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入病院——野狼 第34章 逃離計畫

如果不想忘記,那麼最好的方法是在身體上留下記號。

在住進病房的第一天里,趙直就被強制吃了葯,強製做了電療,這是肉體和精神雙重屈辱的一天。

趙直不想忘記這一天,同樣他也不想忘記接下來的每一天,所以他選擇以這樣一種方式來銘記。

孫震陽將有些暈乎的趙直扶到了床上,找出一塊布子開始替趙直包紮傷口。

鮮血在不停地流,將衣服染得通紅。

趙直額頭上冒出一顆顆豆大的汗珠,他的眼睛忽然睜大,緊緊握住了孫震陽的手:「你一定要幫我!」

孫震陽看著趙直的臉,愣了一下之後才道:「幫你什麼?」

趙直咬緊牙關,三個帶著仇恨和不甘的字從他的口中冒了出來。

「逃——出去!」

孫震陽再次愣住了,他低下頭去,繼續替趙直包紮著傷口,過了良久之後,他才緩緩道:「逃出去,又能幹嘛呢?」

趙直道:「就算是什麼事都不幹,只要能看見乾淨而自由的天空,難道還不夠嗎?」

孫震陽的臉上似乎露出了笑容:「只要想看,哪裡還不都是天空,有時是情緒亂了,所以才看不見。」

趙直提聲道:「你這是在自我欺騙!」

孫震陽的手停頓了一下,嘴巴張開,卻沒有說話。

趙直繼續道:「難道你不想和你老婆一起去逛街購物,不想陪你孩子去遊樂場玩耍,不想在花園中散步,不想去河邊釣魚?」

孫震陽搖了搖頭道:「不想。」

趙直:「那你想什麼?」

孫震陽:「我就想安安靜靜呆在這,沒有人打擾,不用想工作的事,不用擔心有沒有錢花,不用想著什麼時候國家開戰,不用操心石油價格上漲,更不用每天早上醒來還惦記著北城的今天有沒有霧霾,要不要戴口罩……」

孫震陽忽然停頓了一下,然後伸出手扶了一下眼睛道:「再說,我的女兒和老婆早在多年前就都死了……」

孫震陽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中流露出的平淡讓趙直感到心驚,那像是在說和他完全不相干的兩個人。

可那兩個人卻是他的老婆和女兒。

趙直的眉頭緊皺了起來,他緊盯著孫震陽的雙眼,過了一會之後才道:「你到底是什麼病?」

孫震陽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道:「我真的沒病,真的沒有……我只是不想在塵世裡面戴著面具活了,但我卻還不想死,本來要去當和尚的,結果人家不要我……」

趙直:「是人家不要你,還是不敢要你?」

孫震陽的嘴角輕微扭動了一下,過了良久之後他才道:「都是一個意思,而且寺廟裡面未必有這裡好。」

孫震陽的語氣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像是想到了什麼讓他感到可怕的東西,那種控制不住的顫抖喝驚懼。

孫震陽說完之後,就將趙直的胳膊緩緩放在了床邊上,然後拉過一張凳子,將他的胳膊抬起來放到了凳子上,他自己則緩步走進了洗手間。

孫震陽走進了洗手間之後,將門輕輕關上。

過了一會之後,洗手間里似乎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響,像是什麼動物一樣的輕微叫聲。

奇怪的聲響逐漸消逝,孫震陽在洗手間里很久都沒有出來。

時間在緩慢流逝,正午的驕陽逐漸西斜。

趙直躺在床上,腦中不停地思考著那個已經迫在眉睫的問題。

「如何逃出去?!」

當這個問題再次出現在趙直的腦海當中的時候,他首先想到的竟然是《肖申克的救贖》那部經典的電影。

趙直迅速搖晃了一下腦袋,他可不想在自己出院的時候,已經白髮蒼蒼,再說挖洞也不是自己擅長的事情。

趙直雙眼凝視著前方,集中起注意力,腦中開始細細梳理起一些已知的信息。

從表面上來看,這裡管制森嚴,院警數量眾多,權利很大,簡直跟監獄有得一拼。

趙直的腦海中隨即浮現出了剛剛進入病院時候的情景,他仔細回想著自己曾經走過的每一步……

首先,第一道防線,那是一道高達十幾米,厚達一米的青磚石牆,目前所知,石牆唯一能夠通達外界的地方,就是那扇青銅巨門,巨門由塔樓之上的哨警把守,負責鐵門的開合,要想通過這道鐵門,必須要獲得哨警的信任,亦或是殺死哨警。

其次,第二道防線,那是一圈幾乎環繞整個院區的電網,能夠通過電網的是一道鐵柵門,鐵柵門由門警看守。

第三道防線,由一排的不可通行物件和標識形成,配合著綠化帶和人工河流,這層防線是最弱的,只是為了提醒和警戒病人們,不可越雷池一步。

緊接著是放風區,小花園,運動場地,小樹林,假山,過道等等……

趙直在腦中一遍一遍回想著那段路程,他的眉頭緊緊皺起,作為線人的敏感思維和超強發現能力,讓他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但是,趙直越想越是覺得心慌,因為他竟然沒有發現一個有破綻的地方,同時腦中也沒有想出一個能夠同時通過三道門的方法。

或許是因為當時自己被憤怒和驚慌佔據了頭腦,並沒有看太仔細的緣故。

然而此時的趙直已經清楚地意識到,目前的情況非常地不明朗。

這家精神病院絕對不是一家正常的精神病人,從他的這種森嚴的看守程度上就能夠看得出來。

他們到底在防著什麼,為何管制會如此森嚴?

這家幾乎與世隔絕的精神病院裡面究竟又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

為什麼這裡的每一個人都顯得那麼奇怪,不僅病友奇怪,院警奇怪,護士也奇怪,甚至還有藏在地下的血紅怪物和憑空出現的鬼面矮人……

趙直想到這,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隱約之中,他感覺這裡非比尋常,讓自己這個資深線人都有些看不明白。

說這裡是個治病救人的精神病院吧,看梅醫生那一副陰森詭異的樣子,以及一樓那些零零散散不成體統的治療設備就不大像,很有可能只是一個皮囊,是為了掩飾些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還有一點很關鍵,這裡的院警竟然可以持槍——

趙直想到這,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面對刀劍和拳頭自己都可以有很大的躲避機會,而且趙直常年遊走在街頭,早已學會了一套可以保命的簡單街頭格鬥技巧,但單論打架鬥毆,趙直倒是真不一定會輸了幾個院警。

可是槍不一樣……

趙直記得之前自己在跟蹤一條地下訊息的時候,曾經遇到過槍擊事件,那次的槍擊事件也給趙直留下了很深且很可怕的印象。

趙直咬了咬牙,決定先暫時不去想如何對付槍這件事情,他相信,他們不會隨隨便便就對自己開槍的。

而且,槍裡面有沒有子彈都還說不一定呢……

趙直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笑容牽扯著嘴角的肌肉一緊,臉頰隨即疼痛了起來。

就在這時,洗手間的房門輕輕打開,孫震陽邁步走了出來。

孫震陽的眼角旁似乎沾了些液體,像是水滴,又像是別得什麼東西。

孫震陽扶了扶眼睛,嘴唇緊閉,臉色有些凝重,緩步朝著自己的床上走去。

趙直將脖子梗起來,望向孫震陽,輕聲道:「孫老師,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孫震陽似乎沒有聽見,依舊腳步不停地朝著自己的床上走去。

看著孫震陽的表情和神態,趙直忽然感覺到了一絲莫名的詭異。

趙直將頭抬起來,提高音量道:「喂,孫老師!」

「孫老師——」

趙直緊接著又喊了一聲,孫震陽這才歪過了腦袋,他的眼睛閃過了一絲奇怪的光芒,他扶了扶眼睛,張開嘴巴道:「你在叫我?」

「是啊,你怎麼了,怎麼看起來怪怪的?」趙直皺起眉頭道。

「我在想一個問題。」孫震陽說話的語氣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什麼問題?」趙直隨口問道。

「你剛才說的東西——」孫震陽微微仰起頭,看了一眼天花板,輕嘆了一口氣道,「之前有人也跟我這麼說過,他還說我總有一天會想明白的,這一天不會太遠。」

孫震陽低下頭,望著自己的鞋子,臉上緩慢浮現出了他那種標誌性的自然笑容:「可是,事情並沒有想像的那麼簡單,一切的一切都沒有那麼簡單,不管是梁哲,還是你,你們都會離去,我能預感得到,而我,將會一直在這,直到終老。」

孫震陽望向了趙直,他的目光一如往常,臉色重回淡然,似乎所有凡塵瑣事他早已參透。

趙直沒有說話,他沉默了幾秒鐘,然後他忽然高聲道:「孫震陽!你說的對,說的很對,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切是不是你自己選擇的,還是你被動選擇的,這一點很關鍵。」

孫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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