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入病院——野狼 第40章 夜間巡邏

細雨飄搖,冷風嗖嗖。

余文澤手握警棍,行走在暗夜當中的X精神病院小道上。

他的腰桿挺得筆直,臉色凝重而嚴肅,只有在巡邏的時候,他才會表現的跟個真正的警察一樣。

余文澤很喜歡這樣的感覺,他搖晃了一下脖頸,關節碰撞,發出嘎達嘎達的聲響。

在這條行走幾百遍的路上,他熟悉每一個地形,每一顆石子的位置,每一顆草木的狀態,他覺得自己就算是閉著眼,這條路也可以來回折返個幾次。

但余文澤是絕對不會閉上眼的,偷懶對他來說是絕對不容許發生的事情。

不過,今天晚上略有不同,在下午孔大隊長特別召開的緊急會議中,如同鐵塔一般巍峨雄壯不苟言笑的大隊長跟他們重複地說了三遍——

「明天上頭要來一批重要的人!這幾天晚上非常關鍵!一定不能出任何的差錯,不能出現一點的紕漏,一旦遇到奇怪的情況即刻上報!否則後果自負!」

那時余文澤像往常一樣站在前排,試圖靠近他們的隊長更近一些,盡量將自己完美的一面表現出來,讓孔大隊長對自己那晚『被誣陷的偷窺行為』有所改觀,在過去的幾天里,他都是這樣表現的。

可孔大隊長如雷一般的吼叫聲卻將余文澤嚇得渾身顫抖,他甚至有種想要逃離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下午的表現簡直不能再糟了……

直到現在,余文澤的耳邊還在嗡嗡作響。

「真是強壯,有他做隊長確實安全許多,似乎什麼事他都不會感到害怕和恐懼,要是自己也能成為隊長的樣子就好了。」

余文澤再次搖晃了一下脖頸,同時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離八點還差十五分鐘,這是他很滿意的一個時間。

別人要不就是踩著點出來,要不就是晚到,而他從來都是提前出門。

今天他故意提前了十五分鐘出來巡邏,因為孔大隊長在今天給他加大了巡邏的路線,在之前的基礎上闊大了差不多一倍的路程。

「這是大隊長對我的信任,我一定不會辜負他的。」

余文澤自言自語著,將手中的警棍緊緊握住,眼神跟隨著手電筒的光線,掃視著四周,不放過每一個角落。

「按照大隊長的說法,明天要來一批極其重要的人,這批人是幹什麼的呢,會跟病人有關嗎,還是要重新改造這座看起來有些古老的病院?」

「亦或是帶來全新的技術,準備在病人身上試用?」

余文澤想到孔大隊長那張黑色沉鬱的面龐,以及那幾聲如雷般的吼叫,不由地心中一緊。

他仰起頭,看了一眼夜空,陰沉沉的,沒有一絲的生氣。

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寂靜的天空中醞釀,也許是一場暴風雨吧。

就在這時,余文澤的耳朵忽然一抖,他急忙低下頭來,晃動起了自己的手電筒,就在剛才,他聽見了一陣清脆細微的腳步聲。

他一定不會聽錯,絕對是腳步聲。

「叮噠叮噠!」

腳步聲越來越緊,那不像是院警的腳步聲,因為院警的鞋子都是平底鞋,不會發出這種聲音,也不像是護士的……

「難道是——」

余文澤關閉電筒,屏住呼吸,快步往前。

借著微弱的天光,余文澤看到了不遠處一個粉紅色的身影,正在朝著他的方向快步走來。

余文澤跨步往前,『啪』地一下打開手電筒,另外一隻手將警棍高舉,大聲喝道:「是誰在那!不許動!」

在手電筒的光線照射之下,那個粉紅色的身影逐漸變得清晰。

余文澤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的身影,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面前的女人穿著一件粉紅色的連衣裙,淺色的披肩在肩膀上左右晃動,她腳下蹬著一雙高跟鞋,高跟鞋跟地面碰撞發出『叮噠叮噠』的聲響。

這個女人余文澤永遠都不會忘記,因為她就是那晚上自己被誣陷為偷窺狂的當事人——章悅。

一連串的問題竄進了余文澤的腦海——

為什麼她會穿成這樣?

這麼晚了,她為什麼獨自出門,在病院裡面溜達?

按照規定,除了院警和院長之外,任何人在晚上都是不能擅自出門的……

手電筒的光線依舊直射在穿著艷麗的章悅身上,章悅迎著光柱往前踏了幾步,然後揮了揮手,語氣有些不耐煩地道:「把手電筒拿開。」

余文澤急忙將手電筒轉到了別的地方,他看見當章悅看清他的臉的時候,臉上浮現出了笑容。

「原來是你啊。」章悅笑著道,「身上還疼嗎,應該不疼吧,你知道我那晚並沒有用力氣。」

「早就沒事了……」余文澤眼睛瞟向旁邊,面對著章悅,讓他有一種莫名的緊張感,尤其是在穿著這麼艷麗的情況下。

「那就好。」章悅似乎對余文澤並沒有太多的興趣,抬起腳步就要離開。

余文澤忽然叫住了她:「你要去哪?」

章悅似乎沒有料到余文澤會叫住她,不由地愣了一下,然後很快地,她就笑了起來,笑聲中帶著一絲挑逗的味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大晚上的穿成這樣很奇怪?」

余文澤道:「晚上不準出門的……尤其是這幾天,我們查的很嚴,你還是回去吧。」

余文澤並不想打探章悅的事情,他不想管她為什麼穿成這樣,也不想管她這大晚上的要去那,他只想讓她儘快回宿舍。

章悅再次笑道:「小弟弟,我在這裡幹了幾年了,你知道嗎?」

余文澤搖了搖頭。

章悅伸出了三根手指頭,在他的面前搖晃了一下道:「三年,三年你知道嗎?!」

余文澤再次搖了搖頭,語氣變得堅定了許多:「我只希望你儘快回宿舍。」

章悅的臉在一瞬間冷了下去,她用冷冷的目光打量著余文澤,低沉著聲音道:「如果你還想穿著這身警服,有些事情我勸你還是不知道的為好。」

余文澤似乎被章悅突然轉變的神情和語氣給嚇住了,更讓他感到害怕的是,她竟然知道自己最大的願望就是穿警服,而最大的恐懼就是脫下警服……

叮噠叮噠的聲音響了起來,章悅已經沿著小路朝著前方走去。

余文澤的腦中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不能放她走!

余文澤快步往前,一把拉住了章悅的手臂,大聲道:「你不能走!」

「啪!」地一聲響,一個狠辣的耳光驟然打在了余文澤的面頰上。

章悅叉腰站立,雙目瞪著余文澤,惡狠狠地道:「你這個變態,鬆開你的臟手!」

在余文澤尚未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啪!」又是一記耳光打在了他的臉上。

「果然是名副其實的偷窺狂,變態!」

章悅像是一頭髮瘋的母獅子,怒目瞪著余文澤:「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叫人來抓你,說你非禮我?!」

「我沒有——」

余文澤急忙鬆開了手臂,往後退了兩步。

「你已經非禮我了,手臂上的印痕就是證據!」

章悅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架勢,往前一步逼近了余文澤:「我看你這身警服是保不住了。」

「你——不能血口噴人!」余文澤的腮幫子在抖動,他實在想不到事情竟然會這樣發展。

「好了,不要再狡辯了,你雖然非禮了我,可我若不說,沒有人會知道,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小弟弟,你要知道,有些人你是惹不得的,否則只會引火上身。」

章悅拍打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將披肩擺正,然後便轉過了身,朝前走去。

直到章悅的身影和叮噠的聲響徹底隱沒在了黑暗之後,余文澤才醒悟了過來。

一剎那間,他的心中悲憤交集,眼眶中有淚花在閃爍,他忽然很想仰天大吼。

「砰!」地一聲響,手中的警棍砸在了自己的身上。

心中的吶喊在奔騰,一聲聲響徹五臟六腑——

余文澤啊余文澤,你究竟是幹什麼吃的?

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事情?

你不僅放過了一個形跡可疑的女人,還讓自己得了一個非禮的名號!

余文澤啊余文澤,難道你天生就是孬種的命嗎?!

不能哭——不能哭——

什麼事就知道哭哭哭!

余文澤咬緊牙關,將淚花遏制在了眼眶裡面,他深吸了一口氣,心底那股潛藏的怒火正在緩慢升騰,逐漸將悲憤替代。

余文澤嘴角扭曲,麵皮發顫,他忽地將手中的警棍迎空拋出,然後後撤一步,凌空一個迴旋踢——

「啪!」一聲脆響,迴旋的腳掌正好踢在下落的警棍根部。

警棍『嗖』地一聲沒入了黑暗當中!

余文澤輕吸一口氣,昂首挺立,說出了那句他之前只在心底說過的話語——

「我一定要像個男人一樣。」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