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銀河渣滓傳說 第一百三十章

地上車的座席震動,猛烈的音量彼穿過車窗,襲上了吉爾菲艾斯全身。半響後,全身的緊張恢複過宋,吉爾菲艾斯奔出車外,跑過了驚謊喧嘩的人群。

「萊因哈特大人!」

吉爾菲艾斯的長腿奔上了大理石的階梯。順勢衝出屋外的煙,形成了無色彩的旋渦,哀嚎及慘叫乘著旋渦散亂開來。到這個時候,仍有人以其秩序意識在訊問吉爾菲艾斯的身分,但紅髮的年輕人當然不予理會。

吉爾菲艾斯心中似乎聽到了血管內的感情和理性沸騰的聲音。真不該勸萊團哈特出席這種宴會。他讓那形同他生命泉源的金髮年輕人,遭遇了無益的危險。

「萊因哈特大人,您在哪裡!」

吉爾菲艾斯的語言中框無法發出除此以外的言語。他被一份極少嘗受的感情——伴隨後悔及喪失感的恐懼,狠很地抓住神經。如果永遠都沒有聲音因應他的叫喊,那他將失去他自己的存在價值。他的指尖觸及一件軟物。那是被爆風炸開的人體的一部分。他忍住嘔吐,又再叫喊。

「萊因哈特大人,請回答我。」

「……吉爾菲艾斯!」

那聲音並不大。大概不會刺激到吉爾菲艾斯之外的任何的聽覺。但紅髮的年輕人聽到這一句也就夠了。在被破壞了大半的大理石裝飾柱的旁邊,有那豪奢金髮的光芒。

「萊因哈特大人,幸好您平安無事……」

從恐怖的深淵迅速浮上了安心的水面,奔跑而至的吉爾菲艾斯自覺到聲音正在發顫。盤坐在地板上的萊因哈特為了使他安心而做了個笑臉,而後以手掌輕拍雙耳。

「我還不太能聽得清楚。不中用的鼓膜從剛才就一直在哀鳴……」

一邊以吉爾菲艾斯遞來的手拍拭去沾在臉上的灰塵,萊因哈特站了起宰。雖然不是很順勢,但卻很穩定,這使吉爾菲艾斯為之欣喜。

「我就想,我若靜坐不動,你一定會來找到我。所以我才沒動……喝,看來,我是被這根噁心嗜好的柱子救了一命了。」

「真是令人感動的基佬愛啊……」地底下傳來一個油滑的聲音。

隨著這個聲音,瓦礫堆開始滑動,重達數百公斤的斷柱從地上被頂起來。最後在嘩嘩的聲音中一個身影單手托起大理石的柱子,將其丟到一邊,站了起來。

「是魯道夫·馮·法夫尼爾中將……上面的重量有一噸了吧!怪物!怪物!奧夫雷沙在他面前只是無害的小貓嗎!」金髮的萊因哈特和紅髮的吉爾菲爾斯都為那衝擊性的一幕所震撼,自動過濾了法夫尼爾中將的噁心話。

「狗屎!連吃個飯居然也能遇見爆炸襲擊!真的該去買一點地下彩票的!」法夫尼爾身上衣服破破爛爛,滿身是灰,嘴裡罵罵咧咧道。說完倒是看不出有多少火氣,直接頗有深意地看了金毛和紅毛一眼,自己彎下腰抓起一瓶酒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

「他這一眼是什麼意思!」萊因哈特的臉頰氣得通紅,好在他也不想在友人面前流露。硬是拗過來問起吉爾菲艾斯。

「是炸殫嗎!」

「應該不會是煙火吧!」

「請原諒我。都怪我勸您出席這場宴會……」

「是啊,都怪你,明天你得要請我喝杯咖啡才行。」

萊因哈特的言外之意是要他不要再多做賠罪,此時他聽到了一個大而不重的聲音,不知在吼些什麼。

「那個呻吟聲,看來布朗胥百克公爵還活著。」

隨後在與前來調查的梅克林格准將的交流下,也得知了第一嫌疑人就是克洛普修特克候爵。同時也在晚些時候得到了最後的傷亡記錄:當場死者超過十人,負傷者則達此之十倍。其中的三成,大概是得為冥府之旅做做準備了。對貴族們而言,這是比餓死十萬貧民更加重大的冒瀆之凶事。而且嫌疑者還是名門中之名門的當主。

克洛普修特克候爵家,有著不輸於其他家的名門歷史。其先祖阿爾布雷希特在魯道夫大帝還是銀河聯邦國會議員的時候就從旁協助,擔任國家革新同盟的書記長,為打倒共和政體而盡其全力。帝政開始後他就擔任內閣書記長官,以至財務尚書,而在惡名昭彰的法斯特隆死後,被任命為內務尚書,為肅席新、虐殺共和派極有貢獻,而被稱為「血轉輪」。往後,有著接連二十代的貴族官僚之家系,有六人擔任過國務尚書,七人和皇室連姻。還出過一代皇后。是名譽、權力、財富三者堆滿雙手的特權階級的典型。

而使他個頭上的太陽蒙上陰影的,是現在的皇帝佛瑞德里希四世的即位。原本預期是佛瑞德里希的弟弟會即帝位,而做了不少的投資,甚至已獲得給予國務尚書一職的口頭約定,卻在事態一再逆轉的請況下,佛瑞德里希被推上了王座。因預測失算而狼狽的不只是克洛普修特克侯爵而已,但他素來一直把佛瑞德里希看成帝位繼承竟爭的失敗者,加以蔑視的態度,使得佛瑞德里希的親信們比當事人更加地憎惡他,而此時他也無法再修正軌道了。克洛普修特克侯爵轉為被蔑視的失敗者的立場,如此持續了三十年。

克洛普修特克侯爵,知道即位之前的「佛瑞德里希大公」常困於遊盪費用的支出,而四處躲避債主的狀況。也數次在友人之間以此為談笑的話題。後,因狀況的激變,佛瑞德里希戴上了至尊之冠,然而他卻無法相信什麼「神聖不可侵」的這種鬼話。

歷史性的,特權階級的通弊一他罰主義的傾向,在克洛普修特克侯爵的心中急速向下紮根。以屈辱和抑壓的肥料灌溉了一萬口。止於幻想的地位,被拒絕的親事,被排拒的交際,以及無數的冷笑。

帝國曆四作六年三月二十一日,克洛普修特克侯爵威爾赫姆,手持著複合材質制的黑盒子,身著帝國軍預備役上將的禮服,走進布朗胥百克公爵官邸的大門。距上次走進此門這已是相隔三十年之後的事了。在此之前,他把侯爵家創立以來所擁有的,位居帝都一角的宏偉壯麗的獵園及附屬的宅邸獻給了皇帝,對宮內省和典禮省做高額的獻金,贈送秘藏的美術品給布朗胥百克公爵等主要的門閥貴族。以卑下的言詞,低下那傲饅的頭,懇求讓他回到社交界。得自自己的經驗,他知道對貴族們卑躬曲膝是最有效的了。由爽快的優越感得到刺激的布朗胥百克公爵,滿足地望著連皇室都沒有的幾張名畫,而鷹揚地將這藏著陰慘決心的暗殺者邀入了自宅。

負袁國內治安的內務省,五世紀以來的惡弊,正如派皮般地層層重疊入那種陷入迷宮的罪案,不能公布真相的政治性陰謀,全都以「企圖打倒帝政共和主義者的策謀」之名處理了。有時則在已經收監的政治犯或思想犯身上,加上這些罪狀,而加以重罰。

開祖魯道夫大帝,為了揭發共和主義者而獎勵密告。如果密告是事實則加以表彰,即使並非事實,也會視為對皇帝之忠誠心的表現,而不加以處罰在士官憲兵射殺共和主義者時,即使無辜的市民被捲入了,也會被認為「站共和主義者身邊就是自己的罪惡」士官憲兵都得以免罪。

但這一次似乎輪不到「不敬的共和主義者」出場了。炸彈是裝在克洛修特克侯爵所持來的黑箱子的事實,已在當晚確定了。

「克洛普修特克侯爵!不可能吧!」

但趕到侯爵邸的憲兵個,只能看到主人不在後,執事和家僕們那狼狽不安的表情。當局雖然也著手調查宇宙港,但克洛普修特克家的自家用宇宙船、在炸彈爆炸當時,就以大貴族原有的派頭,比公共用客船優先出港而去了。

「似乎是要派遣討伐軍。當然,克洛普修特克候爵以大逆不道罪未遂狠口的罪名,已經被肅奪爵位了。」

事件的第二天早上,萊因哈特從吉爾菲艾斯處聽取此情報,就穿上第二件禮服到皇宮去了,他命令徹夜搜集情報的吉爾菲艾斯,在家中睡上一覺。

申請謁見的萊因哈特,和十多個先客一起等上了二個鐘頭。雖然歷代皇帝當中,據說是有清晨四點就進辦公室的,但現在的皇帝佛瑞德里希四世,並未從早期就折磨廷臣,而選擇了讓希望謁見者等候的方式。

謁見開始了以後,又費上一個半小時。踏進謁見室一眇的萊因哈特注竟到了第二件事,一是安妮羅傑不在皇帝身邊,二是大氣中浮著酒精的微粒子。

「……繆傑爾中將,這次可真是個災難。不過,沒有受傷是再好不過的了!」

萊因哈特更低下了頭。侍從把視線投向希望謁見者的名單上身份,在皇帝耳邊小聲地說了些話。

「是嗎,你已經是上將了啊。」

「全仗陛下恩典……」

「嗯,是啊,是朕任命的。」

皇帝口中吐著大口的酒精臭味在笑著。端置在銀制小几上的白酒酒瓶,已有一半以上是空的。

「那麼,今天一大早為了什麼事,來吵醒你的恩人呢!」

「臣來請求,關於討伐克洛普修特克侯爵一事,請派遣臣為將領。」

掩去表情和感情的萊因哈特只把用意說出。他期望能從這窒息感中解放的日子儘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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