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凶鳥白蛇傳 第一百六十二章

秋娘是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家中貧窮,前幾日不得不在牙行與人訂立活契出門到大戶人家幫傭。秋娘雖然不是什麼美人,但是小小年紀就能擔負起家中重擔,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所以思緒和念頭還是轉的很快的。

這一刻她也曾為屋中各類金珠寶貝迷惑了片刻。但是這小姑娘立刻就想到今日來過宅子的大車——這輛大車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裝下如今她所看見的寶貝的,而面前的老爺不過是單身去了堂屋、書房和卧室一次,隨後便出現了那些個寶貝,那麼這老爺到底是什麼就難說得很了……

小姑娘心裡想著孩提時在家中聽老人和鄰居俗講的鬼怪狐妖故事,一邊帶著恐懼卻又憧憬的眼神看著站在大堂之下的老爺。

伯符站在堂外淡淡地看著那些個家僕,「有些人果然是……哼哼。」

秦六乃是江南一帶有名的獨腳大盜,技藝高超,平日里養著一批眼線為他打探各處豪富之家的消息。這一日他得到一個消息「杭州城裡有個外來人,剛剛買下一座宅子,家中多有珍寶。」他當即前去踩盤子,眼見得這宅子里也沒有啥看家護院之輩,也就是幾個家丁和數個婢女廚娘之類。當即決定:「不等夜長夢多了!今夜便做下這一筆!」

劉二乃是破落戶,好賭兼遊手好閒,將家中盡數敗落,好在此人也無妻兒父母,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這一日在賭坊又一次輸得清潔溜溜,將數日來打零工所得全部輸光。沒奈何處只得去了牙行,央求相熟牙人推薦自己去了某新到杭州大戶家當家丁。這幾日倒也賣了力氣整理這幢宅子,此刻眼見主人家中大堂、書房無數金珠珍寶,那拳頭大的明珠、四尺高的珊瑚和尺長的玉璧吞下無數口水,一時間人完全呆掉,待的轉念過來卻是心頭頓時生出一股惡意:「這主人家在杭州全無根基!待得某家約了那幾個潑皮乘夜色偷走幾件豈不是後半輩子都可以吃香喝辣!!」於是夜間偷偷溜出,去了賭坊尋那幾個賭友。見得幾個潑皮破落戶之後將話一說,幾人個個心動,當即就要如此行事。

另有那潛身牙行為打劫事業當耳目的傢伙,也是將堂前所見偷偷傳出,引得杭州城外打劫團伙也要在此發一筆利市。

劉二所率潑皮們乃是第一批偷偷溜進去的,這幫傢伙平日里便以夜當日,夜裡行事倒是非常之快,幾乎是天剛剛二更就溜了進去。

不過比他們還早就有一個傢伙在巷子另一頭的大樹下躲著看了——這是獨行大盜秦六,他看著那幾個傢伙偷偷摸摸地打開虛掩的後門溜進宅子,心中靜靜數了百數,之後也幾步快上直接從門裡溜進了房子。

倒是那個打劫團伙來得晚,如今他們不過還在巷子外面悄悄集合,待的三更之後方才會發動。

獨腳大盜秦六進了房子之後,便悄無聲息地走向堂屋。他也不貪心,想著拿了幾樣價值最為高昂卻有小巧的寶貝就走,最好將事情全部推在那幾個笨賊身上。不過,到現在為止那幾個笨賊還沒有弄出大亂子倒是讓他驚奇——他本來是準備那幾個笨賊鬧將起來後,利用自己的輕身功夫潛入偷竊的……

「顧不了那麼多了!先去看看再說。」秦六咬牙決定先去大堂拿幾件再說。

剛剛踏入大堂他便聽見了「滴答」的聲音,同時眼前一片光華幾乎要被弄瞎,「怎麼回事!外面看上去這大堂沒有點燈啊!」秦六立時拔出腰刀一個夜戰八方護住身形,然後一個後躍便要撞開窗戶逃跑。不曾想那窗戶雖然單薄,但是秦六一撞之下卻是紋絲不動。終於,秦六的眼睛適應了屋子裡的光,但是一眼看去,秦六的尿就出來了……他寧可還是看不見的好。

伯符此刻是西遊記中大鳥王的外形,依舊是破破爛爛卻又顯得華麗的盔甲,矩坐在大堂中間,大爪里捏著一個潑皮,長著獠牙的大嘴正撕咬著潑皮的大腿,那潑皮血流了一地是早已死了。而一邊橫七豎八地還丟著幾具人體——潛入的幾個潑皮是全在這裡了。秦六那是心膽俱裂,手足酸軟,平日里聽到的妖怪居然就這麼出現在面前,還在大嚼人肉,秦六面色青白就這麼去了……

「我去!不過是做個吃人的樣子!這貨就給我活生生嚇死了!這還有天理嗎!!」伯符看著面前的傢伙就這麼胯下惡臭地掛了,當時就怒了。這一怒倒是一口將撕咬下的人肉給吃了下去,「這肉!咿呀!怎麼含相當不錯的精氣啊,比豬肉多多了。果然妖怪還是要吃人嗎!」伯符當即大口一吸,將幾個潑皮全數吞掉,只不過那個嚇死的小賊實在是提不起食用的慾望,「好好一塊肉,就這麼糟蹋了!」眼神到處,這秦六的屍身頓時化為飛灰。

不多久,另有一幫強盜也是直接從後門處溜了進來。如今大宋政治還算清明,杭州乃是大城,明火執仗打劫的畢竟還不多。不過伯符此刻可沒在大堂,他一步便跨到後門,進來一個便生吞一個,眼看霎時便吞了數人。而後面的盜賊眼見前面人一進去就失蹤,心知不妙便通知後面同夥要逃跑「這房子有古怪!跑!」

沒等他們開始跑路,一發發空氣彈便生生將他們頭顱擊碎,伯符大爪一撈便撈了具軟倒的人體丟進大嘴……

一夜好吃,屋裡的婢女廚娘和家丁倒是全然不知。不過第二天發現少了劉二,不過少去的劉二乃是人盡皆知的破落戶,這樣消失眾人是一點不會奇怪。自然伯符也不會吩咐要人去找,不過那個當日露出恐懼眼神的小女僕似乎也正常了,再也沒有那種眼神露出過。

伯符吃飽後便去了西湖遊盪,此刻蘇學士已經在西湖修好了湖堤,號稱蘇堤。伯符便在湖邊隨意遊盪,不多時便包了一條畫舫在湖裡晃蕩。

「嘿嘿,這淡淡的妖氣!看來那事要發生了。」伯符感受到了一絲絲妖氣,笑嘻嘻地看向遠處蘇堤,只見那處有條渡船,一個娘娘腔的書生正要上船。伯符神目看數百丈遠處與身邊無異,「還真是葉童反串的樣子!!!我說老頭你還要不要臉!」

眼看渡船將要開走,堤上兩名女子也到了。「喔喔喔!白娘子跟許仙!我說,按照老頭的節操那個葉童應該是許仙吧!!」

渡船開了,遠遠地傳來歌聲「西湖美景三月景哪,醉雨如酒柳如煙哪……」

「還真是渡情……」

不多久,妖氣散發,天上下起了大雨。此時渡船已在數里之外到岸,不過伯符觀之依舊彷彿在身邊一樣。「喔喔喔!姦夫淫婦!姦夫淫婦!這麼快這許仙就看上眼了!報恩啊……」伯符斜倚在畫舫上嘀咕道,很快他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西湖煙雨之中,「時間還長,有得是時間搞一搞。」

接下來的日子裡,伯符依舊在杭州繁華市坊之內流連。這一天,他坐在茶館之中聽俗講,「話說那唐三藏西天取經……」這說書人說的正是《唐三藏西行取經話本》

「哎!居然還是有唐僧取經故事啊,我不是已經把那幫傢伙吃掉了嗎!對了!倒是忘記老頭重新置換了世界這檔子事了……不過,唐僧肉的味道還真是好吃啊……猴腦也不錯,豬肉雖然腥氣了點但是上了大料味道還是不錯的。」伯符一邊聽著俗講,一邊回憶著和尚、猴子和豬的味道。

杭州是大城,自然靠香火、除妖、滅鬼為生的道士和尚也多。伯符不過是稍微約束了下妖氣免得妖力過濃直接弄到天劫時時刻刻不停,一般絲絲縷縷散發的妖力他可沒有怎麼注意。所以過不了多久,就有個道士找上門來。

道士一靠門來便在那裡打坐,新近請來的管家和門子見一個道士堵在門前,紛紛出來詢問:「那道士何以堵住我家大門!」

「你這家裡有妖怪!」

「兀那道士真是可惡!好話也不會說!我家怎麼會有妖怪!無病無災的哪裡有妖怪!打!」

幾個家丁舉起大棒子便要將道士從門前轟開,只見那道士不慌不忙地將拂塵一拂,幾個家丁頓時都滴溜溜亂轉,隨後便互相廝打起來。

「這妖道有妖法!快去報官!」管家大喊道。

那道士一笑,衝出門的門子無論如何跑法,都跑不出門前三丈之地。道士笑嘻嘻地撫弄五柳長須言道:「貧道乃是為貴家除妖而來,此妖尚不成氣候,是以貴家還沒有災病。待得此妖成了氣候,這家就完了。」

此刻管家也知道這道士確有神通,而家丁和門子全然無用,只得低聲下氣地請那道人進門,並叫人前去通知老爺伯符。

那道士一進門便再度一揮拂塵,門外打鬥的家丁和亂跑的門子霎時停了下來,眾人眼見前面家丁互毆打得鼻青眼腫、頭破血流,此刻停下後卻一點傷也不見了,紛紛稱奇,心中相信這道士果然是個有法力的。

伯符早就知道門前那攤子事,曬笑不已,「這雜毛道士……降妖!哈哈哈哈。」

他開口對下人說道:「就讓這位道長進來看一看吧。」

道士入門之後,雙指一點眼皮,「急急如律令!」開了天眼四下查看。管家也不敢接近道士,只是吩咐了個家丁遠遠地跟著他。此刻眾人多半已經相信這府中可能真的有妖怪——那道士眼中發出的三尺金光為證……

「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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