響而變得有些蒼白而難看,雖然她儘力地想表現地很自然,但顯然,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她有些吃力。

紫婆收回手臂,喘了一口氣道:「起碼俺不比一般人差。」

阿桑搖了搖頭,一臉的鄙夷:「我可是瞧得清清楚楚,我真的害怕,你握個拳頭會把自己直接累死。」

就在這時,護士集群中又走出一個人,這個人嘴唇很薄,眼角有著幾條魚尾紋,年紀跟阿桑差不多,三十五歲左右的樣子。

她姓南,叫南有花,熟識的人都叫她南有瓜,也有叫她南瓜的,隨著她年紀漸長,小一點的護士就叫她南姨,漸漸地,叫她南姨的變多了,叫南瓜的只有那麼幾個。

南姨嗓子很細,說話也尖聲尖氣的,平時跟阿桑和另外幾個護士經常聚集到一起談天說地,其實就是談談身邊的雞毛小事。

南姨說道:「我雖然年紀比她們小,經歷也沒有她們豐富,在這裡乾的年歲也不是很長,但我曾經在別的病院當過護士長,我有這方面的經驗,而且,我還有另外一個優勢,那就是我會安撫病人,尤其是男病人。」

南姨說完之後,嘴角有些邪氣地笑了起來,眼角的魚尾紋更密集了,而她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點不易察覺的紅色,顯然,她安撫男病人的手段並不是那麼光明。

阿桑瞪著南姨道:「南瓜,你還太嫩,這裡輪不到你!」

南姨回瞪著阿桑,那些過往的悄悄話和情面似乎轉眼間就消失了,她大聲道:「在我看來,你還嫩著呢,上次有個男病人把你嚇哭了,你還記得不……」

阿桑:「你——」

紫婆:「我——」

南姨:「你們——」

她們的聲音全都戛然而止,因為她們看見了另外一個人從隊列中走了出來,她的手中捏著護士帽,頭髮甩在腦後,身子筆挺,嘴角泛起一絲愁苦的笑容。

這個人是章悅,她出來的不早不晚,恰是時候。

章悅站在她們的面前,苦笑道:「你們啊,鄭護士長剛剛走,靈魂都未安息,你們就開始為了一點小權利撕破了臉皮,你們對得起護士長的在天之靈嗎?你們有臉面說你們是真的想為病人服務嗎?!你們難道都已經忘了,鄭護士長生前的時候,是怎麼教導咱們的了嗎?」

紫婆冷哼了一聲,偏過了頭去。

阿桑左右看了一眼,低下了頭,似乎有些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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